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第 44 章
在拜布爾身側睡下,阿列赫諾把他連被子帶人一起擁在懷裏,下顎抵著對方柔軟的黑發輕輕摩挲,喃喃自語:“我有時候會恨老天為什麽那一年要讓我們相遇,如果你沒有救我,我沒有跟你回去,也許現在我就不必這麽痛苦。那一年你和老爺子說你不喜歡女人,我心底不知道有多麽地高興,看你夜夜笙歌,遊戲人間,我想隻要默默地待在你身邊,總有一天會注意我的。後來你死活要出去讀大學,我不在你身邊,每天卻為你的安危懸著心。潛伏在東歐的時候,我以為雅科夫.杜諾佐夫不過是你的玩物,可是沒想到你玩出了感情,有時候想隻要你幸福,陪伴你的人不是我又怎樣,無論你把我當成助手、殺手、保鏢、傭人還是司機,至少我也留在你身邊,可居然為了他可以如此折磨一手帶大你的叔叔,我那個時候嫉妒地快瘋了,因為我從來都不是你最重要的那個人。到底杜諾佐夫還是死了,可你依然不看我一眼,那個雅科夫.戈曼你才認識幾天,就這樣把心都給了人家!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讓他這樣對你……”
阿列赫諾的手指深深摳著拜布爾的肩膀,感到懷裏的人無意識地**了一下,才緩緩放開,歎了一口氣:“但是你醒過來就再也看不到他了。讓我們猜猜現在貝丁會對他做什麽?”阿列赫諾勾起一抹微笑,看著陽光非得透過深色的窗簾落下一縷光線。
也許被阻隔光芒的豪華臥室和陰森可怖的牢房並沒有多大區別。陽光透過細小的縫隙穿透進來,紛紛揚揚的塵埃也可以看得分明。一桶冰水澆了下來,戈曼從黑暗中清醒過來,甩了甩頭發上麵的水滴,眼前的景象逐漸從模糊變成清晰——不過是從一間牢房換成另一間牢房。明明是個警察,進牢房的次數倒是比罪犯還多。隻是現在的情形讓戈曼自嘲不起來,雙臂向上吊起,手腕承受了整個身體的重量。
“真是好久不見啊,我忠心的保鏢!”
前麵突然響起一道讓戈曼有些意外的聲音。一時間還弄不明白,撞車前明明是遭到阿列赫諾手下的圍攻,怎麽撞車後就落在了貝丁手裏。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坐在輪椅裏麵的人,正值壯年卻衰老地如同快要死去一般,蠟黃的臉色,顴骨凸出,雙眼凹陷,狠毒的目光像隨時發動攻擊的蛇。戈曼笑了笑:“好久不見,貝丁先生。”
貝丁示意手下的人推他上前,停在戈曼前方一尺有餘的地方,細細看了看他完全沒有那道恐怖傷疤的左臉,笑聲讓人毛骨悚然:“阿列赫諾告訴我你是國際刑警組織的臥底,這才是你三年前救下我,又死活要跟我著幹事的原因吧?”
戈曼眉頭一緊:“原來阿列赫諾也被你收買了!”心底突然擔心起躺在病床上的拜布爾,上次在醫院追捕貝丁,阿列赫諾後來報告說跟丟了人,現在看來隻怕另有隱情。
可惜貝丁並沒有得意,陰鷙的眼睛更加怨毒,顫動著兩隻手叫嚷著:“阿列赫諾?我一定會宰了他,碎屍萬段!還有拜布爾.寇德!我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戈曼這才注意到貝丁的雙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身形比之從前瘦削了一圈,蜷縮在輪椅上,竟是一種風燭殘年的感覺。戈曼表麵上盡量裝得平靜,他太了解貝丁這個人了,容不得別人一絲一毫的忤逆和背叛,他不想剛剛從一個瘋子手裏逃脫又因為激怒另一個瘋子而陷入更大的困境。趁著貝丁還在如同瘋狗一樣吼叫,戈曼冷靜地開始分析他和阿列赫諾的關係——貝丁身上的創傷應該是阿列赫諾造成的,所以現在才會如此恨阿列赫諾,那麽阿列赫諾不殺他的原因大概是想要借他的手做掉自己!戈曼唇角抽了抽,看來阿列赫諾想要幹掉自己還真的是煞費苦心啊,甚至不惜欺騙拜布爾!
貝丁想要掐著他的脖子,可是伸出手去卻不得不再一次麵對雙手被廢的事實,隻好憤憤地落下手臂,聲音嘶啞地叫嚷著:“怎麽才能找到拜布爾.寇德!快說!”雖然阿列赫諾開槍前把責任都推在了戈曼身上,但是貝丁不是傻子,沒有拜布爾這個混蛋搶他生意,滅他財路,就那幾個小小的國際刑警翻不出什麽風浪!
戈曼冷冷地回了一句:“知道啊,我可以開車帶你去。”
“別和我耍花樣,你也該死!上次查出來幾個臥底被我剁成了幾百塊釀在葡萄酒桶裏麵,你的下場不會比他們好多少!我不會放過你的!給我打!給我打!”貝丁瘋狂地叫囂著,兩個手下立刻拿著鞭子對著戈曼狠狠抽了起來,鞭梢打著轉兒撕裂了空氣,虎虎作響,濺出的血滴滑出妖豔的弧度。
手腕被繃得快要斷掉一般,戈曼咬緊了牙關不讓自己示弱,卻不能阻止身上密密交織的傷口越來越多,或許真的要死在這裏了吧。□□終於還是不受控製地逸出唇角,貝丁滿意地看著戈曼漸漸支撐不住地垂下了頭……
貝丁猖狂地笑著:“用鹽水把他弄醒,我要讓他生不如死!”整個人好像陷入癲狂,突然之間胸口劇烈地起伏,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先生!先生!”“快去叫醫生來!”旁邊幾個人圍了上去,一些人則手忙腳亂地把貝丁推出狹小陰暗的牢房。
貝丁捂著虛弱的身體,還不忘回頭囑咐手下:“讓他說出拜布爾在什麽地方!”
“啊……”鹽水撲頭蓋臉地澆了過來,盡職地讓每一道傷口重新疼痛起來,火辣辣的灼傷感讓戈曼痛呼起來,然後又是劈啪作響的皮鞭,一聲一聲在血肉之軀上炸開花朵。仿佛無休無止,但即便是落入黑暗前的那一刻,戈曼心中還想著阿列赫諾偏執的愛會不會傷害到拜布爾的安危……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阿列赫諾最終還是從拜布爾身邊起來,親吻著他閉起的眼睛:“拜布爾,也許我應該奪走你的一切,這樣你就隻能依靠我了……”然後走了出去。
“錄像已經調出來了。”手下在阿列赫諾耳邊輕聲說道。
阿列赫諾轉身看了看房間裏麵熟睡的拜布爾,輕輕地闔上了房門,“直接銷毀就可以了,去把地牢裏麵的那個女人處理掉吧。等等……門衛那邊的視頻單獨剪出來。”
“是。”手下應聲離開。
阿列赫諾挑了挑眉,走到陽台上看著陡峭的山崖和底下洶湧的海浪,風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吹來。瑪麗安被裝在麻袋裏麵如同失去翅膀的鳥兒墜落下去,無邊無際的海洋吞沒了一切罪惡。折斷一枝白色玫瑰,支離的花瓣紛紛灑落,順著大風飄往天際,如同往常殺人之後送給他們靈魂的慰藉。阿列赫諾微微歎了一聲,轉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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