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好吧,我可以和你說說黑手黨寇德家族的最高機密。”拜布爾找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躺著,開始品嚐起爽口的水果沙拉,也是淡淡的語氣:“寇德家族在西西裏島成名百年,這是一個崇尚武力的家族,榮譽和家庭勝過一切。在雷蒙德.寇德老先生手中達到了鼎盛,雷蒙德就是現在寇德家的族長。我的父親是雷蒙德的侄子,依靠自己的輝煌戰果贏得了繼承權。我的母親不是黑手黨,她是利物浦人,一個溫柔保守的英國上流社會女性,在嫁給我父親前是一位護士。我和弗朗西斯科是雙生子,母親希望能有一個孩子繼承外公家的產業,所以父親把出生時相對瘦弱的弟弟送到了英國。其實我和弗朗西斯科一直都是聚少離多,但是我們總保持著雙生子特有的默契。父親做事喜歡親力親為,我五歲開始跟著叔叔傑羅姆,他教我槍法,訓練我的格鬥技巧,把我當做家族繼承人來培養,可是我父親在一次火拚中去世,在一個注重榮譽的家族中,依靠血緣得到的繼承權就如同海上的泡沫,我成了叔叔傑羅姆的傀儡,因為我父親死前告誡我要韜光養晦。十七歲的時候,我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去都靈大學讀法律專業……”
“法律專業?”拜布爾的話突然被戈曼訝異的聲音打斷,一如當年的好友路易,知道拜布爾讀法律,不管是誰都得感歎一下這個世道。
拜布爾擺出一副大驚小怪的不屑狀:“對啊,法律專業,也是在那個時候我開始培植自己的勢力。不過大學沒有讀完,因為後來被家族除名了,理由是我喜歡的是男人。”
“蹩腳的理由。”戈曼冷笑了一聲。
拜布爾思及這段往事,還是覺得叔叔的計劃很有效,嘴角扯出淡淡的微笑:“但是很有用,而且當事人裏麵有我的好朋友,我不能害了他。後來我就離開了意大利,去了俄羅斯,走的時候身邊隻跟著阿列赫諾。”
戈曼突然皺了一下眉,阿列赫諾這個人,他沒有來意大利之前就聽說過,黑道上數一數二的殺手,這個職業其實很忌諱出色的外表,但是阿列赫諾殺人,如無必要,絕對不偽裝,一頭銀發成為他最顯著的標誌。他們兩個並沒有直接的對立關係,戈曼不明白為什麽每次遇到阿列赫諾,都能感受到他強烈的殺氣,沒有一點掩飾的殺氣。
拜布爾並未注意到戈曼的表情的異樣,沉浸在往事之中,隻是回憶到那一段時光,多了一絲落寞:“然後,在叔叔對我趕盡殺絕之前,我就回到意大利先下手為強……”正說著,女仆突然走來,打斷了拜布爾的回憶。
“很抱歉,先生,午餐已經準備好了。”那位女仆的口音帶著怪異的音調,看來並非西西裏人。
拜布爾似乎也沒打算說他和雅科夫.杜諾佐夫的事情,對著女仆點了一下頭,讓戈曼隨著女仆先去船艙,而自己則到駕駛室裏麵。過了片刻,船頭掉轉方向,船速也放慢下來。
女仆引著戈曼在餐桌前坐下:“先生喜歡什麽酒?”
“白葡萄酒,謝謝。”戈曼禮貌性地對女仆笑了笑,剛剛坐穩就看見拜布爾走了進來。
拜布爾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著自己麵前的酒杯慢慢注入醇色的**,指著女仆,笑對戈曼說:“瑪麗安是法國人,你應該嚐嚐她做的馬賽魚湯,非常地道。”
戈曼這才意識到這個老婦人也是船上的廚師,嚐了一口魚湯,連連點頭:“確實很美味!”聽到戈曼的讚賞,老婦人意味深長地看了戈曼一眼,然後欠了欠身,離開了餐廳。戈曼又嚐了一口魚湯,湯品鹹香,回味悠長:“我以前在裏昂總部工作的時候,街轉角也有一家餐館,那邊的馬賽魚湯也很地道……”戈曼說著,突然愣住,回想起剛才瑪麗安看他的眼神,慌忙掩飾著自己的驚愕,然後食不知味地品嚐著這頓法式大餐。
午餐很豐盛,牡蠣杯,麥西尼雞,黑菌,法式煎鵝肝,芒果慕斯,不同的菜肴搭配不同的酒,拜布爾對於這些老道而熟練,倒是在法國工作過的戈曼沒有那麽多講究。在西西裏島吃到傳統的法國菜,尤其是那熟悉的馬賽魚湯,讓戈曼想起以前在總部工作的時候經常光顧的那家餐廳,其實那家餐廳相當於國際刑警總部的外部食堂,總是很晚才打烊,因為他們的工作時間永遠是個未知數。那個老婦人,戈曼沒有見過,會不會是國際刑警組織派來的內應或者臥底?
