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活不過七日了

此時,一聲聲極度尖銳刺耳的聲音,如無數鐵絲摩擦鋼板,刺撓心窩。

令所有的馬匹,開始狂躁亂竄。

溫瑤玥的白馬也不例外,前蹄騰空九十度。

溫瑤玥腰身倒扣,險些掉落,趕緊雙腿夾緊馬肚子,腰杆發力,一瞬起身,頃刻穩在馬背上,英姿颯爽。

燕承宗看得歎為驚止。

溫瑤玥白馬前蹄即將落下時,她餘光瞥見馬蹄下,一抹天水碧色的貴氣青年和一匹仰倒的馬。

她的白馬馬蹄若就此落下,必會將青年踩踏至重傷。

溫瑤玥趕緊空中單腳踹了馬頭,白馬兒身軀猛然調轉,發出一聲驚天嘶鳴後,馬蹄堪堪停落在那青年的身側。

“聲音是從那邊傳來的,快去查看是誰這麽惡毒?”

有已經和溫瑤玥一樣穩了狀況的人,打馬前去查看歹人。

溫瑤玥見青年還呆愣在當場,便問:“…喂,你還好嗎?”

青年怦然心動,隻覺得麵前女子悅耳動聽的聲音,歡快若夢境仙子。

姝色無雙的容顏沐浴在逆光下,在馬兒騰空落地之間,衣袂飄飄如仙子下凡塵。

讓人一眼萬年。

燕承宗對著空中,將馬鞭揮出颯響。

驚到了溫瑤玥,也驚了青年。

燕承宗對著青年冷笑:“看夠了嗎?”

溫瑤玥馴馬都沒被嚇到,反被燕承宗的馬鞭揮出的響聲給嚇著了,當下脫口而出:“你有病吧。”

“…澤王妃,”燕承宗很是詫異,“你什麽時候這般說話了?你以前不這樣的。”

青年打圓場:“是草民無禮,還請恕罪。”

溫瑤玥手一擺:“你沒罪,你走吧。”

“等等。”燕承宗將青年叫住,“你一介草民怎麽會進入宮內馬場?”

溫瑤玥覺得燕承宗小題大做。

她上一世還帶家仆溫山庭來跑過馬場呢,這青年肯定也是哪個官家的白身親戚啊。

“回殿下的話,草民崔友臣,是皇上請進宮的閑散之人。”

燕承宗了然一笑,原來這就是父皇為了增加國庫收入,而變相請來的大富商嫡長子。

溫瑤玥卻僵住了,渾身像是被抽了一鞭子。

沒想到眼前之人,竟然就是上一世因她之故,被車裂而死的崔友臣。

竟這般如芝蘭玉樹。

一抹強大的愧疚,襲上心頭。

崔友臣行禮道:“草民多謝澤王妃幫草民馴服了這匹千裏駒的頭馬。”

“…這是千裏駒的頭馬!”

溫瑤玥眼中全是渴望。

有哪個愛馬人士,不愛千裏駒呢?

崔友臣恭敬回答:“是的。我乃西澗經商世家崔友臣,入皇都時,帶來了一批千裏駒。現願將這千裏駒頭馬,送與澤王妃,感謝澤王妃的救命之恩。”

溫瑤玥坦然一笑:“小事不值得一提。借我再騎一會就好,等會我會將馬兒拴在北出口。”

崔友臣欲言又止,他想將馬直接送給溫瑤玥。

但太子盯著他,似乎早已經看穿了他的怦然心動。

他不能頂風觸黴頭,隻能規規矩矩道:“當然可以。”

溫瑤玥朗朗一笑:“多謝,再會。”

崔友臣再行一禮:“是草民之幸事,不敢擔謝字。”

燕承宗的臉徹底冷了,溫瑤玥幾乎沒對他這麽笑過,卻對一麵之交的人,如此和顏悅色。

“…溫瑤玥!你給孤站住。”

溫瑤玥停下剛跑起來的馬:“太子有何貴幹?”

“你,”燕承宗覺得很窩火,對上溫瑤玥的規矩,又沒有半點發泄的理由。

“…你非要與孤這般生分嗎?”

溫瑤玥一臉淡然:“哪裏生分啦?又何時親近過?臣婦是你弟妹。過分親近會被罵罔顧人倫的。

哦,對了,太子你還是我姐夫。

咱們要是太親近,我還會被人唾棄不知廉恥。

所以,請太子高抬貴手,別再找臣婦了。”

燕尋安才因為禹王警告過她,她可不想再來一個燕承宗害她被冤枉不守婦道。

燕承宗內心翻湧,他今日明明在禦書房外,下決心不再好言好語地去貼瑤玥的冷臉。

卻在飯桌上看見瑤玥和澤王成雙成對離開時,他那一刻仿佛被人奪走了原本屬於他的心愛之人,心空得感到窒息。

他這才不顧臉麵,又貼了過來。

誰知,這下不是熱臉貼冷屁股,而是被冷錘了。

他氣得疲軟,內心又悶得快爆炸了,狠狠一鞭子抽打在馬屁股上,奔騰越過溫瑤玥。

憑什麽一直要孤在後麵追,這次,他要瑤玥來追他,讓瑤玥體會體會這種追的滋味。

溫瑤玥見燕承宗跑了她剛剛跑的路,她幹脆拉扯韁繩,跑了相反的方向。

反正馬場是圓的,換個方向還是能到北出口。

燕承宗覺得以溫瑤玥騎馬速度,應該很快能追上來,他瘋狂揮舞馬鞭,拚命地跑。

然而,身後隻有風聲。

當他回頭看時,竟然看見了溫瑤玥如螞蟻般的背影。

背影,真的是背影。

溫瑤玥不僅沒追他,還反方向跑了。

燕承宗徹底被氣得沒了脾氣。

“……嗬嗬嗬…”

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是被氣笑了。

笑完之後,眼裏全是陰鷙。

他不再揮舞馬鞭,由著馬兒以自身的速度慢慢跑著。

沒多久,在北出口看見了早已經停下來的溫瑤玥。

他不想在主動說一句話。

溫瑤玥卻還是規矩地行了個禮:“見過太子。”

然後,沒有了。

燕承宗深刻體會到,別人規矩行禮是恭敬。

溫瑤玥的規矩,就是一道隔離牆。

隔離一切她不想理會的人和事。

連指摘的錯處,都不給。

徹底斷除一切交流。

燕尋安出現了:“本王王妃冒犯三弟了嗎?”

埋頭撫摸馬匹的溫瑤玥抬頭看見燕尋安,有些傻眼了。

燕尋安的臉上,有被指甲抓撓的長長劃痕,滲出絲絲的血跡。

脖子上還有被狠厲勒過的淤青。

兩隻手,全是被碎瓷片紮過的痕跡,正在滴滴落血。

瘋癲的母妃瘋起來,也太下得了手虐燕尋安了吧。

燕尋安睨了一眼溫瑤玥。

溫瑤玥這才反應過來,下了馬:“…王爺說的哪裏話?我從不冒犯太子的。”

“…哦,是嗎?那為何三弟如此冷熱不清地看著本王王妃?”

燕承宗倨傲道:“澤王妃跑馬比孤厲害,孤不甘心。”

果然,溫瑤玥看見燕尋安的臉,又冷了。

“…太子不要瞎說,我何時與你跑馬了?”

燕承宗故意溫和了聲音:“不是你先到達北出口的嗎?不然馬場這麽大,為何我們都在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