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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陽溫和,給室內鋪上一層淡金的色彩。

兩人的影子投在身後的牆上,明明暗暗,卻一直沒有動。

臨近新年,四處洋溢著要過節的喜氣,但這不代表光顧醫院的人會少一個。

急診室一如往常般忙碌,電話一響,立即要收拾工粳提著箱子上車出診,再一路坐救護車呼嘯著奔回醫院。

桑琪與夙沙玖蘭如最普通的情侶一般,慢慢地交往著。

不值班時,夙沙玖蘭便來接她下班,偶爾出去吃個飯,再送她回家,或是在夙沙玖蘭家中吃。

值班時,夙沙玖蘭會打電話給她,沒有什麽多餘的話,隻是告訴她要小心些,注意照顧自己。

休假了,便抱著筆記本在夙沙玖蘭家寫報告或是看書,夙沙玖蘭住的地方不論哪個房間,采光都很好,尤以上次吊兔子那個落地陽台為最,坐在地板上,地暖由身下傳上來,常常讓桑琪不自覺地便睡了過去。

桑琪發現夙沙玖蘭的書房有很多書,醫學類的雖然不多,但她能看的卻不少,偶爾看看其他種類的書,有助於腦力活動,免得自己提前得老年癡呆症。

而保鏢們則會在她到夙沙玖蘭家時,非常識相地立即閃人,免得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可憐不能走的隻有張姐,誰讓夙沙玖蘭樣樣出色,廚藝卻實在不怎麽樣,隻會做三明治和煎蛋,而桑琪則更不用指望了。

而自從被夙沙玖蘭讓人四腳困綁,吊在陽台上做了一個多小時的日光浴後,桑琪那隻圓圓滾滾還會吃肉的兔子,每次到夙沙玖蘭家都異常的乖順,窩在廚房角落裏不出來。

後來被阿誠無意看到,笑著說了句,哪天它再窩在廚房便將它烤來吃,結果那隻兔子就轉戰他處,改窩在客廳的茶幾,兩隻前腳抱著茶幾的一隻腳,任你怎麽叫它,它都不睬你一眼,更不會動一下,老僧入定般。

看來這隻不會說話的兔子充分感覺到這個過大的房子是個危險的地方,而這裏進進出出的人,也都不是什麽好人。

不會給它肉吃,還要吃它的肉。

真正弱肉強食啊!

不過某一天,那隻兔子看到夙沙玖蘭站在陽台上打電話,當即放開緊抱住不放的茶幾腳,撒腿向陽台衝了過去……不,是興奮異常地蹦了過去。

結果,張姐和正趴在樓下地板上看書的桑琪聽到“砰”的一聲沉重的悶響,伸頭去看,發現那隻兔子四腳朝天,露著肚皮躺在地板上。

陽台的玻璃門守的,張姐早上剛剛擦過玻璃,明亮、幹淨得看不出那裏有扇門守著的。

“噗——”正在喝茶的桑琪霎時噴了一地板的水,忙抽麵紙去擦。

抬眼看向陽台上正與人講電話的夙沙玖蘭,在那人眼中看到一閃而過的笑意,還有一點故意為之的得意。

這個霸道專製卻顯得漫不經心的男人,不會一直記恨著兔子咬她一口的事吧!桑琪笑彎了眉眼,心情愉快地思考著。

關於念念父親的事,桑琪是後來聽急診室的護士們說起的,如發生在都市裏常有的那種故事,俗套卻也真實,鮮活而殘酷。

念念的父親原本是家外企的,前途大好,妻子生下女兒後,三口之家過得也很是幸福。

結果後來念念的父親想給妻子和女兒換個大一點的房子,又不想問兩家老人要錢,便拿自己的積蓄去做投資,最後投資失敗,所有的錢都沒了。正好這時公司因為經濟不景氣而決定裁員,念念父親因為搞投資而鬆懈了正常工作,出了幾次錯,便在這時被裁員了。

丟了工作,沒了錢,念念父親心灰意冷,漸漸便開始酗酒,念念母親勸了幾次,勸不住,兩人便吵架,吵得厲害了,便動起了手。

後來念念父親又迷上了賭博,越賭越大,錢像流水一樣地丟進去,怎麽擋也擋不住,家裏的情況每況愈下。

而念念母親又非常要強,被打了,家裏有困難了,都不願和兩邊的老人講一句,時間久了便得了抑鬱症。直到最近一次丈夫喝醉了酒又問她要錢,她沒給,也沒錢給,丈夫動手打了她和女兒,便甩門而去。