由於回程的速度慢了很多,兩個人吃完飯用完甜點,便在坐在甲板上優哉遊哉地釣魚,海浪在船底溫柔地起伏,偶爾還會看見銀閃閃的飛魚從水麵躍出,但是兩個人的魚鉤卻沒有任何魚兒的光顧,遊艇重新停靠在西西裏島碼頭的時候,夕陽已經斜斜墜了下來,海水也變成一半是蔚藍一半是火焰。
一輛蘭博基尼停在沙灘不遠處,戈曼回著頭張望,想找尋那個老婦人瑪麗安的身影,哪怕隻是看到他一個微笑的表情也好,他想知道在拜布爾的勢力範圍內到底有沒有他的同伴。
“怎麽,舍不得回去了?”拜布爾順著戈曼的視線望過去,隻是茫茫的海麵,如同燃燒著的海麵。
戈曼沉默地低下頭,朝著車子走去,卻被拜布爾拉住了手:“其實我也不想回去,陪我走走吧。”說罷,脫了鞋襪,走在潮漲潮退的沙灘上,傍晚的風漸漸變大,和白天在船上吹的海風又不同,夾雜著潮濕的水汽,大起大落,就像海浪那樣洶湧而至。
漫無邊際的海岸線,天空和海洋失去分野,紫色的雲層低沉沉地壓在遠方,和落日一起抵死守著最後的光亮。戈曼也脫下了皮鞋,跟在拜布爾的身後,海水衝刷上來,淹沒到了小腿,隨而又退開去。潮聲很溫柔地鳴響,似乎把一切煩惱都帶走,飄散到風中,無痕無跡……
沙灘上留下兩個人成串的腳印,然後又被海水衝刷掉,不知道走過多遠,拜布爾坐了下來,隨手拾起的貝殼,扔到席卷而來的浪花裏麵。戈曼也停止了前行的腳步,坐在潮濕的沙灘上,衣衫敞著,在海風裏麵翻飛如同歸鳥。躺倒,聽任潮水溫柔的愛撫,思緒,便飄散到沒有憂愁的地方。
突然,一雙有力強健的手臂抱住了戈曼的腰身,原本還坐的有一段距離的拜布爾就突然出現在眼前。一低頭,雙唇被覆上溫度,一攬腰,胸口便抵住心跳的行為,戈曼至今還沒法習慣,手肘撐著拜布爾壓下來的胸膛,臉色又回複過往那種嚴肅:“幹什麽?”
拜布爾沒有為他的抵抗感到奇怪,但是他喜歡今天這個樣子的戈曼,他想要占有他,得到他。拜布爾直勾勾盯著戈曼,綠色的眼眸深邃凝重,燃燒著欲望的火焰,在黑色逐漸侵襲的天空下,成為最明亮的色彩:“我們做吧。”
“好。”戈曼緊抿的薄唇冒出一個單詞,卻在後麵加了一個附屬條件:“我上你!”說完,一個翻身,把拜布爾壓向浪濤之間,雙手隻來得及壓住拜布爾的上臂,但嘴唇卻更早一刻封住拜布爾的唇瓣,毫無章法的噬咬,糾纏著海水的味道,戈曼隻是要取得控製權。
拜布爾突然被戈曼的行為逗樂了,但嘴唇上的刺痛讓他無法笑出來。這般青澀的技巧是不是說明他在感情的經驗及不上臥底經驗的十分之一。口腔裏麵品嚐到一絲血液的味道,屬於自己的,隨而新鮮的空氣湧了進來,大概戈曼以為自己被他吻得七葷八素,所以敢放開自己。抬手,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戈曼的臉上,在戈曼錯愕之際,把他掀翻在沙灘上。
“寶貝兒,雖然你的熱情讓我很高興,但是你那不能稱之為技巧的技巧,實在不敢讓人恭維。”拜布爾搖了搖頭,看著潮汐間狼狽起身的戈曼,金色的頭發濡濕地貼在前額,寶石藍的瞳孔,此刻卻帶著不服輸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