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憶

異風

在眾人將那黑球抬上祭台後,帝都城樓上居住的女祭司邁著蹣跚的步伐,向著這納斯城上空的不明物體走來。就在距離這龐然大物一尺見方的地方,她停了下來,凝視著這個奇怪的東西。

這個被歲月所雕琢的老人,蒼老的麵容上顯出了一絲震驚,隨即,她舉起手中的拐杖在這“黑球”上鐺鐺的敲了幾下。一聲聲金屬的悶響從當中穿來,空蕩蕩的聲音在祭台上久久回蕩。

而分立在兩側的士兵麵麵相覷,自這憑空出現的火球墜落之後,女帝便下令命他們去尋找,而如今找到了,這麽看來也隻不過是一塊普通的廢鐵而已,難不成這東西還是個寶貝?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馬車的聲音,隨著聲音漸漸清晰,一架瓔珞馬車停在了不遠的地方。車上的珠簾被幾個仕女掀開,一個頭戴王者琉璃冠,麵容秀麗的女子走下車來,舉手投足之間都掩蓋不了那種高貴的氣質。

“恭候女帝多時。”女祭司彎腰行禮,兩側的士兵個個俯首,並且為女帝退出了一條路。

“蕭,你不必多禮了,起來吧。”說罷,她緩緩走到“黑球”的前麵,注視著這個奇形怪狀的東西,眉頭微微一皺,“這……到底是何物?難道就是你說的神跡?”

女祭司直起身,用骨瘦嶙璃的手觸摸著這東西漆黑的表麵:“女帝有所不知,昨日觀天象,星辰突變,正巧黑曜連珠之時星尾突顯火球,竟然將星位推動了,可見這東西非比尋常。而且這東西的裏麵……”說道這裏,女祭司停頓了下來。

“這裏麵,難道有什麽異樣嗎?”女帝收回手,冷峻的麵容上多了一絲凝重。

“是力量。”蕭目光中隱現著一種不安與迷惑“盡管微弱,但不容小覷。不知女帝還記得我們國家的那條告誡嗎?”

“哦?難道與之有關?”

“上古時代的斯納城曾出現一場會滅性的災難,那時也曾出現過黑曜連珠的時候,那時的祭祀們曾利用黑曜之石預言過,那條預言在後來便得到了應證,不知女帝還記得先帝逝世時留下的那首歌謠嗎?”

女帝輕輕的閉上眼,哼唱起來,婉轉的嗓音唱出了一串古老的語言,卻沒有人聽得懂,但每一句歌詞仿佛一道充滿力量的指令,竟讓所有人為之臣服。

當歌謠完整的被唱完,所有人都仿佛靜止了一般,深深的被曲調憂傷的感覺所感染,直到女帝開口,所有人才回過神來。

“但是,我們的族人沒有人能懂這首歌謠的意思。”

“正因為沒有人知道所以才擔憂,我曾經查閱過斯納城的史書記載,當年的斯納城曾是一個各部落匯集的地方,那個時候斯納城為了尋找更有力量的祭祀,便在每個部落中尋找,直到出現了一個部落——魂族。這個神秘的民族他們擁有高於其他一切部落的文明,甚至擁有預見未來的能力。於是一個魂族的少女成為了新任的祭祀。”蕭淡墨紫色的眼睛仿佛看到了當時的情景,就那麽呆呆的望著天空。

“可是這與歌謠有什麽關係?魂族不是早已經消失了嗎?”

“是,擁有了這份力量的魂族人卻因為自己的力量而引來了災難,他們碰觸了禁忌,死亡的禁忌,所有的魂族人一夜之間墮落了,唯一留下來的也隻有這首歌謠的線索了。”

“那麽說這個是……”

“開啟謎題的鑰匙。”蕭淡紫色的眼眸第一次如此的深邃,令人捉摸不透“天火驟降,失落的孩子將重新起舞。”

