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提醒

第29章 提醒

“你這是什麽意?”王重山眉頭緊鎖,轉頭對上李悅笛帶著憂慮的眼睛。

接下去的話在現在這種場合裏討論顯然是不合適了,薑一扔下手裏的煙,一扯王重山的袖子,同時站起身來向外走,王重山立刻緊隨其後,李悅笛也跟了過去。三人走到平時常用的包廂裏,關門上鎖,在沙發上坐下。

薑一沉默半晌,沉聲問道:“重山,是兄弟就老實告訴我們,你和你那個小情人是怎麽回事?你不會是……?”

“是什麽?”王重山斂著眉問。

“還能是什麽?你不會還沒注意到你和你那個小情人的不尋常吧?”李悅笛皺起眉頭,“你說說,以前你哪個小情人我們沒見過,就今天這個你非要藏著掖著;還有剛剛那個誰,人家不過是開他兩句兩句玩笑,你臉上的表情已經冷到可以凍死了人!”

剛剛那個沒有眼色的一開口調笑王重山的那個小情人,王重山臉上的笑就已經完全沒了溫度,人家還沒說到兩句,雖然王重山表麵如常,但他眼底的寒光就冷得可以殺人了。別人看不出來,他和薑一跟王重山做了那麽多年的兄弟,他們還看不出來嗎?

李悅笛相信如果那人敢在說一句,那王重山肯定會徹底翻臉,到時候場麵一定會很難看,畢竟今天組局的人是周坤,彼此身份相當,說什麽也不能讓他下不了台。

李悅笛說到這裏,頓了頓,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嚴肅,“重山,是哥們才勸你,你想玩玩可以,不要放真感情。”

薑一在一旁點點頭,在他們圈子裏玩得再瘋再野都無所謂,但最忌諱的一點就是對自己的情人動真感情。他們的婚姻從來都是權利的結合與利益的交換,感情什麽的從來都不在考慮範圍裏。

之前也不是沒出過某一家的癡情子愛上普通人,結果叛出家門連家裏為他定下的婚約都撕毀的事。被毀約的那一家哪裏肯咽下這口氣,時時暗自下了絆子,導致某家從此沒有大發展,在皇城圈子裏也逐漸式微。這件事,至今還是不少人口中的笑談,也是不少人家教育子弟時常常引以為戒的例子。

王重山低著頭,臉上的表情淡然,微斂著的眼睛讓人難以從他的眼中看出什麽情緒,“你們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責任,該做的我不回去逃。”

王重山這話沒有否認,也就是王重山對他那個小情人確實動了感情!薑一和李悅笛對視一眼,都看懂了對方的憂慮,這種事情就算是兄弟也隻能點到為止,他們沒辦法幹涉太多。

“隻要你真的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我們是兄弟,不管怎麽樣都會支持你的。”薑一意味深長地說。

包廂裏連空氣都開始凝滯,這個話題已經不適合再討論下去。李悅笛想打破這種兄弟間少見的尷尬氣氛,強裝出輕鬆地開口道:“別提那些沒影的事了,對了,阿一,今天是周坤組的局吧。他不是不愛和我們玩在一起嗎?怎麽今天倒想起來要組局了?”

李悅笛說到周坤語氣裏是十足的嘲諷,這個周坤表麵上不愛到這些夜場,酒吧裏玩樂,潔身自好得很,其實背地裏玩得比誰都狠,在他的手下玩殘了的男男女女不知道有多少。

虧得家裏的長輩還總是拿周坤教育他們,什麽謙謙君子,潔身自好,他玩的那一套大家誰不知道。李悅笛最看不慣周坤的做,跟他很少打交道。

聽李悅笛這麽一說,薑一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狠狠一拍腦袋,“差點忘了正事!城東那個案子被一家叫聞人國際的公司拿下了!”

“聞人國際?”聽到這個名字的一李悅笛滿臉迷茫,“沒聽說過啊!”

“據說是新成立的公司,有國外背景,國際財團大筆資金注入。”

李悅笛聽了卻隻覺得荒謬,強龍不壓地頭蛇,這種肯定會賺得盆滿缽滿的案子想分一杯羹的不在少數,在皇城這種地方權利一相比金錢好說話,就算是國際大財團來了也沒用。

“和聞家有關吧!”王重山一語道破天機。

“沒錯。”薑一點點頭,心中慶幸王重山依舊保持高度的警惕心,“我派人把那家聞人國際的老總的到底挖了出來,他們特地出了一趟國,得到的消息是聞人國際確實有外資背景,但老總池昌明也是聞一人在國外留學時的校友,雖然沒有兩個人有過交往的直接證據,但我們的人多留了一個心眼,拿著聞一人的照片去問了當時和池昌明同一棟公寓的人,證實了聞一人確實在那裏出入過。”

“也就是說暗地裏聞家拿到了這個案子?難怪周坤急了,這次的案子他也下了不少功夫,估計是不知道誰家截了他的胡,想探探底吧。”李悅笛嘴角揚起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在他看來,周坤和聞一人的較量就是狗咬狗,誰都好不到哪裏去,他也樂於看到周坤吃癟。

“是啊,周家早就放出話來要拿下城東開發案,這次失手,絕對是丟大臉了,圈子裏不知道有多少人把這件事當笑話講。”想看好戲的絕對不止李悅笛一個,薑一的手指輕快地在沙發扶手上打出旋律。“也怪不得周坤要急,因為這件事周家已經有不少人對他表示不滿了。”

