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傷逝

第21章 傷逝

跳躍的燭光溫馨依舊,餐桌上的氣氛卻悄然變得凝重,讓人有些透不過氣。

靖晚冰的嘴唇微微發白,如海水般冰涼的疼痛緩緩淹沒了她的心髒…

她屏息凝神地望著他刀叉下碎裂開來的白色瓷盤,臉色越來越迷蒙——

朱力安默默地垂下了視線,一個蒼白的笑容在他的唇上顫抖著,他抬起眼睫,深深地凝視著她,沉默了半響,笑了:“糟糕,盤子碎了,我去另拿一個——!”他蕭瑟地說,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和情緒。

靖晚冰怔怔地望著他,她的視線有些模糊晶瑩,卻依舊無比執著的凝視對麵淡然起身的男子。

嘴角噙著一絲慘淡的笑謔,朱力安卻並沒有看她,他凜凜的起身,動作很風雅,神情卻如木偶一般僵硬。

靖晚冰看到——

她看到——

朱力安轉身向廚房走去。

他的背脊挺得筆直,腳下的步子也沒有絲毫紊亂,微微握緊的拳頭卻暴露出了他心底的情緒。

靖晚冰呆呆的僵住,手指冰涼顫抖,半晌,她下意識地抿緊了發寒的嘴唇,然後快速起身追了過去。

一步一步的。

目光裏交織著慌亂和痛苦,朱力安艱澀地向前走著,他感覺到肺腑內的呼吸有些困難。

“子淩——!”下一刻,一個纖弱白皙的手從後麵抓住了他冰涼的手臂。

身子有些僵硬,朱力安笑顏淒苦,一種刻骨銘心的鑽痛驀地湧入了他的心坎,讓他疼得快要窒息。他怔怔的任由那雙無力虛弱的小手抓著,麵容倔強得像一個沒有任何知覺的機器。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神色顫抖著,靖晚冰低急地說,語音裏充滿了心酸的悲涼,“我隻是去跟他到個別,沒有別的意思!”目光脆弱慌亂,她不安地凝視著他的側臉。

朱力安勾起嘴角,眼神有些蒼涼,手指悄然用力握緊,他緊緊地閉上眼睛,堵塞的胸口急劇地起伏了兩下。

“如果你真的放下了他,如果你和他之間沒有什麽,如果你真的愛我,為什麽不肯說實話……?”嘴角古怪地抽搐了兩下,聲音冷瑟得像冬日的寒風,他沒有回頭,臉色冰白冰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看著他陰寒冷漠的神情,晚冰驀然有一種溺水的感覺,快要窒息!

“子淩——!”心中惶恐不安,她喘息一聲,努力微笑,緊緊握住他的手臂,輕輕搖撼了兩下,“你真的誤會了……我跟宇文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們不會再有交集,也不會再見麵,你相信我……!”女孩的聲音沙啞顫抖,眼睛裏也閃著晶瑩的亮芒,充滿了害怕失去的恐懼。

沉默!壓抑!!

冰鬱的唇角慢慢的,慢慢的升起淡淡的苦笑,朱力安機械般轉過身來,他注視著她的眼睛,目光昏暗的如同在寒夜,“真的嗎?”他無謂地問,語聲是冷清而僵直的。

靖晚冰被他那過於散漫懷疑的目光驚住,身子無力地晃蕩了兩下,她用力眨掉眼眶裏刺痛的淚水,然後鄭重地點頭,“你相信我——!”她堅定地說。

朱力安將嘴角的笑痕咧到最深,目光冰冷酸澀,一股深入骨髓的痛苦揪緊了他的心髒,他不說話,黯然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了她的脖頸上。

“我沒有騙你,也不想騙你!”她顫抖的凝視他,虛弱蒼白的小手輕輕搖撼他麻木的胳膊,想要讓他看著自己,相信自己。

她真的隻是怕他誤會,怕他會多想!

漆黑的瞳孔緊抽成一縷冰芒,朱力安嘴唇翕動,緩緩抬起兩根手指,勾起了她脖子上的項鏈。

“這是什麽,為什麽我從來沒見你戴過,是他送給你的嗎?”他陰柔地笑著問,語氣低澀得像呼嘯而來的海風。

心髒深處是針紮般的銳痛和劇顫,靖晚冰猛地怔了一下,淚霧縈繞的眼眸隨著他低鬱的視線緩緩移到了他的指尖。

那裏,有一條瑩光閃閃的項鏈。

痛成白色的嘴唇無力地張翕,她的臉上有痛苦的表情瘋狂地閃過,寒淺地喘息低喃,她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又或者再怎麽解釋,都已經解釋不清楚。

