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晉江獨發

28晉江獨發

周景春給常璐帶去見姑母周縣令,周縣令瞄著她期期艾艾的不願走,隻說:“給牢裏的人撤回來來吧!”

她欣喜若狂,這就是說水笙可以見白瑾玉了,連忙叫二秋去通知。

水笙和白瑾衣一直在貨店收拾倉庫,聽聞可以見家人了都很高興,回白家給兄弟倆收拾了兩件幹淨的衣裳就去了縣衙。

這一次再沒有人阻攔,陰暗的牢房裏散發著陣陣腥味,她不知兄弟倆怎麽樣了,十分擔心,不禁萬分緊張難過腳步虛浮,瑾衣不著痕跡地握住了她的手。兩個人相互依偎著,周景春在前麵領路,不多一會兒就走到了盡頭,這間是相比較幹淨些的。

水笙不禁對周景春感激地看去,她撓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瑾塘一看她們三人,立刻跑了過來。

“有沒有給我帶點吃的!”他臉上也不知沾了些什麽東西,看起來髒兮兮的。

水笙的淚一下就湧了出來,她又看向瑾玉,他也走了過來,兩人隔著欄杆彼此相望,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周景春站在一邊,提醒他們:“抓緊時間,有話快說!”

白瑾衣忙道:“大哥你還去常府幹什麽?我得了些常璐和柳洪福有染的消息,那短工給做的證詞已經交給了周大人了,這禍事過去了可千萬別沾她的邊了!”

瑾玉示意他稍安勿躁,他自己則真誠地看著水笙,似乎更傾向於說給她聽。

“那天我本來的確是不想再去常家了,可來尋我的是常三,那時他剛和瑾塘打了一架,身上還有傷。都挺晚了……大約是亥時三刻,常璐在家自殺了。我念著常老板對我的恩情就想去一趟也不為過,以後再無瓜葛了就是了。”他歎息著悠悠道:“到了常家常璐已經被救下了,她一直哭,見了我隻說將欠款還與白家。結果柳洪福隻說路衣坊如今虧損沒有現銀,她又鬧了一陣子,後來常三和柳洪福都走了,她忽然又求我幫忙。”

白瑾玉看著十分平靜的水笙,忽然問道:“水笙你相信我嗎?”

水笙點點頭:“你和瑾塘都沒事就好了,我相信你。”

他這才接著說下去:“常璐偷偷和我說她去省裏選秀其實是想破**傳言,她投奔了柳洪福,以為他看在常老板的麵子上能幫襯一二,不想這老鬼卻趁機霸占了她,她沒辦法隻能先依附著。因為恨我棄她,又回到縣裏想要伺機報複。可等她知道了真相覺得苦果都是自己種下的,覺得生不如死才自殺的。我勸她離開柳洪福,她隻說讓我向柳洪福要欠銀,她則和常三退出染坊。”

周景春插言道:“你的意思是常璐不可能參與殺人?”

白瑾玉點頭:“她雖然叫叔叔,其實常三不也是常家爹爹嗎?這是她唯一的親人,就算她不念親情,可也不至於殺他,要知道常三一死,她此時不嫁人,怕是要充與官配的。”

他話未說完,幾個人除了水笙都明白過來,她疑惑地看著瑾玉,他隻好解釋道:“已經是不貞之身的女孩兒,送去官配十有□去軍營,就是官妓。”

也就是說,這條路常璐怎麽能願意去?

任誰也不願意去。

且不表白家兄弟見麵,這邊周縣令給常璐叫了來,也是做了十足的準備。她不是什麽清官,以前辦案也稀裏糊塗的,可這次不同,小王爺坐鎮,即使人真是白家人殺的,恐怕也得給黑變成白。

白瑾衣找了關於常璐和柳洪福的證言,她心裏大抵是有數的。

常璐已經是神智渙散,常三的死對她打擊太大,經過這麽一晚,她已經下了決心,要同歸於盡。

她對周縣令和盤托出,所有的所有,包括幾年前的**,從那時說起。

原來常璐引/誘白瑾玉不成,反而得知了當年的秘密,那時年少隻想著要白瑾玉娶她,竟然是不擇手段。如今吃了苦果,她懊悔不已。可那日為了對付白瑾玉,在屋裏的熏香上已經做了手腳,等他們一行人走了之後,她燥熱難安,洗了澡也於事無補。

正是柳洪福又來糾纏,她半推半就又跟了他,每次都有人把門,可就是這一次偏叫常三發現了。她是常家老二之女,老大早夭,兄弟三人就這麽一個女兒,常三怎麽能忍受她受人欺負,他以為是柳洪福強上,舉著棒子就衝了進來。

常家當時就亂成一團,柳洪福沒有盡興也是罵罵咧咧,常璐羞愧難當。

後來她想著自己過的這些年,覺得生死不過睜眼閉眼之間,就自殺了。白日裏正趕上白瑾塘去找晦氣,常三也是別了一肚子氣和他打了一架,後來常璐給救了回來也不吃不喝,他無法隻好去找白瑾玉。

再後來他就死了。

常璐永遠也不能忘記,她做了一個噩夢,然後驚醒之後難得的起了個大早,她手腕上傷口疼痛,經過這麽一場已經淡了想死的念頭。想叫三叔去找大夫換藥,結果就在後院的角落裏找到了他,他雙目圓瞪,死了還不能瞑目!

