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潭重生

寒潭的水冷得像淬了毒的刀，一寸寸割開秦九霄的皮膚。他仰麵漂浮在漆黑的潭水中，四肢被鐵鏈縛住，喉間殘留著腥甜的血氣。月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影，斑駁地映在他蒼白的臉上，映出眼角一道未幹的血痕。

“廢物就該喂魚！”

岸上傳來一聲冷笑，繡著金絲牡丹的裙角掃過泥濘，林月漓蹲下身，指尖捏住秦九霄的下巴，蔻丹鮮紅如血。她歪頭打量他，仿佛在看一具死透的牲口，“陳家早把你除名了，真以為我會嫁個連內勁都凝不出的廢物？”

秦九霄喉結滾動，血沫從嘴角溢出。他想說話，可林月漓的繡鞋已碾上他右手食指——

哢嚓！

指骨碎裂的劇痛讓他渾身**，卻咬緊牙關沒吭一聲。

“倒是硬氣。”林月漓挑眉，鞋尖慢悠悠地在他胸口畫圈，“可惜啊，你這身硬骨頭，隻能喂潭底的屍蹩了。”她站起身，撣了撣裙擺，對身後兩名黑衣護衛揮手：“扔下去，綁緊些。”

鐵鏈嘩啦作響，秦九霄被重重拋入寒潭。水淹沒口鼻的瞬間，他聽見林月漓最後的譏諷：“放心，你那瘋娘在黃泉路上等你呢！”

咕嚕……

氣泡從秦九霄鼻腔湧出，鐵鏈拽著他急速下沉。潭水刺得眼球生疼，他卻死死睜著眼——十年了，自從母親被林家囚禁，他裝瘋賣傻、苟且偷生，隻為再見她一麵。可如今……

“活下去……”

恍惚間，有道溫柔的女聲在耳畔響起。秦九霄混沌的思緒驟然清明——是娘！幼年被林家鞭打時，娘總把他護在身下，血浸透粗布衣裳，卻摸著他的頭哼童謠：“九霄乖，娘在呢……”

咚！

後背撞上潭底淤泥，驚起一群白骨間的屍蹩。秦九霄奮力掙紮，鐵鏈卻越纏越緊。腐臭的水灌入肺腑，意識逐漸渙散時，他忽然瞥見不遠處有團幽藍的光。

那是一具盤坐的古屍。

古屍身披殘破鎧甲，胸前插著半截斷劍，左手卻死死攥著塊玉玨。秦九霄鬼使神差地伸手去夠，指尖剛觸到玉玨——

轟！

潭底陡然炸開金光，古屍竟睜開了眼！兩道龍形虛影從屍身中竄出，順著秦九霄的手臂鑽入經脈。

“啊！！！”

他蜷縮著嘶吼，皮膚寸寸龜裂，又迅速愈合。鐵鏈被震成齏粉，襤褸的衣衫化作飛灰，露出精壯如雕塑的身軀。額間浮現赤金龍紋，雙眸染上鎏金色，寒潭水竟以他為中心沸騰翻滾！

“吾乃大夏龍騎將，今日傳你龍脈玄氣……”

蒼茫的聲音在腦海中炸響，秦九霄痛得幾欲昏厥，卻聽見那聲音厲喝：“挺住！你娘還等著你掀翻林家！”

“轟隆——”

潭麵炸開數丈高的水柱。林月漓正倚著樹把玩匕首，聞聲蹙眉：“怎麽回事？”

話音未落，一道人影破水而出！

月光下，秦九霄赤足踏浪，水珠順著肌理滾落，龍紋自額間蔓延至腰腹，恍若神祇臨世。他抬手虛握，潭邊巨石“砰”地炸開，驚得林月漓踉蹌後退：“你、你不是廢了嗎？！”

“托你的福。”秦九霄勾起嘴角，眼底卻淬著寒冰。他緩步逼近，龍威壓得林月漓跪倒在地，“這一指，我記下了。”

林月漓顫著手摸向腰間信號煙花，卻被秦九霄一腳踩住手腕。他俯身捏起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骨頭：“回去告訴林家老狗，我秦九霄——來索命了。”

黎明將至，秦九霄站在山崖邊摩挲那半塊龍紋玉玨。玉玨殘缺處形似龍尾，內側刻著晦澀古文。昨夜古屍消散前，留了句話：“集齊玉玨，可解你娘體內寒毒。”

他握緊玉玨，望向林家宅邸的方向。十年隱忍化作滔天恨意，卻在想起母親時化作眼角一抹溫熱。

“娘，等我。”

山風卷起他的破衣，露出後背一道猙獰鞭痕——那是十二歲那年，林家三少爺用淬毒鐵鞭抽的。當時他縮在牆角，聽見娘哭求：“別打他！我喝，我喝毒藥就是了……”

秦九霄閉了閉眼，再睜眸時，龍紋金芒暴漲。

該收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