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靠自己站起!

第三章 靠自己站起!

“咦,孩子,你醒了?”端著藥水進來的婦人走近床邊,見著少年那睜著的眼,頓時驚喜的叫了起來。夏侯顏從思緒中拉回來,打量著麵前這個婦人。婦人約莫三十多歲的年紀,一身舒雅的綠紋裳裹著豐腴的身材,風韻猶存,保養得很好的臉上透著幾分光滑,一雙眼睛包含著無盡寬容與溫柔。

似乎是瞧出了夏侯顏眼底的疑惑和茫然,婦人抿嘴一笑,將藥碗端置一旁,便坐在床邊,輕輕握住她略帶冰冷的小手,“孩子,不要傷心,有些人,有些事,並不是人力所能掌控的,就好比這生離死別,沒有一個人能夠避免。”

“所以,人總是要向前看,隻一味沉浸在悲傷的回憶,那隻會令得自己更加痛苦,看不到希望的明天。”婦人的眼光柔和,絲毫不在意她麵容的醜陋,這種親切的注視令得夏侯顏封閉起來的內心有了鬆解的跡象。她仰起下巴,看著床頂,目光渙散,低低逸出那沉悶的話語:“可是,他因我而死……”

婦人微歎口氣,“孩子,聽你這般說,我可以知道,你心靈上的創傷和陰影肯定很深。”夏侯顏抿著唇,沒有說話。那個在臨死前還掛著淡淡欣慰笑容的老頭,刺痛了她的雙眼。她怎麽也忘不了,風刃將他撕得粉碎,化作漫天血雨的場景。

痛,在此刻更是深入骨髓。

“不過呢,時間能衝淡一切,重頭開始之後,又是新的起點,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拋棄那些沉重的包袱,活得更快活。”婦人輕輕撫摸著那醜陋的臉,目光中盡是對她的憐惜和疼愛之意,仿佛是在注視著她心愛的寶貝。夏侯顏依舊沒有說話,隻睜著一雙眼靜靜看著她。

裏邊旋轉的是複仇的色彩。

婦人一怔,旋即輕不可聞的歎息一聲,俯身輕攬住她的頭。夏侯顏一怔,豐滿的胸膛盡是柔軟之感,還帶著些許溫膩,一股帶著清香的藥草香味,令得她刺痛的神經稍微有些好受。

“孩子,不要把一切的責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若是恩人見到你這樣,肯定會覺得很失望,很愧疚。還有,不要忘記,這世界上還有許多愛你的人,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就是對他們的不尊重。”溫柔的話語在耳邊響起,就像卓寂天記憶中的母親一樣,溫婉而柔和。

渾身的酸痛和麻木,在藥草清味,婦人的溫聲軟語中悄然減退,她就像是仰躺在鬆軟蔥綠的草上,享受著微風拂麵的絲絲涼感。有多久,都沒這樣輕鬆過了。

待夏侯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刻了,她發怔了半晌,才轉動著眼珠看向一旁,婦人正在縫補著衣服,一針一線,細細密密,夕陽餘暉灑落在她的身上,神態顯得恬靜而優雅。幾乎就在夏侯顏轉眼看她的時候,婦人才咬斷線頭,收好細針,將自己縫做的衣服翻看幾遍,才抿嘴笑了,滿意又歡喜。

“孩子,你醒了?”婦人將衣服放置一旁,眼光才對上了看她已久的夏侯顏。“我叫夏侯顏。”床上的少年似乎猶豫一下,才輕說道。婦人笑眯著眼,走過來,坐在床邊,又是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大手包裹著小手的溫暖,讓夏侯顏忍不住想要緊緊反握住。

“小顏……”婦人嘴角翹起,親昵喊著她的名字。夏侯顏微微一怔,眼底的戒備消散了。“我呢,全名何初柔,鄰居們都叫我初柔姐。”何初柔拍著小手的掌心,笑著介紹自己,旋即又眨眨眼,“不過我都快三十歲了,你要是叫我阿姨大媽也行,不過偷偷說一句,我可是很愛聽好話的哦,哼哼。”

夏侯顏一愣,嘴角勾起,雖然這個微笑配上了她恐怖又滑稽的麵貌之後顯得有了幾分詭異,但何初柔仍能知道那是個和善的笑意,同時少年的眼眸也眯成了淺淺月牙,星光在眼中沉澱,竟是有了一種尋看夜空的美麗。

當下何初柔便對這個不太愛說話的少年好感更甚,母愛不斷泛濫,“小顏,你餓了吧,我煮了點菜粥,還在鍋裏熱著呢,你等著,我去拿給你啊。”她再次拍了拍她的小手,撫慰性摸了摸她的頭,才走出房外。夏侯顏一直目送她離去,直到身影消失不見之後,她才緩緩闔上眼,用過人的敏銳感受自己的傷勢。

她的心再度緩緩下沉。

這一次的脈絡損傷比之前的筋脈盡碎更加嚴重,因為是直接自爆,傷勢更加慘不忍睹。

她知道,在躲避老爺子截殺的時候,她所使出的逃命速度已達到筋脈的極限,甚至還要超過幾分;而接下來應對曹言時,蠻橫用鬥氣所凝練的防護罩硬抗鬥行強者的凶悍攻擊,身體所能承受的力度更是極致;最後,老頭在她眼前灰飛煙滅的那一刹那,她再難以控製心緒,體內鬥氣流動縈亂,最終造成筋脈自爆自廢。

感受黑漆漆的丹田無半點光亮出現,夏侯顏便是知道,自己再次跌回到普通人的層次。要是這破碎嚴重的脈絡不能修複的話,恐怕她便是又成為世人口中的“廢材”。

她昏睡了一年了。雖然她這一年內從來沒睜開過眼,但她卻對周圍事情相當清楚。

救她回來的,是老頭昔日救下的小混混,名叫做劉尚,今年正值三十壯年,七星鬥師,放在整個晏城,也算是令人敬佩的一流高手。四年前,劉尚與一幫談得過來的好友,便白手起家,在晏城創立了劉家堡,開宗立派,收納十歲左右的孩童為徒,逐漸將這劉家堡給拓寬開來,至今在晏城內都占據一定的聲望。

而溫柔的婦人,便是他的妻子何氏。

一年前,黑鼠王將她交付給到卡洛帝都旅行的劉尚之後,便是循著原路回去了。雖然它沒有明確告訴她它要去做什麽,但夏侯顏明白,鼠王一去肯定驚險重重,九死一生。她知道,它是為了報仇而去,也是為了陪伴相伴多年的老夥伴而去。所以,它的決心,不殺掉那兩人,便是半步不退!

但,暗夜鼠王雖是八階修為,可鬥獸與人類不同,鬥獸雖然達到天階之後擁有與人一樣的靈智,但人類的狡猾卻是更上一層樓,鬥獸以本體實力可能比與它同階的人類鬥者強橫,但是人類勝在於他們修煉的鬥技多種多樣,而且在龐大尊貴的世家中,那就更加不足一提了。

可以說,暗夜鼠王是沒有機會活著回來的了。

就連一個鬥獸都能夠為它的夥伴而熱血奮鬥,可她呢?隻能要死不死的躺在床上昏迷。

夏侯顏眼裏多出了晦暗,忍著脆弱筋脈被拉扯的疼痛,她的左手緩緩撫上她的左耳。她記得,能讓三年廢材,瞬間成為驚豔天才,這枚來曆古怪的耳鑽才是真正的功勞者。可是,她卻摸不出耳朵上有突兀的地方,難道消失了嗎?

她輕輕吐了口氣,看來想要站起來,唯有依靠她自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