“很漂亮啊!跟你很配,看來他眼光不錯!!”挑起俊秀的眉毛,朱力安歪著腦袋嘖嘖地說,臉色冷峭如滄廖的落日,語氣也冰冷冰冷的。

胸口堵到快要失去了起伏的力道,靖晚冰下意識地收緊了抓住他手臂的手指,她強忍住眼眶的灼燒,不讓自己輕易的再掉眼淚。

“子淩……!”她雙眸緊緊地,依戀地望了他一眼,虛脫而無力地閉了閉眼睛,頓了一下,才接著說:“我承認我喜歡過宇文楓,但是我選擇了你,我並不後悔……!”她淒迷地笑著,眼淚毫無知覺的簌簌下滑,宛如掉線的珍珠,“我跟你在一起很快樂…很開心…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想要跟你共度一生……想要做你的妻子……想要在你累的時候幫你揉揉肩…想要每天為你做晚餐……想要為你生一雙兒女……”滾燙的淚水嘩啦啦地流淌下麵頰,她清吟著仰起頭,艱澀地坦白道:“我那麽那麽的努力……那麽努力的想要對你好……為什麽你不相信我……為什麽?”聲音斷斷續續的,夾雜著努力抑製住的哽咽,她緊緊地凝視著他,嘴角閃著晶瑩如雪的淚光。

手指關節青亮如印,脆弱的淚光悄悄在眼眶裏凝聚,朱力安垂在黑暗裏的手開始無助地抖索,他頹然地放下了手指尖的東西,然後抑鬱地揚起臉。

“晚冰…!”泛著水霧的眸色顫抖著,他低澀地呼喚,語音悲涼而沙啞,“你真的放下了過去的一切,真的做得到嗎?”

眼眶裏的淚水泛濫成災,覆蓋了修長的眼睫毛,靖晚冰淡淡地笑了,胸口如被萬箭狠狠地剜刺,蕩起了一層清瑩淒迷的血霧,“不是我做不到,而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做得到!”她怔怔地笑著,嘴唇蒼白的仿佛被雨水打濕的花瓣,沒有一絲血色。

淚水慌亂地滑下臉頰,朱力安的嘴角抽搐著發白,痛苦和折磨撕扯著他青煞不安的靈魂。

“對不起……!”抬起手指輕輕地碰觸著她流淚的麵頰,他怔怔地道歉,語氣急促而顫抖。

“子淩……!”看著他受傷的眼神,晚冰心底黯痛,她輕輕地搖撼他,神色狂亂,低低道:“我們不是說好了不要放棄的嗎?不是說認定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不會改變的嗎?”眼睛裏淚光縈繞的,她滿含希冀的望著他,哭得渾身輕顫,語氣癡迷而恍惚,“我們都不要放棄,也不要互相傷害了,好嗎?”

“晚冰,我隻是……”大拇指在她含淚的唇角摩挲著,神色茫然而顫抖,朱力安深吸了一口氣,心髒處陣陣尖銳的疼痛讓他幾乎失去了呼吸的力氣,“我知道我應該相信你的…可是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麽了…我隻是不太相信自己…隻是………”艱澀地喘息著,他的聲音輕如浮萍,舉手間有一種不知所措的無助感。

心髒痛到麻痹,靖晚冰怔怔地凝視著他,清瑩的臉上閃著淚痕,泛著酸澀的唇角也痛成了一片慘白,她忽然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頹然地放下手,朱力安泯然地低頭,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我出去透透氣……你早點休息…!”下一刻,他含糊不清的囈語了一句,然後輕輕地繞過了她。

感受到了擦肩而過的冷漠,靖晚冰的雙腿頃刻間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似乎有些站不穩地晃蕩了幾下,她捂住嘴,哽咽著,隻聽到了他開門出去的聲音。

一束強烈的白光從玻璃窗上橫掃而過,晚如一顆墜落天際的流星。

客廳的燈光是一片昏暗,在朱力安驅車離開以後,一種無邊無際的無助和失落瞬間包裹了她,靖晚冰緩緩蹲下身去,用雙臂緊緊地環抱住自己,皺緊了眉心,肩膀瑟瑟發抖,她一味蜷縮著身子,像一隻受傷怕冷的小羊羔。

——

臥室裏燈火璨亮,夜風輕輕揚起了蕾絲窗簾的一角。

悠揚婉轉的音律飄散到了每一個幽靜溫暖的角落。

白色大理石地麵泛著淋淋的波光,華麗的陳設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修長淡漠的手指起伏著按在黑白琴鍵上,宇文楓端坐在鋼琴前,清淡的臉上有著一絲失落,眼眸深處卻是冷定如海。

這時。

心髒肋骨處突如其來的一陣冷徹的鑽痛幾乎讓他窒息。

仿佛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

下意識地抬起手指,撫住燒痛的胸口,他的目光恍惚波動。

晚冰,是你在哭嗎?

