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天蒙蒙亮,一行六人從長安街的東門出發往城外行去,到太陽升到正空,眾人把馬匹拴好,準備先用餐再行路,如是正準備從馬車上下去,突然聽到馬車上的一個箱子傳來動靜,驚訝的呼喊出聲,駕車的夕陌首先衝進去,其他人不明其意紛紛前來查看,夕陌一把掀開蓋子,裏麵出現的卻是洛離狼狽的笑臉,她從箱子裏跳出來,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塵,嘴裏嘟囔著:“真難受,我都快喘不過氣了。”

倉遙皺眉道:“離兒,你怎麽在這裏?”東籬卻看向一邊略顯心虛的黎莫,不用問也知道這事出自誰之手了。洛離笑嘻嘻的跳下車,伸展了一下手腳:“啊,還是外麵的空氣清新啊。”倉遙不滿道:“離兒,快回去。”洛離耍賴:“不回去,好不容易才出來的。”倉遙勸道:“前途凶險,你不能去。”洛離不依:“我都來了,絕不回去。”倉遙說道:“皇上知道了要著急的。”洛離笑道:“我留了書信給父皇呢。”

倉遙還要說,東籬拉了他袖子一把:“算了,都出來大半天了,再往回趕就耽誤了時間,就讓公主跟著我們吧,隻要她一路上乖乖待在馬車上,也不至於出了什麽差錯。”洛離聽東籬都站在自己一邊,不禁更理直氣壯,卻見東籬又對著洛離說道:“臣希望公主一路上都和太子妃安分的坐在馬車中,以確保你們的安全。”洛離躲到黎莫身後:“好嘛。”東籬轉身回去拿幹糧,黎莫跟上致歉道:“你知道的,我拿她沒辦法。”東籬淡笑:“還好我沒有表妹。”黎莫無奈自嘲:“東籬,你別取笑我了。”

那邊的倉遙訓斥了洛離幾句,也拿她莫可奈何的搖搖頭走開。如是笑著拿手指點了點洛離的鼻子:“你這個丫頭啊。”因如卿的關係,洛離早就與如是姐妹相看,甜笑著拉著如是的手:“有我陪著多好,我給如是姐姐解悶呀。”夏似風一直站在邊上看著,這時說道:“這次不是去玩的,你不該來。”洛離低下頭,羞著臉道:“我知道。”如是瞧在眼裏,抿嘴一笑,也不說話。

行了幾日,一路相安無事,因為不適應馬車的顛簸,洛離被折騰的死去活來,這會兒趴在軟墊上唉聲歎氣:“什麽時候才到啊。”如是關切的問道:“舒服點了麽?”掀起窗簾看了一眼回道:“照這樣的速度還得大半個月呢。”洛離雙手撐地,半坐起身,挑開旁邊的簾子往外看,都是相同的青山綠水,也看不出到了什麽地方,正要回頭,碰巧夏似風轉頭往後看,兩人視線交錯,洛離紅著臉放下簾子,往馬車裏麵靠。

如是故意調笑道:“看什麽呢,讓我也瞧瞧去。”說著,準備伸手拉起簾子,洛離一把按住她的手:“什麽都沒有,不用看了,外麵風太大,多吹了不好。”如是掩嘴一笑:“離兒害羞了呢。”拉起洛離的手,突然正色道:“離兒是真的喜歡似風麽?”洛離看她麵色認真,雖然紅透了臉頰,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如是微歎口氣:“離兒可知似風心中的結?”洛離搖搖頭,眨著好奇的雙眼:“卿姐姐提過,但是她沒告訴我,到底是什麽?”

如是端坐好身子,整理了一下思緒,才開口道:“輕珂是似風奶媽的孩子,兩個人從小一起在宮中長大,久了就暗生情愫,後來父皇知道了,大發雷霆,堂堂的二皇子怎麽能和卑微的宮女在一起。正巧龍武國的皇帝派使者來商談和親事宜,父皇就想著讓似風娶龍武的公主,也斷了似風的念想。”說道這看著洛離笑道:“說起來,你和似風差點都做夫妻了呢。”洛離沒想到還有這麽一件事:“那後來呢。”如是繼續回憶道:“似風竭力抗拒,父皇就把他關在房中,派人日夜守衛,如卿不忍自己哥哥痛苦,自願跑去父皇那邊要求和親出嫁,苦苦哀求一日,父皇雖同意了如卿,可還是不答應讓似風和輕珂在一起,還秘密的找人把輕珂送出了宮,等到似風被父皇解禁,他已失去了輕珂的消息,我們都以為時間久了,似風就能放下,誰知,在一個夜裏,似風悄然離開,他走前來找過夫君,說了一大堆交代的話語,當時我們以為他為情所困,勸慰了他幾句,也沒有多想。”

如是停頓片刻,洛離問道:“他去找輕珂了?”如是點點頭:“他在外麵苦苦尋找了數月,皇天不負有心人,還真叫他找著了,似風打算從此與輕珂隱姓埋名,安居在一個海邊的小鎮上。可是,父皇的侍衛還是尋到了他們,父皇不想失去兒子,最終同意他們在一起,就在他們歡天喜地的準備成親時,卻發現輕珂染了一種怪病,禦醫們束手無策,眼看著輕珂一天天的流逝生命,似風越來越沉默,我們都擔心,他是不是決定這次與輕珂生死相隨。”

