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紛爭
第30章 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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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力安將晚冰送到了公寓樓門口。
兩個人下了車，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各自離開。
“晚冰！”宇文楓沉著地叫了一聲。
兩個朝相反方向走的身影倏地同時回過頭來，一身黑色的歐式西裝，白色襯衫領口的蕾絲蝴蝶結躍躍如飛，宇文楓從陰暗裏走了出來，站在了他們身後。靖晚冰和朱力安的麵部表情一下子從愕然到木然，然後又到赧然，最後，漸漸轉變為坦然。
一刹那間，靖晚冰有一種不顧一切投入宇文楓懷抱的念頭，不過，這僅僅是一刹那的念頭，很快地，她將身體再度向朱力安的方向挪了挪，然後，她故意忽視宇文楓沉靜得讓人可怕的眼光，求助似的看向了朱力安。
“晚冰，我有東西要送給你，你過來。”
宇文楓將花束向上舉了舉，嘴角彎出一道淺弧，臉上絲毫沒有掛著尷尬和憤怒，好像他天生就是一個不會生氣的紳士。
直到這時，靖晚冰才看到他居然拿了一打紅色的玫瑰。好美好美的花，路口的燈光籠罩在上麵，好像千年前冰封住的一個詩篇，訴說著楚楚動人的情感。有誰能抵擋接住它的衝動？心底微顫著，靖晚冰目光迷離地看向了宇文楓。
這時，朱力安走了過來，攬住了她的肩膀及時地將她的身子扳向了一旁。他意識到此時的靖晚冰根本沒有力量跟宇文楓的眼神抗衡。
“晚冰，我們上樓吧！”
他說。
靖晚冰收回了眼光看向了朱力安，溫柔地點點頭，並且自然而然地應了一聲。
就這一聲，其實，也隻是似笑非笑的一聲，宇文楓已然聽出了靖晚冰嗓音的不同。這是經過了一場大哭特哭的嗓音。夜色雖然斥滿了整個街道，他剛才也已看到了她紅紅的眼睛，這又輕又柔的一聲一下子攫住了他的心髒。
她為什麽哭了，而且還哭得這麽厲害？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抿著嘴深吸一口氣，宇文楓決定不再猶豫。她是他的，他要帶她走，他要安慰她，要用自己的真心換取她的原諒。不能再讓別的男人糾纏著她。
“晚冰，你過來！”
閉了閉眼睛，再開口的宇文楓聲調霸道而冷然，全然沒了剛才的矜持。
胸口陣陣冰涼，心髒緊揪成一團，靖晚冰隻想趁早避開他，對他的話佯裝充耳不聞。
“晚冰，我叫你過來你聽到沒有？”
深眸裏跳躍著漫溢不住的火光，聲音徹底冷如寒冰，宇文楓對她跟別的男子在一起的耐性已達到了極限。
“你住口！”
握緊手指，忽略掉心底隱約的疼痛，靖晚冰突地大叫一聲，將朱力安和宇文楓都嚇了一跳。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你憑什麽跟我講這種話？”
靖晚冰放開了朱力安的手，走到了宇文楓的麵前，目光凜然而倔強。接著說：“為什麽還要一次又一次地來找我！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我說這番話是真心的，決不是在跟你賭氣。……對了，我剛才的話錯了，我怎麽可以不見你呢？你現在是我的上級，是我的領導，是我的老板，我的合約還在你手上呢！我怎麽可能不見你呢？……我應該這樣說——除了上班時間，我不想見你。我根本不願意見到你。……拿著你的花，走得遠遠的！我不缺送花人。會給我送花的人就站在你麵前，你也應該認識的！相信你的記憶力不會那麽不好，不久前他還送了我999朵夜玫瑰呢！比你的花多多了，是不是？”大腦一片慘白，此時的靖晚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她隻想用一切可能激怒他的語言來讓宇文楓離開，徹徹底底地離開，從此忘了她。
“……，是。你嫌我的花不夠多，不夠好！……，我明白了！”
身形冷傲如冰雕，宇文楓直視著她，語調越來越冰冷。他點了點頭，然後，誇張地做了個鬆手動作，一大束“紅色玫瑰”頓然落地，他將皮鞋狠狠地踩了上去，一瓣一瓣地將花瓣碾碎。
“我現在就帶你去買更多更好的。就是——你不可以再接受別人的花！我要你現在就跟我走！”說這一句話的時候，冰俊的臉上閃著怒光，宇文楓的眼底有一股蠻橫的脆弱。
說著，他抓起靖晚冰的胳臂就要往路邊拖。
“宇文楓——”
朱力安橫了過來，眼睛裏笑容囂張而邪氣，他的手按在了宇文楓的手上。
曆來，兩個男人將手重疊意味著不是友誼就是敵對。
火藥味一時充斥了街道的每一個角落，連晚上還在電線杆上棲息的鴿子都撲棱棱地張起了翅膀，遠離了沒有硝煙的戰場。
