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恥辱之牆上
第五章 恥辱之牆 （上）
1991年10月7日清晨七點一中主教學樓內初一年級初101班板報牆前雷動沉默地靠在距自己班牆報十多米的牆角落裏，冷冷看著幾個二年級生們在本班牆報上塗鴉著，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皮都沒眨過，一直看著他們的動作，直到他們塗抹完了，囂張地扔下粉筆揚長而去，他才走出暗影，站到了牆報前。
板報上最中間的地方用紅色的粉筆重重地寫著：19911006初101班（笨蛋隊）1：10負於（野牛隊）
代表比分的1和10兩個數字不僅僅比其他的字大了數倍，而且下麵還重重地畫著橫杠，末尾還畫著一隻神情輕蔑，右手握拳，小指指著101班標記的牛……
剛從*場晨練完的方翔、段偉頭上蒸騰著熱氣衝過來，在雷動肩上一拍，“嘿！死豹子，沒在*場上見你，早上不是睡懶覺了吧？”段偉笑著問他。
雷動回頭看了看身兩人，有點冷冷的眼神讓兩人心裏一抖。回過頭去用下巴向牆報上一點，他的聲音也冷的嚇人：“睡懶覺？！你們覺得以後我們還能睡得著覺嗎？”
段偉一看牆報，臉色馬上就變了，轉身就要奔二樓去，早有預料的雷動伸手拉住了他，“你幹嘛去？”
“他們欺人太甚！呼呼——”段偉本就沒有平緩下來的呼吸變得更粗重了！
雷動冷笑了笑，“你準備怎麽辦？用拳頭找回麵子嗎？”
“我！……我！……”快要暴走了的段偉梗梗著脖子，青筋暴跳，原本一雙丹鳳眼已瞪得滾圓！連從小學起就和他做同學的方翔，都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嚇得死死抱住了他，雷動更攔在他身前，用力壓住他的肩膀，盯住了他的雙眼，“段偉！你冷靜點！聽我說！……”
也奇怪了，平時習慣了讓別人聽他號令的段偉竟真的靜下來，隻是喘著粗氣，“好，你說！”
“段偉，我們都明白你的想法，都知道你的脾氣，你的榮譽感強，刻苦用功，自尊心重，這都是優點，真的，都是優點！但我們是什麽人？我們最想做的是什麽人？是球員！是職業球員！
昨天我們輸了球，今天他們還想在我們臉上抹把黑！那就隨他們去！這樣的行為除了證明他們的輕浮和淺薄以外，還能是什麽呢？
可你現在衝上去算什麽？人家完全可以不理你！你怎麽辦？就算你能打得過二年級生，你能掐著人家的脖子要人家擦掉這些嗎？那樣你就有麵子了嗎？我們就有麵子了嗎？那隻能讓我們更丟人！
你聽好，聽好！我的兄弟！我們要的榮譽隻能在球場上拿回來！！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打敗他們！聽到了嗎？”看著段偉的眼睛，一霎不霎地盯視著！
段偉瞪著眼，喘著粗氣，青筋暴起著和他對視！ 慢慢地，他氣息平緩下來，一點點鬆開了緊攥著的拳頭！身體也放鬆下來，“是，你說得對，我剛才……有點……衝動！……可他們也欺人太甚，寫這些東西……”
“要不我們去教導處告他們，我就不信老師不管！”劉璐也到了，加入進來插了一嘴。
幾個人一齊斜了他一眼，回應他的是一堆豎起的中指————告狀？這個詞壓根就不存在於他們的字典中，“那是我們男人該幹的事嗎？這樣的事情隻能用我們自己的手去解決，你別去給我們丟人啊！？”段偉衝劉璐揚著拳頭咬著牙。
“嗬嗬，我隻是說說而已，說說而已……”
雷動手也鬆了，但還按在段偉的肩上，“段偉，告訴我你現在看這件事？弟兄們呢？你們怎麽想？”雷動抬頭環視著不知何時開始圍過來的其他隊員。
方翔也早已鬆開了抱段偉的手，從不缺少自信的他，露出了比平常更燦爛的笑容道：“就讓它在那上麵吧！不是挺好的嗎？讓我們時刻記著昨天的恥辱！讓我們把這個，當成第一個要超越的目標！有一天我們把這樣的數字顛倒過來寫上去，不是比擦掉它更好嗎？你說呢？豹子！”說完，笑看著雷動，那臉上清楚地寫著“你的心思我明白”！……
雷動看著他眼中睿智的光芒，一股相知相惜的熱流湧上心頭，“不愧是天才兒童方翔，永遠是那麽沉靜，那麽敏銳，那麽善解人意………真知我心呀！”
回應地笑了笑，雷動再看看其他人，眾人也回望著他，他沉聲問道：“大家同意嗎？”
“同意……”
“我……也同意……”
“………”
“那好！我就當全體通過了……”他故意頓了頓，看到確實沒有反對意見了，臉上放鬆下來，側過身，看著樓梯，“我現在上二樓，誰想去？”說著便向樓梯上走----“唉，你幹嗎去？”這次是段偉幾個拉住他，“你不讓我們去，你去幹嗎？”
“我又不是去打架，”雷動回身繼續上樓，“我是去謝謝他們！來不來？”
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的眾人麵麵相覷……
方翔拍了拍段偉的肩膀，“走……”段偉一臉迷茫地看看他，方翔卻帶著點笑看著雷動的背影，那笑容有一些驚奇，一點歡喜，一絲輕鬆，一縷欽服……
“快走吧，想什麽？跟上！”方翔一推段偉，兩人急趕幾步，追上了雷動，雷動沒有回頭，他知道他倆準是最先追上來的，他隻是昂首挺胸地走著。
其他人也追上來，在雷動身後整齊地列成二列縱隊，甚至腳步都不約而同的跟他踏成了一個點兒。
樓梯上的人看見他們氣勢凝重地模樣，忙給他們讓開路，一二樓看到他們的人都停了下來，眼睛隨著這支隊伍齊齊地轉向他們前進的方向，一樓還跟上去幾十個看熱鬧的。幾個好事之徒悄悄地散往不同的方向，明顯是去召集更多的好事之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