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離家出走

時夏飛快地眨了眨眼,將快湧出的眼淚又逼了回去。

旁邊的廚師給她遞過來一杯啤酒:“別想不開心的,開除什麽的不用擔心,有我們經理在。”

時夏“嗯”一聲,將脫下的毛呢大衣放在椅背,去抓酒杯,“你以後少喝啤酒”,陸揚的聲音從她腦海裏冒出來。

她手一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靠,牛逼!”廚師震驚地看看空空的杯子,又抬起啤酒瓶敬佩地看向時夏,“要滿上嗎?”

時夏兩頰生紅,點了一下頭,又點了一下頭,腦袋低低地往桌上靠。

於婉婉扯扯時夏胳膊:“你不會喝醉了吧?”

話音剛落,她的手被一隻修長的大手從時夏胳膊上切下來。陸揚扶著時夏的胳膊,將她摟入懷裏。

時夏的腦袋剛要撞上桌子,落進他另一隻手掌。

其他幾人早就透過玻璃窗注意到外麵經過的陸揚,慈祥地笑著看兩人親昵的舉止。

“時夏。”陸揚彎腰貼近她的臉頰,輕聲叫她。

時夏下意識蹭了蹭他溫熱的掌心,抬起一雙迷朦的眼,眼前放大的臉像是陸揚。

時夏抬手一把拍開他的臉:“誰要你假惺惺地對我好!”

“啪”的一聲異常響亮。

猝不及防的,陸揚被她扇得愣在原地,俊俏的臉上浮現出一個紅色的巴掌印。

店裏氣氛一滯。

旁邊桌的說話聲停了下來,眾人驚奇八卦的視線在陸揚與時夏之間打轉。

於婉婉訕笑著解釋:“她肯定醉了。”

“我知道。”她上次喝醉,就變得過分誠實。陸揚平靜地再次抱住時夏,使了點力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

時夏軟綿綿地倒進他的懷裏。陸揚順勢攬過她的腰,讓她站直了,他給她穿大衣。

他剛套上一隻袖子,她抽手脫了下來。他去套另一隻手,她又抽出了手。

時夏仰頭看他,眼中紅紅的,眼下也紅紅的。

“親我一口。”她擰著眉心,執拗地盯著陸揚黑漆的眼,像在較勁,“親我一口,我就聽話。”

“咦——”四周目光閃爍。

吳經理隨手撈起一盒紙巾擋在廚師學徒的眼前,被他迫不及待地挪了下來:“經理,我成年了!”

陸揚沉默地看著時夏。

幾秒後,時夏垂下眼眸,失望地笑了笑,既然不喜歡自己的話:“你對我好幹什麽?”

陸揚抓起大衣蓋住她腦袋的下一秒,勾起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她驚訝地抬眸,睜大了雙眼,見他微微低下頭。

陸揚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下巴,總是難分辨情緒的眸子沉沉地盯著她。他猶豫著:“聽話,你不是想知道除夕那晚發生了什麽嗎?”

時夏在心裏冷哼了一下。

事到如今那晚發生什麽重要嗎?

陸揚閉眼低下頭,然後聽到時夏滿不在乎地開口:“那不重要。”他臉上頓時露出一絲陰鬱的神色,隨著睜開眼飛速褪去。

兩人筆挺的鼻尖幾乎抵在一起。

時夏臉一偏,大衣落到地上。

“咳咳咳……”圍觀的一激動嗆了口水。

“陸揚,”吳經理眼角抽搐,趕緊朝陸揚使眼色,“快帶時夏回去吧。”

“她今天被欺負了,你好好安慰她。”於婉婉接著叮囑。

時夏直接往外走。

“麻煩你們了。”陸揚謝過於婉婉他們,拎著時夏的外套追上去,走到門口,看到時夏快速地抓著門從外麵閃進來。

“嘶……”撲麵而來的寒風一瞬間將她的酒意吹得幹淨。

她怕冷地搓著雙手。

陸揚將大衣披到她肩上。

兩人一言不發,一前一後地走回家。

時夏去廁所洗了手出來,看向給熱水壺加水的陸揚:“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帶貝拉搬出去。”

陸揚捏著抓手的手指一緊,心緒不寧間加滿的水從壺裏溢了出來。他抿抿唇,若無其事地關掉水龍頭,拿著熱水壺放到桌麵的底盤上。

“為什麽要搬出去?”他摁下加熱鍵。

熱水壺燒水的聲音滋滋響起。陸揚陰冷地看著時夏,她說的體驗生活,她現在是不是體驗夠了,膩了,又想走了?

所以她才在同學麵前隱藏他們之間的關係,方便她隨時抽離。“因為同學會嗎?”他說得語氣卻平靜。

時夏躲開他探究的視線:“我不想給你添麻煩了。”

陸揚嘴角微涼:“你是我女朋友,麻煩我是正常的。”

“女朋友嗎?”

“因為我在同學會上跟你裝不熟,你生氣了?”陸揚走到她麵前。

時夏推開他要走:“我沒生氣!”

陸揚拽住她的手腕:“那就不用搬。”時夏轉頭氣惱地瞪他。

兩人的動靜鬧得大,吵醒了臥在沙發上的貝拉。貝拉提起腦袋“汪”一聲,對著陸揚齜牙。

時夏過去安撫地拍拍它。

陸揚認真地分析:“現在時家的事熱度還在,你住高檔酒店肯定會被認出來,去網不好不認識你的地方還不如這裏。”

她知道陸揚說得對。

“要是我們兩個得走一個,我走。”

時夏拍著貝拉腦袋的手一頓,抬起頭看到陸揚重新穿上了他的羽絨服。“我去單位宿舍。”他拿起手機說。

門打開,又輕輕合上,留下一室孤寂。

第二天時夏抱著貝拉在沙發上醒來。她捂著昏沉的腦袋坐起身,貝拉從她懷裏一躍而下。

陸揚不在。

她依稀記得自己昨晚跟陸揚吵架了。

“汪汪!”貝拉蹲在架子麵前,仰頭看著狗糧。時夏無奈地幫它先解決早飯,拎著狗糧走到窗口,卻發現窗台下的狗碗裏殘留幾塊焦黑的排骨。

她之前跟陸揚說過一起做飯吃,收藏的菜譜裏就有一道話梅排骨。

窗口的玻璃映出她此刻呆愣的神情,也照著後方的桌子。

時夏看向玻璃裏的自己,恍恍惚惚地想起那天李朵給自己拍照。她穿著一身明黃色的禮服,側身對著窗擺姿勢的時候,看到玻璃窗裏映出坐在桌邊的陸揚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就是因為他那些溫柔的眼神、那些日常的關心、那些不同尋常的維護,總是讓自己會錯意,覺得他喜歡自己。

現在她知道不是,單純是他人好,她認識他時他就對同學朋友、甚至陌生人溫和友善。像她這樣自私自利的壞蛋,花費好久才搞明白,自己隻是把他的善意當成了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