“你太忽視我的存在了吧！你放開她！她欠了你什麽？你憑什麽要這樣要求她？”朱力安輕笑著。
牙箍緊緊地咬著，宇文楓冰冷如寒湖的眼光盯向他，然而他的手握著靖晚冰手臂依舊沒有移動，好不容易才握住的臂膀怎麽可能說放開就放開呢？那不是宇文楓的性格！
“無論這一刻她選擇的是你，抑或是別人，我都會讓結果改變，因為她是我的！！！”
宇文楓冰冷地沉聲說，目光鋒利如冰刃。
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朱力安迎上了他的目光，神色卻是漫不經心的。
“堂堂宇文家的大少爺，寰宇集團的少董宇文楓，原來也會有這種話挫敗感，真是有趣啊！”望著宇文楓沉黯痛苦的神情，朱力安將嘴角的笑痕咧到最深。
這時，深邃的眼底湧出了要殺人般的怒意，宇文楓一把將晚冰拉到自己身後。憤怒之下，揮拳打向朱力安的麵部！
一道淩厲破空的風聲迎麵而來！
急速後退了兩步，朱力安險險躲開。
看著已經失去了理智的宇文楓，他淡淡地抬起手指刮了刮被他指骨擦傷的下巴，陰翳地笑著。
“宇——文——楓！”
咬了咬牙，靖晚冰掙脫了宇文楓的掌控，衝到兩人中間，她的眸子中流出了滿是憤懣、滿是哀怨、滿是淒苦的淚水。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一句讓朱力安和宇文楓聽了都感覺不可思議的話：“如果你再敢傷害Leo，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嬌弱的肩膀瑟瑟戰栗著，靖晚冰語氣的堅決從她的眼眸一直貫穿了她的全身心，哪怕是演技再好的大明星也不一定能像她這樣感情飽滿地演出來。
“轟”眼前忽然一片漆黑，晚如身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冬冷夜，宇文楓定在了原地，莫名而來的各種錯綜複雜的矛盾情緒攪亂成一團，他在努力地思考著她方才說的話。
下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滑稽戲裏的小醜，當拋開了一切顧忌真正開始喜歡一個人並想向她表白時，遭到的竟是以死相對，這種感覺會是怎樣的怎樣的可笑和荒唐。
宇文楓的心口如被重錘狠狠擊下！沒了以往的冷傲，沒了以往的氣魄，態度一貫強硬的宇文楓這一次頹然了。他怔怔地鬆開了本以為可以握得住一輩子的臂膀，倒退著步伐，目不轉睛地看著靖晚冰，一步一步地向後走去。
像攝影機的鏡頭在不斷加長，眼眶中容納的兩個人影的距離越來越近，麵部也越來越模糊，留下的隻是眼中霧水帶出的記憶中的痛楚與遺憾。
“晚冰，你……說得是真的——嗎？”
宇文楓閉了下眼睛，努力壓抑著胸口的怒火，喉嚨裏仿佛有血氣翻湧，宇文楓的嘴唇也變得煞白如雪，而固執冰冷的麵容在努力維持著他最後的定力，他低啞地問。
“是的……我愛他。”
“我愛上了Leo！”
似乎怕他聽不懂，她冷下聲又重複了一遍，望著他霍然僵滯的眼睛，望著他迅速失血蒼白的俊容，她的十指死死地摳向掌心，讓自己痛到麻痹的心徹頭徹尾被冰涼的海水淹沒，從頭頂到腳趾的渾身凝結成冰的血液都是寒冷刺骨的，她整個人恍若是一台沒有任何感情的機器。
強烈地恨她吧……
然後離開她，忘記她，過他自己的生活……
就讓她一人接受命運所有的懲罰和報應，就讓他徹底走出她的陰影，他一定會有美好的生活……
冷漠而蒼涼地勾了勾嘴角，最後看了她一眼，宇文楓轉過身去背對著她。
孤獨卻挺直的背影。
緩慢地，優雅而冰冷地。
一步一步離開她。
痛楚地咬緊了嘴唇，艱澀地喘息一口，雙腿頃刻間失去了挺直的力氣，靖晚冰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晃蕩了兩下。
驚愕地上前兩步，朱力安伸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她。
“靖晚冰……你會為你所說的話付出代價……”
不過，宇文楓畢竟是宇文楓。就在他走到銀色寶馬車旁邊的時候，他又恢複了他倨傲冷漠的態度。鋒利入骨的話語帶著強烈的震懾力留給了還站在樓門口的兩個人。
用力地扭動鑰匙，發動引擎，銀色寶馬車呼嘯著如絕望的離弦的長箭一般瞬間消失在道路的盡頭，隻留下那冰冷陰梟的句話一聲聲回響在靖晚冰的耳邊。
臉色蒼白地幾乎透明，她緊緊閉著眼睛，身子一陣一陣地顫抖，直覺得天旋地轉了起來，腦海裏是一陣陣閃光的白點，胸口緊窒劇烈的疼痛使她黯然抬手捂住胸口，靖晚冰開始撕心裂肺地咳嗽。
“我送你上去吧！”聲音有些急促而低啞，朱力安將身上大風衣脫了下來，迅猛地裹住了她單薄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