想起那些事,如是臉上浮現淡淡的憂傷,任何生命的離去都是值得哀傷的,更何況那是一個美麗而年輕的生命:“輕珂走了,似風的心也跟著走了,他說輕珂太殘忍,硬要他留在世上獨自承受失去的滋味,他說要去很遠的地方,這次父皇沒有再阻止。”聽完這個不幸的愛情故事,洛離重重歎了口氣:“好悲傷啊。”如是收回視線,抹去臉上的哀思:“我們都希望似風的身邊出現一個人,能讓他忘記那段傷心的往事。”

洛離第一次失去信心的說道:“真的能忘記麽,這麽刻骨銘心的感情”如是鼓勵道:“我看得出來,他對你不同,或許你就是那個特別的人。”洛離失神的眼眸再次發亮:“如是姐姐說的是真的麽?”如是肯定的點頭:“如果你願意接受他的過去,不介意他心裏可能深藏的另外一個影子。”洛離拉開窗簾,身子往外傾出,看了一眼那個稍顯孤獨的背影,口中不自信的喃喃自語:“我真的可以麽?”

升起篝火,簡單的用過晚飯,如是和洛離回到馬車上休息,夕陌依然坐在駕車的位置保護她們,其他人輪流守夜。夜涼如水,黎莫往火堆裏再扔了幾根柴火,隨口說道:“你和離兒怎麽認識的?”夏似風拿著樹枝撥動著,想起了最開始的認識,想起了到現在恐怕還莫名其妙的琉歌,心內暗歎了口氣,他肯定要怪罪自己的不告而別了:“當時還隻以為哪家貪玩的小姐女扮男裝出來遊玩,還故意逗她,帶她去了萬花樓。”

這倒像是命運的安排,要不是這樣他也見不到如是,黎莫聽後笑道:“這丫頭就是任性,不過。。。”轉頭對著夏似風以認真的神色說道:“她是個好孩子,希望你不會傷害她。”夏似風眼睛飄忽,躲閃道:“我不知道你什麽意思。”黎莫堅持道:“你知道的,這些日子的相處,連我們這些外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雖然我不明白為了什麽原因,但是我看得出來你在逃避。”夏似風抬頭遠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突然黎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悄聲道:“我聽到有聲音過來。”夏似風凝神注視四周的動靜,草叢中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兩人輕輕的把睡在一邊的東籬和倉遙叫醒,那邊的夕陌因久經沙場練就了敏感的神經,早已醒來,風雨欲來前的寧靜,眾人屏息等待。這時,幾條人影從黑暗中閃出,五個人都是全身黑色裝束,看不出任何特征,黎莫喊道:“你們是誰?”

那些人也不說話,其中領頭的一個單手一揮,其餘四人相擁而上,可能這些人隻是來探路的,所以沒有幾個回合就敗下陣來,其中一個看形勢不對,右手一劍晃空,雙腳在地上一點,立刻淩空掠出數丈,逃進了黑暗中,黎莫正打算再追上去,東籬喊道:“不要追了,還是先審問一下這幾個。”誰知,他這句話說話,被活捉的那四人口吐鮮血,沒了氣息。倉遙上前查看:“他們咬碎了毒藥,自盡了。”夏似風搜查那些人的身體,掏出一塊令牌:“是皇叔的人。”東籬沉思道:“看來我們的行動被發現了,那人回去後,勢必帶來更多同黨,以後大家行事千萬要小心。”

如是和洛離聽到外麵的打鬥,本想出來看看,夕陌守在馬車前不讓她們出來,直到事情平息了,兩個人終於忍不住跳出馬車,看到地上的屍體,驚嚇道:“這是怎麽回事?”大家安撫了兩人的情緒,商量接下來的對策,東籬想了想,對倉遙說道:“現在看來,我們最好兵分兩路,你和夕陌兩人帶著太子妃和公主走官道先行一步,料想蕭王爺還不知道太子妃出走的事情,所以你們一路回去也不會遇上危險,到了那邊你想個法子混進宮去,將毒藥的事情弄清楚。”倉遙聽後也不反對,點頭道:“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出發,你們一路小心才是。”洛離跳出來反對道:“我想和表哥他們一起走。”

黎莫這一路上都為這個表妹擔著心,若是平平安安到了冰祁也就罷了,萬一路上出點事情,他回去如何交代,勸道:“不要耍性子了,這不是鬧著玩的。”洛離分析道:“你們三個大男人一起行路多怪啊,免不得要被路人指指點點的,我陪著你們,不是正好麽。”倉遙最了解洛離的性子,雖是貪玩也不至於闖出大禍,而且她也和自己習過一些醫術,前路凶險,指不定就派上用場了,遂說道:“就讓離兒跟著你們吧。”大家見倉遙這麽說,也不反對了,幾人互相道了幾聲珍重,三人駕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