她傷透了心,心到絕望處,便丟下女兒,服藥自殺了。

桑琪聽到這些的時候念念的父親還住在醫院裏,幾個年紀輕的小護士說得義氣難平,恨不得跑去再踢那個男人幾腳,將他的肋骨都踢斷。

又聽說,念念的爺爺最後才知道兒媳自殺,孫女被兒子虐打。

原本一個好好的家,一夕間家破人亡,老人家一時承受不住,心髒病發作進了醫院,醒來後仍氣得全身,氣沒喘均,便讓小兒子找了律師,斷了父子關係。老人家做了一輩子教書育人的老師,與妻子相敬如賓,怎麽也沒想到兒子竟會成了間接害死孝順的兒媳的凶手,連孫女都差點沒命。

桑琪聽在耳中,心中為死去的人感到一陣悲涼。

幸運的是兩家老人都明理又疼愛孩子,想來小念念以後的生活並不需要擔心。

有時不僅僅是人自己在傷害自己,周圍的一些人事物也在加劇他的自殘,或是加劇了他去傷害身邊的人。

如果傷害能少一些,她的工作是不是也可以少一些?

揚唇苦澀一笑,桑琪繼續自己的工作。

第十二章是喜歡的

新年前一個星期,寒潮來臨。

清晨起來發現外麵已經下起了大雪,玻璃窗上一片水汽朦朧。

風很大,帶著雪花在空中飛舞,徘徊著不願落下。

放眼,四周的一切都罩在純白而空茫雪幕下看不清楚。

不情願地從爬起來,桑琪第一個想到的問題是,不知有沒有被人發現她失蹤了!

想到昨晚的事情,桑琪便忍不住拿枕頭捂住臉,再也不想見人了。

昨晚隻有她一個人在家,桑爺爺和奶奶出門參加一個醫學研討會,要過幾天才會回來。而家中其他三人都在醫院值班,真不知這個值班表是誰排的,居然將一家三口排在了同一天,才會導致,桑琪邊跟同學講電話,邊出門丟垃圾的時候,大門一下被風吹得關上,而她身上還沒有帶鑰匙,在大冬天被關在自家門外,打電話去求救,結果三人手機不是沒電,就是沒人聽,害得最後隻得打電話給夙沙玖蘭,借宿在他家。

夙沙玖蘭看到穿著毛衣,牛仔褲,腳上一雙粉色兔子拖鞋的桑琪時,忍不住唇角上揚,同時不忘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將這個迷糊的女人帶回家。

找了自己的睡衣給桑琪,讓她去洗澡、換衣服,晚上便睡在他的房間,而他還有事情要處理,晚點睡在客廳就好。

桑琪抱著睡衣,睜著一雙清澈的水眸,看著夙沙玖蘭。

夙沙玖蘭單手支著下頜,薄薄的嘴唇不自覺向上勾出一抹笑,眼中流光閃爍,點漆般的深黑。

“有什麽疑問嗎?”夙沙玖蘭問。

“以常規來講,這難道不是一個機會嗎?”桑琪所問非所笑地道,眼神中有著認真與……好奇。

唇角又向彎了彎,“我並不急。”夙沙玖蘭聽懂她在說什麽,淺笑著回道。

“理論上講,衝動總會大於理性。”桑琪繼續道。

夙沙玖蘭歪了下頭,“那要看個人的定力有多少。”

“你是在說,你的定力比普通人好嗎?”桑琪微笑。

“當然,所以你不必懷疑你的魅力。”笑意入眼,夙沙玖蘭看著麵前的女人不滿地鼓起雙頰。

桑琪訕訕地假笑,“多謝你的肯定。”

“不必客氣。”他傾身揉了揉她的發,“去洗澡吧,我還有事情要處理。”不再同她玩猜猜的遊戲,夙沙玖蘭站起身,向書房走去。

走了幾步,停下來回過頭,看著桑琪不知是放心還是安心的表情,邪魅一笑,“我會在合法的情況下,將你推倒。”語畢,舉步離去。

桑琪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瞪著眼睛看著夙沙玖蘭消失的方向。

這男人在暗示什麽?

合法的情況下?

桑琪滿頭黑犀不會是她心中想象的那個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