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裏人的人生信條
薛詩敏雙手撐在床邊,臉蛋湊近她,一雙美麗的丹鳳眼直勾勾地盯著她。
“你幹嘛?”薛詩雅心虛。
薛詩敏手指落在她心口,氣道:“你不關心媽,卻在意媽有沒有鬧事?你這丫頭到底有沒有心?”
“阿雅,她就算再壞再沒品行也是我們的媽媽?要不是媽媽你能有現在?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薛詩雅心裏雖不是單一地關心,但也在關心母親,而且從來就沒有看不起母親的念頭。看著雙眼冒火的妹妹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湧上的委屈化作盈盈淚光。
“又來!”見她一哭,薛詩敏心就一團糟,“我媽怎麽就生了你這樣沒出息的東西!”
她很討厭薛詩雅的淚水,嘴裏罵罵咧咧地出了病房。
薛詩雅用盡力氣給自己一耳光,她也很討厭自己哭,在心裏罵道,“嘴笨也就算了,還愛哭!我怎麽就這麽沒出息。”
床邊手機震動,是薛詩敏的,來電顯示“張哥”。第二次來電,薛詩雅接通了電話。
“喂?”
對方語氣很衝,“老子的錢到底什麽時候能還上?你要再不還就別怪老子無情!”
薛詩雅被嚇得心髒猛地一顫,小心翼翼地問:“你是誰?”
男人啐了一口唾沫,嘴裏吐出的髒話難以入耳,“你給老子裝不認識?以為不認識老子,就不用還錢了嗎?”
薛詩雅嚇的心髒猛力地撞擊著胸口,“我妹妹欠你多少錢?”
這是對方似是才分辨出聲音,徑直問:“她人呢?”
薛詩雅心裏雖然害怕但虛弱的聲音鎮定自若,“她不在,也還不上你的錢!她欠你多少錢,我還!”
“三萬八。”
對方的話令她心頭一緊,前段時間妹妹借錢做蔬菜生意,萵筍沒有賣出去差點賠的傾家**產。別說三萬,就是三千家裏也拿不出來。
然而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她應道:“好,我會替她還。你給我一周的時間,到時候你聯係我,我的號碼是13***”
不一會病房門被人推開,薛詩敏神色不安地走來在她身邊一陣翻找。找到手機她審視著薛詩雅,“你是不是動過我手機?”
薛詩雅翻了個白眼,“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
她這樣一說,薛詩敏沒有多懷疑,坐在床邊睨著她,“倒是希望你和我一樣,我們的媽也不至於那麽可憐!身上有錢嗎?給我借五百,兩百也行!”
“我又不是印鈔機,哪有那麽多錢給你借!”說著,薛詩雅故作意識到什麽,“你不說上次媽媽在銀行裏貸款八萬和借的那些錢還清了債務嗎?怎麽還借錢,你又想幹什麽?”
薛詩敏想了想,傻嗬嗬一笑,“我之前不是考了一個導遊證嗎?我……我呢,想去掙點錢……嘿嘿。沒路費了。”
怕薛詩雅反對,她趕緊又說,“十多萬的外債,總不能靠兩個老人來還吧?”
“媽媽是不會同意的!”
“你別跟媽媽說,她老人家不知道不就沒事了嗎?”
眼下有一大筆外債,他們家的生活舉步維艱,導遊這一行業收入還算不錯,她點頭答應替妹妹保密。
第二天紮西多吉和閨蜜黃倩提著水果一起來醫院探望她。看到他們有說有笑地出現在她麵前,心裏雖然有種說不上的澀味。
紮西多吉放下水果籃,伸手要去探她的額頭被黃倩一把給製止。
“你幹嘛呀?男女有別知道嗎?”黃倩瞪一眼紮西多吉,伸手去薛詩雅的額頭,“好像不燙了。”
薛詩雅蒼白的唇一勾,“剛才護士來測過體溫,已經退燒了,我也感覺輕鬆了不少。”
“後天就要麵試了,你得調整好狀態。”紮西多吉邊說邊幫她查看**,擔憂地問:“**流的是不是有點快,身體不難受嗎?”
薛詩雅搖頭。
“想吃水果不?我給你消。”紮西多吉又問。
未等薛詩雅作出回答黃倩就將紮西多吉推了出去。“我們姐妹聊天,你一個老爺們總插嘴,煩不煩?”
薛詩雅在醫院打了三天吊水,本想借著生病逃過村官麵試,然而有妹妹替母親監督,她根本就沒有機會。
第二天她被妹妹趕著上了考場。在進考場前還被警告:“薛詩雅,你敢落榜,就是把媽媽往絕路上逼!”
薛詩雅對村官一職本無什麽想法,她想考進和地方建設有關的部門,這樣就能參與到鐵路建設中。然而想到母親以及眼下家裏麵臨的困難,她不再堅持自己的想法,左右村官也能參與家鄉的建設。
她回首一笑,“你放心,這個村官我當定了!”
當天下午麵試成績公布,薛詩雅成績第一,黃倩落榜。
這樣的結果出乎姐妹倆的意外,黃倩難以接受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她母親無計可施隻得打電話讓薛詩雅來勸慰。
鬆潘縣今年錄取六名村官,黃倩總成績排名第七。
薛詩雅敲了敲門,黃倩打開門抱著她就是一頓歇斯底裏的哭訴。
“就是一個村官而已,你至於難過成這樣嗎?”薛詩雅安慰著,“別難過了,我們地方政府公考信息很快就出來了,到時候考個事業編或公務員不比這個強嗎?”
黃倩抽泣著反駁道:“你不是不知道公考競爭有多大,每次凡州內公告出來我都會選多的去報,可我考了這麽多次卻連進麵試的資格都沒有。本想著村官競爭要小一點,又在麵試這一關被刷下來……”
說到傷心處又哭了。
在這綿延不斷地大山裏,惡劣的地勢條件滋生出一係列的弊端。尤其是交通不便所造成的信息閉塞,經濟文化滯後,從而貧窮也就相伴而生,讀書便成了改變貧窮命運的重要途徑。這不僅是父母心中的願望,也是身為大山兒女的渴望。
就如她外婆常對他們孫輩說的那句話,“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是大山裏每個人的信條。
“黃倩,”她想了想正色地說:“把目光放遠一點行嗎?那些沒有錢上學的人不照樣也活得很好嗎?為什麽非要執著於這個?”
黃倩猛地推開她,“你是站著說話腰不疼!在這大山裏除了考個正是穩定的工作還有什麽比這好的?一個像樣的大企業沒有,做生意不說我有沒有那能力,就看這大山裏的人有多少?還有那繞山路吃了多少山裏人的血汗錢,累死累活一輩子也就勉強夠一家人生活。”
“我爸媽含辛茹苦把我養大,供我讀書不就是希望我以後有個好未來嗎!如今我一次次失利,讓他們傷心難過,為我擔憂焦急,我心裏不難受還是個人嗎!”
薛詩雅在回去的路上,腦海裏一直回想著閨蜜的話。
從小到大她麵上對母親的話從來都是言聽計從,然而卻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嚴重傷害了母親,她這樣做真的錯了嗎?
兜裏手機鈴聲響,見是父親的電話,清麗的臉蛋上露出久違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