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雞飛狗跳
三人坐在客廳，談論著明天的工作。
“我們現在經費有限，所以我一直在想，我們可以自己設計無人機部件，然後自己加工。”秦奮建議道。
蔣斌問：“我們自己畫圖可以，但是零部件怎麽加工？”
陸文濤也是一臉不解地看著秦奮，“對呀，就憑我們幾個，怎麽能加工出無人機部件？”
秦奮解釋道：“無人機的原材料是碳纖維，而碳纖維加熱成型的溫度在一百二十到兩百度之間，如果我們要用加熱罐，一個加熱罐至少要五到八萬。”
“太貴了！我們哪有那麽多錢！”蔣斌提高了聲音說道。
秦奮繼續解釋：“但如果我們用石英燈來加熱，也可以達到這個溫度，並且也可以保證碳纖維成型，冷卻後固化，然後修邊，打磨，就可以生產出一個零部件。”
“聽上去沒有什麽難度。”蔣斌說。
陸文濤的看法卻不同，說：“也肯定不會那麽容易。碳纖維加熱，它的要求很高，受熱要均勻，時間要精準把控，稍有差池，零件就會報廢，碳纖維本身還挺貴的吧？”
秦奮說：“現在的市場價是每噸六百萬左右。”
陸文濤嘖嘖地說：“所以我覺得不會很簡單，報廢一個部件就是在燒錢。”
“對，需要我們不斷地去嚐試，我們明天將零部件的圖紙打印出來，然後就試著自己加工！”秦奮興致勃勃地說。
陸文濤說：“為什麽要明天，我們現在就可以，現在就去倉庫，時不我待！
秦奮聽到陸文濤的這種工作熱情感覺很欣慰，幾年相處下來，幾個人已經把命運緊緊地捆綁在一起，能同呼吸，共命運。
但考慮他們剛下飛機，肯定很辛苦，於是說道：“今天就這樣，你們先休息，精神養足了，明天再工作也不遲。”
陸文濤和蔣斌認為這樣也可以，他們的確很累，就回到各自房間休息。
秦奮獨自來到倉庫，路燈已經亮起，他打開倉庫，開燈，燈光很亮，倉庫裏立時亮堂了起來，打開電腦，點開CAD製圖軟件，他對這個製圖軟件已經駕輕就熟。
他回到出租屋時，已經是午夜，怕影響蔣斌和陸文濤休息，並沒有開燈。客廳裏漆黑一片，無意間撞到行李箱，行李箱倒在地板上，發出很大的聲響，自己也嚇了一跳，他站在原地聽了一會，他們二人的房間沒有動靜，他才扶起行李箱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躡手躡腳地回到房間，也沒打算開燈，太困，想直接倒頭就睡。
可聽到有人按門鈴，秦奮心中感覺特別奇怪，想不到在這個時候還有誰會來敲門，況且自己也是剛來，並不認識誰。
他從房間出來去開門，剛推開門，就聽到“哐哐哐”幾聲巨響，嚇得秦奮差點靈魂出竅。
他定了定神，看到門口站著一位六旬的老人家，一手拿著盆，一手拿著勺子，麵目猙獰，他很確定剛才的巨響就是她敲的。
他被震得腦袋嗡嗡直響，像有幾百隻馬蜂在腦袋裏橫飛直撞，耳朵出現了短暫的失聰，什麽也聽不見。
蔣斌被驚醒，走出來立刻關切地問道：“秦奮，出了什麽事？”
秦奮什麽聲音也聽不到，隻能看到蔣斌的嘴一張一合。
秦奮十分納悶，這個老人家為什麽半夜三更要到這裏找事，但還是很禮貌地問道：“大姨，你為什麽要半夜到我這裏來敲盆？”
他隻見那位大姨嘴唇動彈，一張一合的，哇啦哇啦地說了一頓，卻聽不清她說的是什麽。老人家說完後，憤怒地轉身下了樓。
見老人家走了，秦奮轉身回到屋裏，耳朵還是嗡嗡作響，用手搓了搓，能略微緩解一點。
蔣斌問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不知道，我問她，她哇啦哇啦說的什麽，我也沒聽清，甭管什麽，先睡覺吧，明天再說！”秦奮打著哈欠說道。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回來時已經困得不行，現在睡意全無，剛才一開門的時候，著實把他嚇得不輕，想著事情發生終有原因，留著明天再去解決。
次日清晨，他們三人一起去樓下的小吃鋪吃早點，蔣斌還提起昨晚發生的事，陸文濤說他一點不知道，昨天太累，躺**就睡得像死豬似的。
吃過早餐，他們三人站在街道邊，秦奮指著南山工業園區的方向說：“那邊是南山工業園區，還在建設當中，有些廠家已經開始入駐。有一天，如果我們的無人機成規模生產，也能入駐園區裏！”
“那是不久的將來，我相信林教授的目光，也相信你，跟著你幹肯定沒錯！”陸文濤很堅定地說。
“我們也要像蘋果，像戴爾，這間倉庫也就是我們造夢的地方！”秦奮感慨道。
幾天以後他們開始采購碳纖維，根據圖紙，到模具工廠定製模具。四天以後模具就送到了小倉庫，秦奮又用剩下的錢買了三台石英燈。
他打開錢包，看了看裏麵的鈔票，已經隻剩下幾張毛票，買幾個包子都不夠，馬上要斷炊了。秦奮心裏也開始發毛，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在離開家時，秦奮曾信誓旦旦地在父母麵前保證，說創業不會花他們的錢。一時還無法向父母開口。
