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恥辱之牆下
第七章 恥辱之牆（下）
雷動心中升起濃濃的暖意，帶著一絲微僅可察的笑意，看著方翔，“又和我演雙簧…到底是天才兒童，太明白我是怎麽想的了…”
伸手從抽鬥裏抽出筆，在數學作業本上畫了起來，邊畫邊解說著：“昨天，翔子十一次單挑對方後衛線，一對一，七次全部成功，一對二成功兩次；偉子中路突破，每一次都至少過掉對方一人，都是在連續過人之後或對方包夾時丟的球；喬桑（指喬堅）和黑牛對挑六次，全部迫使黑牛傳球，沒有被單人突破的紀錄；劉璐和小左（寧恩，左撇子，綽號小左）二人小配合，在左路五次突破到禁區前沿；高洋攔截對方長傳，成功九次，僅被對方得球四次…………”他完全沉浸在回憶和講解中，絲毫沒有覺察到隊友們越來越驚異的目光，終於方翔打斷了他，“豹子！你全記得？在那樣的狀況下你還能看得這麽仔細？”
雷動這才發現自己把大家嚇住了，前生在職業隊的養成的習慣，讓他不自覺地掌握著場上的各種情況，這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麽，但對於一群初中生而言，卻充滿了不可思議！
他趕忙做補救：“啊——那個…我也就是大概地有個印象，不準確的，當然，應該差不多，吭吭……那個，我昨天不是比較清閑嘛，二年級的怕我撞他們，所以沒人上我這邊來，前鋒線我又插不上手，嘿嘿，就記住點兒，不過啊！大家看這裏！……”馬虎眼打過，他馬上又把大家的目光吸引到他畫得麵目全非的本子上，“這幾個數字說明，咱們的個人技術一點兒都不弱於對手，但是我們的整體上差一些，一來是咱們畢竟隻合作了一個月，而且隻是在隨意玩球而已，對這樣正式的大場比賽隻有個人表演，全隊之間找不到感覺，配合方麵也就隻是隨機的本能反應，所以就談不上什麽戰術；二來，這和大家以前踢球缺乏場地和正規比賽有很大關係，多次失誤、射門隻要有幹擾就會失準；第三，我們還不具備什麽戰術素養，別看我們平時看起來不錯，但和真正接受過整隊訓練的人踢，就差得多了。不過，如果我們加強這幾方麵的練習，再把這幾個戰術……………”
不知不覺地，隨著時間在雷動的筆尖和話語中流逝，隊員們臉上不再有沮喪、失落，代之而起的是求知的興奮與快樂，和充滿自信與希望的微笑……早自習就這樣不知不覺地過去…………
“鈴鈴……鈴鈴……”
“鈴鈴……鈴鈴……”
一次次上下課的鈴聲，一如既往、分秒不差地準時響起，但對101班的足球隊員們來說，這每次鈴聲來臨得卻像比往常都晚了許多，每兩次之間的間隔也好象長了許多。因為，幾乎每節課的老師一進來，都會用與平時不太一樣的目光，對男生們審視那麽幾秒鍾。這足以讓所有男生們渾身的不舒服了，再加上每節課間，都會有數不清的外班學生圍在101班門口，有同年級的也有高年級的，邊看，邊竊竊私語……
是呀，外麵牆報上的那些東西還留在了上麵，雖然大家都明白了留些那些東西的意義，但畢竟在他們的心裏是恨透了那上麵的字的了，加之還有這些人的指指點點，躲不了，也沒處藏……一直呆在異樣目光的注視下，對這些孩子來說，委屈了些，也困難了些……這一天，委實是太漫長了。
太陽，終於走到了西山梁上，到了放學的時候，也到了男生們一天最快樂的時間，體育組的器材幾分鍾之內，就被搶劫一空，*場上人頭湧湧，前麵體育課上還沒散去的沙塵，又被揚得更加高了起來……
西牆根下，101的男生們卻在默默地揮著鍬、掄著鎬，對付著遍地雜草和磚頭瓦塊，沒有工具的就用手拔腳跺。每個人都汗如雨下，卻沒有一個人休息，也沒有人說一句話，隻是在喘氣的間歇裏，抬頭看看大*場上不時飛起墜落的足球，眼中滿是忿忿，回過頭去，卻更加勁地和腳下荒禿坑窪的地麵玩起命來……
其實每個人的心裏都心痛而渴望，渴望奔跑在*場上的身影，有自己在其中；渴望那每一個進球的歡呼，是為自己而發出；渴望那勝利的驕傲，源自於自己的努力和貢獻……
在那個秋風遠比往年來得晚，依舊燠熱難當的十月，一群擁有著難能可貴的執著的少年，在為自己年少輕狂付出代價的同時，也為自己的未來播撒著火種！他們還不知道，正是他們，點燃了我們這片足球蠻荒之地的勝利之光！
“一二一、一二一、”
“一二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左、左、左右左、左、左、左右左！”
“左、左、左右左、左、左、左右左！”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晚耕的土地少打糧！”
“晚耕的土地少打糧！”
……
響亮的口令聲飛揚在半空，催得平常還沒要醒的鳥兒也提前地嘰喳了起來。
已經穿戴好運動服的王正剛老師剛要跨出家門，就聽見西邊兒傳來的口令聲，心裏奇怪極了，在一中任教起，保持了二十多年的晨練習慣中，還從來沒有人比他更早地來到這塊*場上，今天是怎麽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聽這口令聲中間幾乎沒有間斷！看來人不少，至少分了三隊，有四五十人呢！離校運會可還早著呢，就是體育摸底考試也還有兩個月，以前可都是到了運動會或者考試根前兒了，才會有些老師組織全班一起晨練，這是哪個班的學生，這麽勤快！
有點興奮的他沒有象平常一樣出門後輕輕地把門帶上，而是象一個少年人一樣，衝出門去，要看看這群勤快的孩子是哪個班的，全沒注意身後“咣當”碰響的家門和老婆孩子不滿的抱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