以前她以為她對他的感情就是累贅地無視,可是他就那麽躺在角落裏,每次還能說話的口也不能再張開,每日看著她的眼恐怕再不能看她,整個人冰冷冷的,安靜而消損了。

她撲到他身上使勁搖晃人也毫無動靜,淚水就像決堤的河壩流淌不止。常璐以為是白瑾塘又來了,這就起來擊鼓鳴冤!

此時她思來想去,也不能是白家人做的,到周縣令這就說出了對柳洪福的懷疑。

她懷疑是他殺了三叔。

不用她懷疑,周縣令已經派人去抓他了,常璐長跪不起,她看著地上衣衫淩亂的女子,不由得產生了一種很多年都沒有感受到了可憐。

“常璐,”她歎息道:“其實你不差什麽,比起水笙,你隻差一個貴人。”

常璐聽不懂,還好周縣令沒打算解釋,她隻問她:“三個月之內你若不嫁人,隻能配以官配,結果你知道的。”

……

周縣令的辦案速度就沒這麽快過,到了晚上,白瑾玉和瑾塘給放回來了。白家終於有了一絲人氣,白母堅持在門口放了盆炭火,讓他二人踏火而過,說是去去晦氣。

水笙這幾天一直沒有睡好,此時也十分疲憊,她和白瑾衣在白家呆到了半夜,最後還是抱著賽虎一起回到了布莊。

柳少謙趕緊幫兩個人放了熱水,水笙卻累極不想洗,白瑾衣謝了好友,就拿盆舀水給端到了床前。

水笙合衣歪在床上,賽虎在地上扭著身體爬來爬去的,她就一直看著這小狗發呆。

瑾衣給水盆放在床下,伸手去脫她的鞋襪。

嚇得她連忙縮腳:“幹什麽?”

白瑾衣大力握住了她的腳腕,幫助她脫鞋:“你累了就躺著,我給你洗洗腳解解乏。”

“別!”水笙趕緊坐起來:“我自己洗。”

“別動!”他低著頭按住了她兩腳放入了水中:“我來。”

她看著他的發頂,他溫柔地撩著水,暖暖溪流在心裏湧動。

最初遇見,他是和煦的春風,看著她的目光總是溫柔晴朗。陰差陽錯,水笙暗暗歎息,巧是賽虎爬了過來。白瑾衣一指點在小狗狗的腦門上,賽虎不屈不撓地往盆裏爬,他一邊給她洗腳一邊逗弄著它,本來不喜歡小狗的水笙見了這場景,忽然也覺得十分溫馨。

晚了,兩個人並肩躺在一起,白瑾衣給水笙細細蓋好被子,自己也挨著她緊緊的。

也許那天的歡/愛是真的突破了心理障礙,她竟然一點也沒感覺到窘迫,反而這個男人給她的是暖暖的安心。

就這麽想著,水笙側身過去抱住了他的腰身,黑暗中,他的目光竟然微微閃動。

“怎麽了?”她閉上眼睛,準備入睡。

“沒事,”白瑾衣抑製不住內心的感動,他小聲低喃著:“我以為你還怪我。”

怪他?

以前的確怪他。

她身體一僵,繼而抓過他的胳膊枕了上去:“別想那麽多了,睡吧。”

“水笙——”白瑾衣輕輕吻著她的秀發:“我對不住你,不能給你一雙人的白頭。”

“傻瓜,”她伸手打了他的頭一下:“既然對不起我,那就加倍對我好吧,不然我喜歡白瑾玉不喜歡你看你怎麽辦!”

本來是玩笑話,可白瑾衣卻沉默了。

他沒有說出口,他已經感覺到了水笙的變化,恐怕這種變化,她自己卻還沒察覺。

她的確是喜歡了白瑾玉。

次日,水笙早早起了,又是新的一天,她必須麵對一切,重新來過,她的事業,她的婚姻,忽然就信心滿滿……

柳少謙在前麵急急地喚著她,她從內室過去,隻見他指著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幾乎是語無倫次了。

可不等他說出來,她已經看見了,這個女孩兒樣貌精致穿著華貴,這種華貴不體現在布料的質量上麵,也不體現在布料的顏色和花紋,她穿著的衣裙樣式簡單,顏色普遍,單單在袖口裙角,腰間都勾勒著一圈圈的薄紗,用以飾物。

這紗,極難見到,應該是貢物。

她也激動了,想要研究這紗呢,紗就來了。

“小妹妹,你來這是想買布嗎?”

“不啊!”這女孩指著她脆生說道:“我來看看你!”

“看我?”

水笙沒懂,可這女孩卻是調皮地衝她做了個鬼臉,然後掉頭跑出去了。

她連忙去追,到了外麵,見那女孩兒正低頭站在一邊,她身前一個男子負手看著她,兩個人也不知說了什麽,竟是要一起離開。

水笙連忙跑過去:“等等!”

女孩兒回頭看見了她,吐了吐舌頭。

男子也轉身過來:“叫我?”

他清月之容,雙目含笑,可惜水笙的注意力卻一直在女孩兒身上,並未注意。

“請公子留步,”她斟酌著措辭:“今日見了這小妹妹十分合眼緣,店裏有個新鮮玩意兒想要送給她。”

“什麽東西啊?”女孩兒頓時好奇起來。

男子頓時責備地看著她,女孩兒雖然不滿卻還是老實地揮揮手:“無緣無故的,我不能收你的東西。謝謝啦!”

水笙無話可說,男子則帶著女孩進了不遠處的一個宅子。

她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抓心撓肝地難受。

這人離她不遠,回去之後要好好想著怎麽給小女孩兒引過來呢!

欲擒故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