雖然同是保守派,但以周家為代表的一係和他們絕對算不上友好。其中很大的原因在於他們的祖輩父輩都是經過戰爭的洗禮,浩劫的摧殘的,而周家一係則是在浩劫中發的家。雖然說英雄不問出處,但周家的發家史絕對值得詬病。

他們看不上周家一係的張揚跋扈,吃相難看的模樣;周家一係也看不起他們行事低調保守,沒有任何大家氣派。祖輩父輩們的敵對讓下一代的他們從小也是針鋒相對,互相下絆子,論積怨可能比和新興派的人還深。

這次能看到周坤吃癟,不管對方是誰,他都想為他點讚。

“你們說,周坤知不知道城東的案子被聞家吃進去了?”王重山若有所地問。

“肯定不知道,池昌明和聞一人的關係我派我大伯以前手底下的人去查,也是下了大力氣才挖出來的,周家沒這個能力,再說了要是知道,周坤今天就不會出來蹦噠了,出來那麽大的醜,要我就躲家裏死都不出來。”薑一回答得十分肯定。

王重山輕笑一聲,低頭將袖口重新扣好,“畢竟是相識一場,我們也不能看他不好過,找個機會和他透透底,總要讓讓他知道到底是誰截了他的胡吧。”

薑一和李悅笛立刻了然,不由得同時彎起嘴角,壞笑著附和道:“是啊,怎麽誰都不能讓他一直被瞞在鼓裏。”

“走吧。”王重山站起身,半真半假地埋怨,“也不知道周坤還願不願意和我們單獨說說話。”

“他一定願意的。”他身後的李悅笛和薑一異口同聲,其中滿滿的笑意讓人隻是怎麽聽都覺得不懷好意。

另一頭的顧遠出來包廂之後,扶著牆快步飛奔到走廊另一側的洗手間,胸口滿滿的惡心感讓他控製不住對著洗手池不停的幹嘔。

好半天,他才虛脫一般地扶著一旁的毛巾架直起身來。剛剛在王重山身邊看到的一幕幕,眾人輕視的窺探,那個人下流的調笑,王重山朋友的突然發作……都在他的腦海中走馬燈似的閃個不停。

顧遠用雙手努力的地環保抱住自己的身體,依舊可以感覺到細微的顫抖。與其說他心裏翻湧著的情緒是害怕還不如說是恐慌。原本已經遠去上一世的記憶在剛剛又如同潮水般湧入腦海裏。

重生前在聞一人身邊他也經曆過一樣的場景,一樣的漫不經心,一樣的權利至上,隻是從新興派換成了保守派,這一切都熟悉得讓他不安。

那時候他的父親成為兩股勢力妥協之後的犧牲品,說到底是因為他的地位還沒有重要到必須重視的地步,他在聞家眼中充其量是一枚可以多加利用的棋子而已。

那麽他在王重山心中的地位能夠重要到什麽地步,如果有一天非要舍棄,那麽王重山會不會像當初的新興派舍棄他的父親一樣舍棄他,這些顧遠都不敢去想,但又不得不想。

顧遠靠在牆上,像是凝固一般陷入深深的考。

“阿遠!”一聲驚呼帶著驚喜又帶著不解,顧遠一下在從沉中驚醒。從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來小白穿著一套休閑西裝,領口的扣子被解開了幾顆,頭發有些散亂,正驚訝地看著顧遠。

“小白!”顧遠一個激靈,差點跳了起來。

來小白走到顧遠麵前,身上的酒味讓顧遠覺得一陣難受,來小白拉過顧遠的手,皺著眉頭問:“你怎麽在這?”

顧遠不敢和來小白對視,隻能吞吞吐吐地支吾其詞,“沒什麽,就是……額,你怎麽也在這?”

顧遠這一問,來小白像就被按下了開關一樣,撇開對顧遠的追問,開始向他大吐苦水,“還不是林響了,說是好久沒來聚了,非要把我拉出來,到了這裏以後就拚命灌我酒,我要走他還硬拉著我說要介紹什麽保守派的太子黨給我……”

太子黨?顧遠立刻敏感地追問,“那個太子黨叫什麽?是不是姓周?”

來小白按著太陽穴想了想,“好像是姓周,阿遠,你怎麽知道的?!”

顧遠在心底冷笑,他當然知道,就在剛才他還見過那位周姓太子周坤。

上一世林響的父親就是依附在周家名下。王家因為和新興派的爭鬥而元氣大傷,其中最大的獲利者就是借機上位的周家,林家的身份也因為周家的崛起而水漲船高。

周家的名聲不好,顧遠在上一世也時常有所耳聞。周家子弟和人搭夥經營最後吞並股份的事也是事實。林響這時候把來小白介紹給周坤,顧遠聯係起周家對城東地案的覬覦,不由得心底發涼。

來小白顯然不知道顧遠心中的波濤洶湧,他隻想向好友傾吐自己的不滿,他抱住顧遠,把腦袋靠在顧遠的肩窩,“阿遠,你說阿響怎麽會變成這樣?我明明記得他小時候對我們很好的,一起吃東西,一起打遊戲……怎麽現在的阿響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顧遠在來小白的背上輕拍著,小時候來小白每一次尋求安慰他們都會這麽做,來小白話裏的失落和傷感讓顧遠也是鼻尖一酸。

兩個好朋友就這麽默默地擁抱著。但這一幕落在別人眼裏可就不那麽單純了。

“小遠?”

王重山挑著眉看顧遠和另一個少年居然忘情地擁抱在一起,眼底醞釀著暴風雨般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