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陽光透過高高的石窗鐵欄流瀉進來,微弱的光線讓毒藥的眼睛不自主地轉了轉,他清醒過來了,但卻沒有睜開眼睛。周遭的環境無一不透著陌生的氣息,倏地睜開眼睛,這裏確實不是他記憶裏麵存在過的地方,昏暗的空間,深灰色的石壁,卻有嶄新而牢固的鐵欄——這是一間囚室或者刑房。疼痛在腦袋完全清醒後鋪天蓋地地侵襲而來,身體很痛,頭很痛,身下是潮濕陰冷的地板,嚐試著挪動一下身體,卻發現自己連轉一下頭的動作都無法完成。記憶由斑駁變得完整,居然被人扯住擋子彈,毒藥隻能自嘲自己的低級失誤,好在小命沒有送掉。脖子和肩膀的連接處火辣辣的疼痛,那種肌肉被撕裂開來灼傷般的疼痛並不是一種好的體驗,而雙腳也無法移動,因為兩個重達數百斤的鐵球禁錮了腳踝。

毒藥深深吸了幾口氣,突然發現自己的對麵有異響,努力轉過頭,不由被眼前的場景駭住——一個頭發淩亂,衣衫襤褸的老人,最重要的是他隻有一隻右手和一條左腿,趴在地板上,直直地望著自己,張著嘴巴,睚眥欲裂。自己真的很恐怖嗎?也對,想起臉上的傷疤,毒藥下意識地擺了一個猙獰的表情。老人從驚恐變成喃喃自語:“不要來找我……不要殺我……雅科夫……別過來!”

“雅科夫?!”毒藥皺了皺眉,怎麽連這個老人也知道自己的真實姓名,這個不應該是國際刑警總部的絕密資料嘛。不再理會這個瘋瘋癲癲的老頭,毒藥開始分析自己的處境。記憶裏麵他被拜布爾當了人肉盾牌,然後他們墜落海中,裝著億萬元毒品的貨船發生爆炸,然後就是記憶的斷層,接下己就身處這間囚室,那麽貝丁呢?!毒藥眉頭緊鎖的動作連帶著牽動了頸部肌肉,撕裂般的疼痛又波濤洶湧起來。

還在思考之際,便聽見外麵傳來鐵門轉動的聲響,腳步聲帶著回音越來越清晰。“果然年輕有年輕的好處,昨天發燒到了三十九度,今天就這般清醒了。”

毒藥不想轉動頭部去看清來人的模樣,這個聲音的主人他很熟悉——拜布爾.寇德。熟悉的麵孔隨即出現在自己頭頂:“你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吃點東西?”

毒藥沒有回答,隻是盯著來人的臉,心裏麵卻一陣起疑,如果這個男人穿上白大褂,那麽他會覺得自己是在一個比較簡陋的醫院,可是事實上他被鐵球鏈條拴著,而且對方還是寇德家族的boss,問這樣的話也太過奇怪了。這個男人徑自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然後在他頭部下麵墊了一個軟枕,便開始拆開脖子到肩膀上的厚厚的繃帶。隨身攜帶的藥品,讓毒藥都有這是他主治醫生的錯覺。這個人換藥包紮的動作都非常熟練,難道拜布爾沒事去醫院做義工?毒藥蹙著眉,目光中多了一點好奇。

忙活了一陣,那個男人收拾了沾血的一長串繃帶,對著他聳了聳肩:“我也不想讓你關在這裏,但是我沒辦法讓你離開。”看見毒藥依然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那個男人隻好自顧自說了一句:“等你想和我說話了,我想和你研究一下那個東西。”然後便是離去,走前在對麵的牢房前麵停留了一陣,那個殘廢的老人從男人進來以後突然焦躁凶狠起來,現在卻又變成變成怯懦的求饒。

囚室裏麵重新變得死氣沉沉。突然想起些什麽,毒藥猛地轉頭想要仔細看清老人的相貌,顧不上傷口崩裂,他現在可以確定瑟縮在角落的老人正是兩年前被拜布爾踹下台的傑羅姆,一代梟雄居然是這樣的命運,難怪從那次家族內鬥以後就再也沒有人見到過傑羅姆。毒藥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切,可以確定自己是被拜布爾囚禁了,按照拜布爾這種狠毒的個性怎麽會在剛才那樣溫和地對自己說話?人格分裂嗎?或許他想從自己口中探聽到貝丁的消息,毒藥一時間也思考不出所以然來,重傷過後的精力並沒能支撐多久,疲倦疼痛一起襲來,毒藥便又昏沉沉地睡去。

弗朗西斯科從地牢出來回到拜布爾的書房,發現那裏多了一個少年。“好漂亮的孩子!拜布爾你這裏成美男集中營了啊,這個孩子你藏在哪裏的,我都沒有見過呢!”