“鑰匙……”女帝凝望著眼前的巨大物體靜默了許久。

就在這時,不知從何處突然跳出了一個人影,一眨眼的功夫便躍到了黑球的另一側。隻見那人披著一件寬大的黑色鬥篷,看不清楚麵容。

“護駕!”士兵們立刻擋在了女帝麵前,紛紛抽出腰間的佩刀指向這個不速之客。

“全部退下。”不料女帝卻顯得十分平靜,厲聲嗬斥道。

眾人麵麵相覷,心中雖有擔憂卻無奈於女帝的命令,紛紛退下了。

隻見那人揭下都上的鬥篷,銀灰色的長發在陽光下十分耀眼,藍色而又深邃的眼眸靜靜的注視著這龐大的黑球。

他將手輕輕放在了黑球上,口中似乎在默念著什麽,然後漸漸閉上了眼睛,甚至將周圍的人全都忽略了。

女帝看著這個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心中略有疑惑,這個男人難道是銀風族的人嗎?但是斯納族的人已經有好久沒有和銀風族的人來往過了,甚至在之前的幾百年裏,銀風族也一度被所有斯堪特大陸的人認為已經消失了。可眼前這個男人卻擁銀風族的特征,這一頭銀色的長發是最好的證明。難道說,之前預言裏說的失落的民族重新出現就是指他們?若如此說來這災難的到來也就不遠了。

就在這時,一直紋絲不動的黑球竟然劇烈的抖動了起來,隨著“咻”的一聲竟然漂浮在了半空中,緊接著無數條有規則的裂痕出現在黑球之上,無數道光芒隨著裂痕的擴大漸漸放射而出。

“是力量,這就是無上的力量啊!”一旁的女祭祀眼中流露出震驚與喜悅。

巨大的光芒史祭台上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睛,光芒所帶來的炙熱令所有在場的人異常難受,當光芒將所有人都包圍起來的時候,黑球終於裂開了……?莎雅清晰的記得自己被巨大的能量所衝擊,整個飛行器即將崩壞,那種能量所產生的炙熱感讓自己昏了過去。她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是迷迷糊糊的自己卻聽到了人的聲音。她動了動身體,在黑暗中摸索著,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個很好聽的男聲,聲音幹淨清澈像一陣風拂過耳邊,但她卻聽不懂聲音傳達的是什麽,或許是一種古老的語言吧,她這樣想。

她想要站起來,卻發現四周堅硬的牆壁告訴她,自己依舊在飛行器裏。

那人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就在這時控製麵板上出現了光斑,黑暗的狹小空間漸漸被照亮。

那個發光的地方不正是飛行器的能量源嗎?不是在時空隧道裏就已經消耗完了嗎?但是看現在的樣子仿佛又被某種力量所喚醒了。莎雅試探性的想去用手觸摸,卻在手指碰到光點的刹那間被巨大的光芒所包圍,這破殼而出的力量源源不斷的從當中湧出,仿佛聽到了某種召喚。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盡管換有些模糊但她可以肯定,她看到了蔚藍的天空。

能再看到天空的感覺真好,她這樣想,心中不由的欣喜了起來,至少這證明了她還活著。

她緩緩的直起身,才發現自己的下半身已經麻木了,從昏迷到現在,也不知一直保持這半側臥的狀態多久了。她勉強用一隻手撐著駕駛座的扶手,一隻手握著天窗上的手柄,用力一拉,總算是站了起來。

腳任然是軟趴趴的,但她還是顫顫巍巍的爬出了飛行器。在藍色的天空下,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知道她回過神後,片刻又一次呆住了。

“這裏是哪裏?”望著下麵一直盯著自己的古代人,她徹底的石化了。

蕭看著這個來曆莫測的女孩,隻見她穿著一身銀灰色的連體衣,耳朵上帶著一個圓球狀的東西,它的尾端還連接著一根長長的線一直到腳下,似乎是連接著黑球。

女孩黑色的長發披散在肩上,手上戴著一個有著奇怪花紋的鏈子,身子搖搖晃晃的站在那裏,一臉的驚訝。不管怎麽看都沒有一點神女的氣質,可是也同同樣沒有大陸上居民的氣息,難道這樣一個女孩真的會是拯救斯納城的天命之人嗎?

女帝微微昂首,那一抹妖豔的笑容在臉上蔓延開來,在她的眼裏,這裏的一切就是一樣演出,而她隻想看看這場戲究竟會怎麽發展下去。

“神女天降,斯納興盛!”一個蒼老而堅定的聲音從一邊傳來,在這個手握星盤的女祭司口中這仿佛變成了一道就深深的烙印在每個人腦海的指令,漸漸地,在場的所有士兵夜齊聲高喊,使得整個祭台上餘音嫋嫋。

“神女天降,斯納興盛!神女天降,斯納興盛……”

太陽的光芒此刻正好將莎雅整個包圍,在她嬌小的身體四周形成了一圈金色的光芒,宛如神明。

站在已經嚴重損壞的飛行器上看到下麵無數陌生的麵孔,莎雅有點不知所措,難道他們口中的神女是在說自己?是開玩笑的吧?她現在連這裏是什麽地方也不知道。還有他們口中說斯納城難道就是這裏?這完全不可能啊,這裏和自己的家鄉完全是兩個地方,要非說是斯納城,那麽,這裏難道是……三千年前的……

