第 6 章

不出半個時辰，年輕的畫師已悄然收筆，“夫人…”顏如玉和華錦繡頓覺失態，走近看到案上的作品，那塗抹了大半的絕世麵孔，眼睛裏滿是憐惜不忍，女人最愛的自己的容貌，就這樣坐著任由這個女人描繪。握著眉筆的女人，清冷的側臉，俯首而立，用小指的指尖輕觸著眉梢，擎淚的雙瞳深情款款。華錦繡大喜，顏如玉大驚，繼而又恢複常態，對著畫師輕聲說道：“師傅的畫工精湛如斯，隻是不應出現這樣的畫麵，待我洗去油彩，我們再來畫過。”吩咐了碧月，認真的清洗臉上的油彩，完全看不出一絲情緒。華錦繡把畫師拉到一旁，“師傅，這幅畫可否贈予錦繡，錦繡甚為歡喜。”這畫師也是知情知趣之人，隻待墨幹之後輕輕卷起交予華錦繡。

顏如玉清洗完畢，那張完美的臉沒了任何脂粉，卻清麗的可人，簡單的梳了個發髻挽了上去，碧月拿來銅鏡，顏如玉滿意的點了點頭，慵懶的靠在椅子一邊，示意畫師可以開始了。華錦繡隻是退到一旁，心裏五味參雜，眼前這人亂了自己的心智，她若不愛，何來這憐惜之情，她若不愛，我的玉為何又隨身攜帶？看著她，又看了看自己，華錦繡大驚失色，恍然大悟，除卻身份地位之外，自己與她都是女子。生活裏，戀著的都是男女，舞台上相愛的也都是男女，為何舞台上是女子生活中也是女子的自己會愛上和自己一般的女子？華錦繡亂了，心裏亂了，臉上卻波瀾不驚。

同樣亂了的還有顏如玉，怎就了那一副摸樣，對夫君對任何人都不曾有的感覺，那畫可以真真實實反應出自己當時的神態，和心理不謀而合。然而顏如玉怎麽也沒往愛情方麵去想。就在這兩人各有心思的情況下，畫師將這樣的顏如玉一筆一筆的落在了畫紙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段子睿出現在畫師身後，也默默的看著。華錦繡見到段子睿出現，渾身和長了針刺一般不舒坦。腦子裏又萌生出另一番主意，玄祺，段子睿，或許可以好好利用。卻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怕，恐懼，錦繡啊錦繡，你怎的生出了這個念頭。華錦繡搖了搖頭，努力的將這個想法抹去，卻更加深刻。捏了下衣袖，那卷墨寶還在，幸虧沒有被段子睿看去，不然真會惹出事端。轉眼又看了看顏如玉，如玉，錦衣玉食的生活我不想去破壞，隻是沒有愛情的你活的好嗎？我在你眼中看到了和我一樣的，一樣的情愫，你於我，可是愛？

日落西山，再天邊渲染起一片錦瑟。段子睿隨著畫師一收筆，連聲稱讚道好。顏如玉動了一下，全身酸痛，剛那會倒不自覺，這會身子骨乏了。錦繡上前相扶，二人一同上前觀賞。畫中的如玉，臉若銀盤,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櫻桃小口，楊柳細腰，清冷的眸子一如那潭裏的清泉。顏如玉滿意的微笑了一下，華錦繡心中歎息，礙於顏如玉和段子睿硬是生生給憋了回去。這樣的顏如玉是顏如玉想要的顏如玉，是段子睿掌心裏的顏如玉。

“華老板，元畫師，我已命人備了薄酒飯菜。請！”華錦繡本無意在此，卻又想和顏如玉多呆些時日，索性隨了三人一同入了大堂。顏如玉下意識的握了握華錦繡的手，段子睿見二人姐妹情深，想來夫人在家一直沒個伴，如今有人合了夫人的心意，她高興了，段子睿自是開心十分。席間段子睿喜形於色，和二人也談開了，那姓元的畫師懂的隻是筆墨和些許人情世故，扯也扯不出什麽。倒是錦繡，時事的洞察力，見過的世麵，讓為商的段子睿也敬佩。三循酒過，段子睿和元畫師生出了些許醉意。段子睿一時說漏了嘴，“華老板才色雙全，今日可有意中人沒有？那日在衙門，大老爺對華老板可是念念不忘啊。哈哈”也是因了華錦繡，那縣官又允了段子睿在主街之外的支二道又開設了一間錢莊，段子睿深曉那大人的意思。戲子，也不過是男人的玩物，又何況是個美人。幸虧自己愛財，家有賢妻，不然怕也要迷倒在華錦繡的石榴裙下了。就這段子睿的一句話，第二天這位縣官老爺去了七王爺的驛館，呈上的銀票被逮了個正著，以賄賂之名罷了官。不過這是隔夜才發生的事了。

華錦繡聞言，隻是微笑的搖了搖頭，我有心上人，可這人，讓我怎麽啟齒，我能說我愛上的是你的夫人？是你們段家的少奶奶。無奈之間，華錦繡又將一杯苦酒咽下。隻到三人都有醉意，華錦繡才想著天色已晚，該回去了。“天色太晚，錦繡一個女兒家要回何慶班那麽複雜的地方，著實不是很安全，不如錦繡今日就留宿鄙宅吧。”今日來段老爺子和段老夫人出了遠門，丫鬟家奴也有一半回家探親，騰不出人來相送，這樣的女子出去，很讓人不放心。段子睿也連連說是，是。華錦繡看著顏如玉，她真是這樣的關心我，便點了點頭。

碧月將錦繡領到最裏麵的客房，“華老板，我下去為您準備點水沐浴。”華錦繡微笑的點了點頭，“勞煩碧月姑娘了。”碧月掩門離去，走到夫人的房間，見顏如玉已為段子睿脫去了外衣，給他蓋好被子。段子睿醉得有了點暈頭轉向，繼而有了輕微的鼾聲。顏如玉起身，示意碧月一起出去，關好房門，顏如玉輕聲問了下華錦繡的情況，碧月隻說在廂房休息，自己正要去打水。顏如玉隨著碧月一起進了華錦繡的房間，隻見錦繡一隻手支著下巴，呆呆的看著桌上的畫，神情凝重。顏如玉吩咐了碧月退下，坐在圓桌旁，這樣的錦繡，讓自己莫名的心疼，像自己的妹妹受了委屈卻無處訴說一樣的心疼，今日錦繡來尋自己定是有事，“錦繡可是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了？”華錦繡看著顏如玉，一種想哭的衝動，顏如玉看著更加覺得華錦繡有事。心裏隱隱的也隨著難過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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