克拉克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兩個人,拜布爾習慣了別人看到弗朗西斯科後的表情,笑對弟弟說道:“那你帶回去好了,我不介意。”拜布爾知道弗朗西斯科家的那朵紫玫瑰是個什麽樣的人,就是打包幫他送英國去,弗朗西斯科也不敢收下。

弗朗西斯科也是搖了搖頭:“我可不想在家裏處理屍體。”喬一定會連眼睛都不眨地讓這個孩子斷了呼吸。

克拉克聽見他們的打趣,臉蛋紅紅低下了頭:“既然寇德先生沒有貝丁的下落,那我先回去了。”

阿列赫諾定期會去克勞迪婭花園看望克拉克有沒有被莫西迪斯那個小魔王折騰死,這次的火拚實在是太轟動了,深居在家的克拉克也聽說了這件事情,他求著阿列赫諾帶他來見拜布爾,想要殺了貝丁為他父親報仇,拜布爾卻告訴他貝丁下落不明。

“抓到貝丁你想怎麽報仇呢,讓你上他怎麽樣?”拜布爾的口氣聽不出是正經的建議還是開玩笑,可是克拉克的臉上卻抹上痛苦的神色。拜布爾抬手扣住克拉克的下巴,讓他的小臉完全暴露在自己的目光下,才發現克拉克的雙頰已經被淚水沾濕。湊近了聽見克拉克變得急促的呼吸,拜布爾輕聲說:“我不喜歡我手下的人總是哭,還有以後叫我boss,知道了嗎,叫一聲來聽聽。”蜻蜓點水的吻落在克拉克紅豔的唇上。

不明所以的克拉克輕柔地叫了一聲,隻有弗朗西斯科和阿列赫諾明白了拜布爾對這個少年沒意思,他把他納入到自己羽翼下,卻不是以情人的身份。“讓阿列赫諾送你回去吧,我還有事,今天看到什麽人不許說出去,嗯?”

克拉克猜想另外一個和拜布爾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也許是他的秘密替身,點點頭算是明白了,正準備隨阿列赫諾離開,聽見弗朗西斯科和拜布爾說道:“毒藥醒了。”克拉克立刻停下腳步,急忙問道:“你們抓了毒藥?”

“這個也是你仇人?”拜布爾挑了挑眉毛。

剛剛才收回去的眼淚又在眼睛裏麵打轉,克拉克哀求說:“求你放過他吧,他是一個好人。”自己被貝丁折磨的時候,有好幾次毒藥都幫過自己,現在他被拜布爾抓住,一定會有危險的,雖然直到現在拜布爾對於自己來說都是一個好人,可是他也聽說過拜布爾對待敵人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他是貝丁的人,而我還沒有找到貝丁的下落……”拜布爾神色淡然地說道,可是眼睛裏麵卻是期待著克拉克的反應。

“那你想對他做什麽?”克拉克著急地跑到拜布爾麵前:“隻要你不殺他,我什麽都願意幫你做。”善良的天性即使飽受了兩三年地獄般的煎熬也沒有消退,對他好的人,克拉克願意付出所有來償還。

“我沒有說過我要殺他。”拜布爾的眼睛裏麵閃過一線征服的欲望:“我要他!”

弗朗西斯科帶著好奇的目光探詢剛才那句話的真實性,而阿列赫諾在一瞬間的愕然後又恢複了往常波瀾不驚的麵容,隻有克拉克驚訝地長大了嘴。以毒藥臉上的刀疤,應該近看他這張臉都想作嘔吧,但是克拉克還是支支吾吾地幫毒藥找尋理由:“他……他不是……同性戀。”

“那就更好了,讓同性戀的世界裏麵多一個帥哥吧。”拜布爾邪氣地笑道。

“帥哥?!”克拉克困惑地看著拜布爾,誰都知道毒藥臉上有一道那麽恐怖的傷疤。

“你以後會見到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毒藥,相信我。”弗朗西斯科拍了拍克拉克的腦袋,看見拜布爾給了他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而站在門口的阿列赫諾卻神色複雜地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