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醫院地處偏僻，戈曼也不想開車繞遠路去高級餐廳買奶油杯，於是便到附近的大賣場去轉了轉。這片居民區裏麵隻有這一家超市，所以戈曼便拿著購物籃茫然地尋找起來，心裏麵卻還想著剛才發生的尷尬一幕：妹妹和另外兩個小鬼太過分了，看來自己是太寵奧莉婭了，才讓她變成這般任性妄為，沒大沒小。正在感歎自己教妹無方，卻不小心撞上後麵推著貨物車的超市工作人員。
“對不起！”戈曼連連道歉。
對方是一個年輕的姑娘，正拖著一車新鮮的榴蓮要去碼上貨架，突然被後退的顧客撞了一下，幾個榴蓮滾落下來。戈曼不喜歡榴蓮的味道，捂著鼻子去幫忙撿取。那個姑娘也蹲到戈曼身邊，別有用心地笑了笑：“馬賽魚湯的味道如何？”
戈曼愣了愣神，神經緊繃起來，在國際刑警組織裏麵有易容高手，當初自己臉上的傷疤貼了三年也沒有人發現，眼前這位女士他敢保證並不認識，但是不代表他們沒有見過。戈曼保持著警惕的神情，回想這段日子以來隻有在遊艇上的那天喝過馬賽魚湯，而且那個味道和刑警組織外麵餐館的招牌菜一模一樣。戈曼壓低了聲音，神情冷峻：“你是誰？”
“030914231682。”女孩子又報出一串數字，然後笑著裝作和客人連連道歉的樣子，貼近戈曼說道：“肖恩上校讓我轉達對你的信任。”長長的衣袖突然露出半截證件，然後定定地看著戈曼。
戈曼站起身來，細細凝視著對方，雖然外貌可以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她的語調還是他想起拜布爾遊艇上麵的廚娘瑪麗安那種有些別扭的意大利語！如果沒有意外，眼前這個普通的超市員工正是那個做得一手正宗法國菜的廚娘。而剛才她報出的正是自己在國際刑警組織裏麵的編號還有自己上司的名號。戈曼很快地明了過來裝作還禮的樣子，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沒關係的，正好，我想要挑選一個榴蓮，能幫個忙嗎？”
“當然，先生，樂意為你服務！”女孩子的笑容親切隨和，一如同超市的宣傳口號“用微笑回報顧客”。推著貨車走到水果架邊，忙不迭地碼放起來。
戈曼忍受著榴蓮刺鼻的味道，假裝和瑪麗安在在挑選榴蓮：“我之前沒有見過你。”
女孩子不著痕跡地查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壓低了聲音：“我是反黑組的刑警，上次貝丁和寇德火拚，你和貝丁都下落不明，後來才知道你被寇德擄去了……”
“是的，他要我與他合作找出潛藏的貝丁。”戈曼點了點頭，然後神態自然地接過瑪麗安給他的榴蓮，裝模作樣地在殼上麵敲了敲來判斷成熟程度。
瑪麗安看他把那個榴蓮放下，又遞去一個：“反黑組和你們緝毒組商議，讓你索性將計就計，你和寇德合作抓出貝丁，然後取得寇德的信任找他走私軍火到中東以及刺殺意大利最高法院法官泰特斯.沃爾頓的證據。”
戈曼愣了一下沒有應聲，捧著榴蓮看著瑪麗安好一會兒才說道，“你是不是潛伏在他遊艇上的廚娘瑪麗安。”
瑪麗安讚歎了一句：“好眼神，特裏爾的技術都沒有騙過你。我是反黑組安排的臥底，本來以為混到那份職業可以完成任務，但是拜布爾也沒用來過幾次，來了也就是出海吹吹風，我根本就沒有機會！”看了看四周，然後故意揚高聲音說：“先生，榴蓮是要整個還是要切瓣？”
“謝謝，我買整個。”戈曼也很配合瑪麗安的偽裝，然後繼續低聲交談：“魚湯的味道很熟悉。”他來貝丁身邊臥底的時候，特裏爾不過是給他貼了一道疤，這個瑪麗安卻是連發色發型，皮膚，眼睛顏色都做了處理。
“我本來那天想在遊艇上就聯係你的，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寇德被襲擊後，我打探了好久才找到這家醫院，卻一直沒有見到你，所以在這裏找了一份工作守株待兔。”瑪麗安悄悄地遞了一張紙條給戈曼：“對了，拿到證據不要打草驚蛇，打電話到這個號碼告訴他們你要馬賽魚湯就行了，會有人來接應你，如果你有麻煩，也可以去求助。”