就在她側過頭向下麵望去的時候,一個身著鬥篷的旅人顯然與下麵的眾人格格不入,那人的眼眸仿佛一道閃電深深的擊打在她的內心,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仿佛內心的一切都暴露在這個人眼中,或許自己的恐懼也被他撲捉到了吧。

就在那一刹那,莎雅的腳下一顫,她便像一片落葉似地從飛行器上跌落了下來,但是那種與地麵接觸的痛感並沒有出現,那旅人在那一瞬間接住了她,然後將她平穩的放下。

“額……那個……謝謝。”莎雅尷尬的笑了笑。

這樣尷尬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太久,剛剛回過神的莎雅便被幾個妙齡少女擁入了一輛雕花木車裏,莎雅整個腦袋在一刹那間處於了死機的狀態,直到一個女聲從另一輛馬車裏傳來,“起駕,送女帝和神女回城!”

“什麽啊?別啊!先得告訴我這是什麽年代啊,喂回答我啊,喂!放我出去!那個……幫幫我……”聲音在車輪的響聲中漸漸遠去,包括莎雅那聲最後向旅人的求助。

旅人望著漸漸遠行的車子,然後陷入了深思,他輕輕抬起右手,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的感覺會出錯嗎?那個奇怪的力量確實是從那黑球裏出來的,但是當那女孩出現之後,那力量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平帳所阻隔,完全沒了蹤影。

“你也感覺到了吧?”女祭司看著站在那裏出神的男子道。

男子微微一驚,用淩厲的目光望著這個滿頭銀絲的老婦人。

“天星異變,六芒移位,這力量是救贖,同時也是覆滅。斯堪特大陸的平靜已經結束了,她又回來了。”女祭司蹣跚著步伐漸行漸遠,深沉的話語在空蕩蕩的祭台上回蕩“太陽的餘輝真的很美。看啊,今夜又該起風了……”

夕陽在地平線上掙紮著通紅身軀,仿佛在極力的反抗這西沉的命運,在天邊成為了赤日餘輝餘輝的美景。三千年後的斯堪特上同樣夕陽掩映著。

墨站在鐵橋上望著西方出神,雙手緊緊的握著護欄,好像要將所有的怒氣轉移到這無辜的東西上。

“你以為以你的力量可以折斷這圍欄嗎?”一個冷冷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

墨轉過身狠狠的盯著這個身著西裝的男人,他愈來愈不了解這個人了。

“弘!你到底怎麽了?現在的你完全變了一個人!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他不明白弘會這樣的冷酷,莎雅的死居然對他沒有任何的影響,難道至始至終他都在騙自己,這六年來三人的感情究竟有幾分是真實的?

“我……沒有變。”弘雙手插兜,轉過身,望著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淡綠色的眸子望著遠處的天空,“太陽快要落山了呢,這餘輝真美。”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沒有變?難道是我們變了嗎!”墨真的很想狠狠的揍眼前這個自私的男人,但是理智告訴他,此時此刻越是憤怒就越需要冷靜。盡管如此,他也不相信弘會如此絕情,或許這一切並沒有那麽簡單,這個任務,這個組織,以及那個組織之上的神秘人物,像一個黑洞一樣緊緊的將他圍住,透不過氣來。

“嗬嗬,我是折不斷這圍欄,但是我可以折斷它的肋骨!”說罷他一腳踹到了欄杆下麵的一個小支架上,合金材料的支架竟然輕易的便斷掉了一根。

是呢,這經曆了無數次撞擊還穩固的大橋,終究也是由這一根根的小支架所支撐起來的。弘看著懷著怒氣離開的墨,微微一笑。他蹲下身,拿起那根支架,原來支架的一頭早已經壞掉了,怪不得那麽容易就折斷了。墨這家夥還是那麽細心,這一直就是自己與他的差距呢。這算不算是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呢?

弘收回那抹笑,站起身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他的聲音冰冷中帶有威嚴:“377號鐵橋距離116段有異常,你們居然沒有注意到!快來維護,若有什麽閃失,你們知不知道有多嚴重!”

電話的另一邊傳來對方弱弱的聲音“對不起,我們馬上去處理。”

掛掉了電話弘望著天邊已經垂落的太陽,眸子裏充滿了陰翳,沒有人知道,此刻的他內心又是很種的複雜,隻是,他不能破壞了這計劃中的任何一步。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