宇文楓的臉色蒼白清俊,他怔怔地揚起頭,望向迷蒙的窗外,憂鬱黯淡的視線裏卻一片模糊。

——

晚風靜靜地吹著,星星消失在雲裏。

華燈滿街,兩邊的行人車輛絡繹不絕。

黑色保時捷緩緩行駛在南來北往的車潮中,被隱沒成一個滄廖的黑點。

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冰涼如雪,他的目光昏暗無光,仿佛是再也看不到光明的人。

車窗外急速倒退的光影在他的臉上落下深深的影痕,他的嘴唇蒼白幹裂,快要溢出血來。

——

橘黃色的路燈靜靜地揮灑在她的臉龐上,迎麵而來的風將靖晚冰的白色裙子吹得烈烈飛揚起來,望著夜路邊的風景,她的臉色比梔子花還要蒼白,胸口有一口血腥氣慢慢地往上湧。

終於,她呆呆地伸出一隻手,攔住了一輛出租車。

“小姐,你要去哪兒?”司機師傅在發動車子前,扭過臉來笑著問。

後座上的人怔怔地望著窗外,眼睛裏空洞洞的,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慘淡冷清。

“小姐……?”駕駛座上的人皺了皺眉,不安地重複了一句,“你想要去哪兒?”

身子猛地震了一下,晚冰木訥地回過神來,柔白的唇角微微啟開,發出了低微的痛澀聲,“我也不知道哎……師傅你一直往前開……等我想到了我再告訴你……”她的聲音幹啞滄桑,猶如山穀的回響,空洞而輕淺,隱隱透出一絲淒涼。

司機會意的點點頭,回過身去,發動了車子。

出租車穩穩地向前駛去,融入燈火霓虹的車海中。

街道兩邊的樹葉用力搖曳著,縫隙間透過來的光影在她純明無光的眼底流動著,靖晚冰淒迷地笑著,晶瑩柔弱的眼底彌漫著濃濃的白色霧氣。

——

采蝶軒酒吧。

色彩絢爛的霓虹燈招牌在夜色裏閃爍瑩瑩的光彩,酒吧裏燈光昏暗,每個角落都坐滿了客人。

前方舞台上,抱著吉他的駐唱歌手唱著淡淡憂傷的情歌。

場上的氣氛high到了極點。

穿著白色襯衫和黑色馬夾的服務生們穿梭在人浪中,微笑著為客人們送上想要的酒水。吧台前,調酒師們令人目不暇接地玩出許多花式調出各種雞尾酒,叫好聲,舉杯慶賀聲,酒杯相撞聲,調侃笑談聲,不難猜想,這是夜間最熱鬧的時段。

黑色的風衣在身後輕盈的無風自舞著,左耳上的藍鑽亮得動人心魄,坐在吧台角落上的男子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威士忌,他喝得很慢,但是一杯接著一杯,漸漸地,也就喝多了。

喉嚨裏是一陣陣苦澀的燒辣,胃裏麵也翻江倒海著,朱力安的眼睛像兩個深深的黑洞,看不到底,他的臉色蒼白的像一個失去了知覺的病人。

“老板,你不要再喝了……”終於,吧台裏擦拭酒杯的酒保有些看不下去了,歎息一口,好心勸阻著,“再喝就要醉了……”

陰冷地咧開嘴,朱力安笑了笑,怔怔的凝視著手中的水晶杯,似乎對他的話語充耳不聞。

看著老板失魂落魄的樣子,酒保無奈地搖搖頭,知道自己是勸不動的,隻能作罷。

微微咳嗽了幾聲,朱力安的臉色蒼白如紙,唇角也是冰白冰白的,他粗啞地喘息著,胸口肺裏全是一陣陣火辣辣的灼痛,燒得他的思緒一片混沌,無法理清楚任何事情。

仰起頭,又灌下了一杯燒酒,他的麵色徹底失去了最後一點血色,嘴唇卻忽然鮮豔地快要滴出血來,劇烈地咳嗽著,他勉力支撐著自己的身子,才不至於狼狽的從旋轉座椅上滑下去。

心中暗歎,酒杯趁著他神色恍惚的空當,趕忙拿走了他麵前的幾瓶未開瓶的威士忌,生怕他還要喝下去,醉生夢死。

“晚冰,我愛你啊!”凝視著透明的水晶杯,朱力安單手托住腦袋,怔怔地笑了,“我真的很愛你,我愛你愛的好心痛,愛你愛的不知所措,晚冰…我不是要真心傷害你的…你原諒我……”唇角發出了破碎不堪的囈語,他淒迷地眯起了眼睛,神色苦悶無助得像一個迷失在午夜街頭的孩子。

老板真的喝醉了!!!