戈曼接過來看了兩眼，便已經記住那串號碼，然後把紙條撕碎扔在腳邊的垃圾桶裏麵。心事沉重地點了點頭，“我……”話到嘴邊，突然就沒法再說下去，他很想告訴瑪麗安，其實拜布爾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他的臥底身份，而上級交代他的任務不過是他和拜布爾遊戲裏麵的一部分。
瑪麗安以為戈曼還有什麽疑問，探究的眼神盯著驟然失神的對方：“還有什麽問題嘛？”
“沒什麽……”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告訴瑪麗安心中的想法，似乎說出來了就如同承認了心底對拜布爾的認同，這樣的秘密隻能藏在內心深處。戈曼想要掩飾剛才的走神，想起他來超市的目的：“能幫我想個辦法嗎，怎麽才能讓一個藍莓果醬的奶油杯躲過別人的視線。”
“和任務有關？”瑪麗安驚奇的問道。
“算幫我個忙。”戈曼並不打算說出事情。
瑪麗安想了想，信心滿滿地對戈曼說：“你稍等。”一路小跑從食品區拿了戈曼要的東西，然後回來剖開一隻榴蓮，把裏麵的果肉掏幹淨，塞上一些包水果的海綿，再把奶油杯放了進去，闔上剛才切下來的一瓣榴蓮皮，用帶標簽的塑膠袋圍了兩圈，榴蓮依然是完整如初的模樣。瑪麗安拍了拍手：“大功告成，隻要檢查的人能扛得住榴蓮的味道把它打開，不然別想知道裏麵有什麽。”
戈曼其實也受不了榴蓮的味道，以前去超市水果區，總是要遠遠地避開榴蓮，也一直想不通怎麽會有人去嚐試這種混合著臭酸奶酪和洋蔥氣味的水果，還千辛萬苦地從遙遠的泰國、越南一帶進口。不耐地揮了揮手：“這個奶油杯還能吃嗎？”
瑪麗安挑高了眉毛，顯然不滿自己的聰明才智沒有得到讚美：“這個是你要吃的？”
“不是。”戈曼一口否定，他才不會像拜布爾那樣孩子氣地要求吃這種東西。
瑪麗安不屑地撇撇嘴：“既然不是你吃，你管吃的人能不能吃下去，也許他還就喜歡榴蓮的味道呢。”
“瑞秋！你又在這裏磨洋工了，我今天非解雇你不可！”身後傳來一道凶神惡煞的聲音。
瑪麗安縮了縮頭：“經理發飆了，和你說的事情不要忘記。”說完便咋咋呼呼地朝著那個男人喊著“我在幫客人挑水果呢！”
戈曼捧著榴蓮看著瑪麗安消失的身影，內心卻掙紮起來，拜布爾說過他可以去查他犯罪證據的，可是他在沙灘上又說過自己自由了。不去查，對不起自己身為國際刑警的職責，對不起肖恩上校的提拔之情，對不起為了和平事業獻身的千千萬萬的戰友，他沒有理由不按照瑪麗安的話去做。但是拜布爾如果真的鋃鐺入獄，任何一條罪名都將被判處死刑。為什麽他要是黑手黨！就是個賣榴蓮的也比他現在這個身份好！
心事重重地回到醫院，戈曼看見莫西迪斯的車子遠遠地駛去，而阿列赫諾正站在醫院門口，看來是盯著三個小鬼回去的。見到戈曼捧著一個榴蓮，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Boss不喜歡吃榴蓮的。”
“那你要去問他為什麽突發興致！”戈曼不甘示弱地回複道，似乎有拜布爾擋在前麵，戈曼理直氣壯地打壓著阿列赫諾的氣焰：“我已經問過醫生了，榴蓮營養價值很高。”
阿列赫諾隻當是拜布爾故意整人，也沒用細看那個榴蓮有沒有問題，便側身放行。可是當戈曼捧著好不容易的偷渡來的奶油杯給拜布爾的時候，卻聽見病房裏麵一聲慘叫：“誰讓你把這種東西弄過來的！”
難得看到拜布爾如此驚慌失措的樣子，戈曼一掃陰霾，玩性大起，一腳踹上房門，把榴蓮當炸彈一樣摁在拜布爾身邊，可憐身中兩彈重傷未愈的黑手黨boss沒用能力移動身體分毫來躲避榴蓮的氣味，隻能不顧傷口的疼痛抓起被子捂住口鼻，看到戈曼從破碎的榴蓮皮裏麵掏出被顛簸的不成樣子的奶油杯，那種難以言喻的臭味和馥鬱濃重的奶油味夾在在一起，差點讓拜布爾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