痛惜地歎息不止,酒保咬了咬嘴角,有些著急地跺了跺腳,卻不知道該怎麽辦。

心髒陣陣劇痛,吧台上趴著的男子劇烈地咳嗽了幾聲,鮮豔的嘴角輕輕帶出一朵虛弱的笑容,他顫抖著閉上眼睛,身子抖得像篩糠。

酒保心中一明,趕忙轉過身,想要倒一杯熱茶,幫老板醒醒酒。

黯淡的光線下,朱力安將頭死死的埋在胳膊肘上,肩膀瑟瑟發抖。

羽子淩,其實你是一個真正的懦夫……

你從小到大一直活在宇文楓的光環之下,在唯我獨尊,高高在上的宇文楓麵前,你隻能用你的驕傲散漫,用你一身的伶牙尖刺來拚命的掩飾自己內心的自卑和恐懼。這種落差感,這種自卑感始終伴隨著你,而你一直在逃避自己的不自信。

正是因為這種自卑,這種久居人下的畏縮感,使得你難以相信晚冰會真的背棄宇文楓,而選擇跟你在一起!!

這一切多麽可笑,多麽荒謬啊!!!

麵對一個深愛的女孩,你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傷害她,總是在她真正愛上你,拚命想要靠近你,想要為你好的時候,又莫名其妙地懷疑她,刺傷她柔弱不堪的心。

羽子淩,問題一直出在你的身上,都是你的錯!都是你害的!!

肩膀抖動著,背脊向堅硬的弓箭一般拱起,趴在吧台上的男子揉搓著自己的額頭,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行為舉止像一個瘋子。

“老板,你喝杯開水吧?這樣胃裏會舒服一些?”斟酌了許久,酒保還是忍不住低低的說了一句,他的手裏端著一杯準備好的熱水。

眼底眉梢都是苦悶和失落,朱力安輕微地喘息一口,神色恍惚地微笑著,他對著吧台裏的人擺了擺手,然後胳膊肘一撐桌麵,想要站起來。

他想他應該回去了!!!她還在家裏等他!!!

雙腿晃蕩了兩下,腳下有些不穩,朱力安按住眉心努力定了定神,然後轉身要走。

這時。

“啪——!”一個清脆的響指。

緊接著,一個擦肩而過的美豔女子趴在了吧台上。

“我要兩杯波爾紅酒!”清甜動人的聲音爽朗地響起。

看著這位麵色生疏的美麗女子,酒杯呆了一會兒,這才想到應該轉身去拿客人要的東西。

女子神清氣爽地笑了笑,在朱力安方才坐過的高腳旋轉椅上坐下,白色高跟鞋一蹬,纖細的手指隨意的劃過桌麵,長發微甩,原地轉了一圈,嫵媚而生動。

朱力安的身子搖搖欲墜,他一邊摁住眉心,一邊晃晃蕩蕩地向門口走去。

剛走了兩步,視線混沌的他就與迎麵而來的客人撞了一下。

“對不起!”回過身來,他抬起手指,漫不經心地道歉一句。

被撞的客人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卻也沒有過多刁難他,悻悻地轉身走了。

嘴角的笑容很苦澀,朱力安垂下了眼睛,一步一步的向敞開的酒吧大門走去。

——

“小姐……”

出租車緩緩停在了路邊,駕駛座上的司機轉過頭去,看向後座上昏昏欲睡的客人。

“小姐,都這麽晚了,你到底要去哪兒啊?”他低低地問,眼神有些疲倦。

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晚冰坐直了身子,呆呆地看向燈火闌珊的車窗玻璃外。

“這是哪兒?”她輕若無語地問,淒迷的視線漸漸清晰。

“就在你上車時的那一條街道上,我都已經來來回回兜了好幾圈了……”司機靜靜地說,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方向盤邊的計價器上。

看著計價器上那個鮮紅閃亮的數字,心底黯然一驚,晚冰無意識地抿了抿發冷的薄唇,手指自然地摸向衣服上的口袋,裏麵除了手機什麽也沒有。

看著她精神恍惚的樣子,司機無奈地歎息,“算了,你身上連個背包也沒有,我猜想你也沒裝錢,你趕緊下車吧?”幫她打開了車門,他認命了般地搖頭笑了笑。

夜晚的風很涼,吹在人身上更是寒冷刺骨。

靖晚冰下了車,孤身站立在了夜色消沉的大街上,像一名白色的夜遊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