周曉峰打來電話，說他開完會就到他這裏來一趟，秦奮已經做好心裏準備，想向舅舅開口借幾萬塊錢，到時候會連本帶利一起還他。
周曉峰到出租屋時，正好趕上他們三人在吃飯。由於在外麵吃太貴，他們開始輪流做飯，每天工作量很大，無論什麽飯菜，他們都吃得津津有味，胃口還特別好。
周曉峰看到他們吃的菜，綠油油的，沒有一點葷腥，心裏有些不好受，說道：“秦奮，你們搞研究工作挺辛苦，光吃素菜不吃點肉身體會吃不消的，我來的時候給你們買了些牛肉。”
說著就把一包牛肉放到桌子上，打開紙袋，命令道：“快點吃，大小夥子哪能不吃點肉，快吃吧！”
“沒事的，大舅，當年紅軍爬雪山過草地，草根子樹皮也照樣果腹，不也一樣取得抗戰勝利，我們現在也是在革命。”秦奮打趣著說道。
周曉峰搖搖頭說：“你們不把身體養好，身體就跟你們鬧革命，就會罷工的。”
說著又從包裏掏出幾遝錢，放到桌子上說道：“你媽告訴我，她想給你拿錢創業，你不肯要，就把錢打到了我的卡裏。你媽給你拿十五萬，我給你拿五萬，先用著。”
秦奮看著這些錢，突然覺得錢特別親切，久旱逢甘霖的感覺，解了燃眉之急，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大舅，這些錢你送的可真是時候，我們都快揭不開鍋了。包裏就剩下幾張毛票，你要是不送錢來，我們幾個明天就要喝西北風了。這些錢我都記著，以後賺了錢，我連本帶利還給你。”
“好，聽大舅的，去買個冰箱，好歹買點肉，買點雞蛋，保證營養跟得上。你媽要是看到你們每天就吃這樣的菜，那還不心疼得要命，你們把牛肉都吃了，我走了。”
秦奮送舅舅到門口，周曉峰又囑咐道：“別忘了，去買台冰箱，夥食標準要跟上來，聽到了嗎？”
秦奮笑著答道：“聽到了，大舅，放心，肯定照辦！”
送走周曉峰，他看著桌子上的鈔票說道：“這錢真是雪中送炭啊，我要做個預算，這些錢都要往哪些方麵花，首先要買個冰箱，改善下夥食，不能讓你們跟我一起吃素。”
“吃素也能長肉，熊貓吃竹子也長得胖墩墩的，還挺可愛。”陸文濤夾了塊牛肉說：“好長時間沒吃肉了，快忘了肉是什麽味，那句古詩怎麽說的？”
秦奮答道：“十月不知肉滋味。”
三人一起大笑，把一包牛肉吃得一塊不剩，陸文濤連肉渣都用手撿起，送進嘴裏。
有了錢，生活和事業都上了一個台階。去二手市場，淘了一台二手冰箱，裏麵塞了不少的肉，都是市場快收攤時去買的，零零碎碎的，都是些邊角料，又省不少的錢。
三人正在倉庫裏加工無人機部件，有位警察找上門來，說是要找秦奮。
因為他們來的時候，在當地轄區派出所辦的暫住證，所以警察能叫出他們的名字。
“誰叫秦奮？”警察問道。
秦奮也是一驚，不清楚為什麽警察會找上門來，答道：“我叫秦奮，警察同誌，有什麽事嗎？”
“你樓下的鄰居投訴你，你們每天半夜不睡覺，噪音太大，直接影響老人家休息。你們應該多為老人家考慮一下，年紀大了，心髒不好，喜歡安靜，盡量不要動靜太大。”警察教育道。
秦奮解釋道：“警察同誌，我們住進來的時間不太長，對鄰居還不太了解，可能是我們晚上回去得太晚，影響到了老人家，我們肯定會注意的。”
“對吧，鄰裏鄰居的，都要互相理解，互相包容，年輕人要多體諒老人家，以後要注意！”
“是的，我們肯定會注意。”
警察教育一番後就離開了。
秦奮想起房東提醒過，說樓下的鄰居特別愛安靜，可當時他沒有當回事，然後說：“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有個老太太來敲盆，肯定是樓下的鄰居。”
陸文濤驚呼道：“那個老太太挺彪悍啊，還拿個盆上樓來敲，要是我，就給她敲回去，那叫有借有還！”
蔣斌被逗笑了，“那警察今天來就不是教育，直接把你帶走了。”
“我們今天晚上回去的時候注意點，盡量不要發出聲音。”秦奮叮囑道。
他又說：“我要找一家商標設計公司，給咱們的公司設計一個商標。商標對於一個企業至關重要，像蘋果手機，當初為了設計一款商標，喬布斯花了一百多萬美元。為了公司的長遠發展，咱們要設計一個有創意的商標。”
蔣斌說：“那咱們先給公司起個名字吧，起個大氣點的，聽上去有氣勢的，陸文濤你挺有文采的，你想一個公司的名字。”
陸文濤沉思了片刻，文縐縐地說：“我比較喜歡蘇軾的那首《念奴嬌·赤壁懷古》，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這首詩描寫出了長江滾滾東流的壯闊景象，多有氣勢，咱們就用這首詩的前兩個字——大江，怎麽樣？”
秦奮稱讚道：“名字起得好，創意也好，大江這個名字有氣勢，氣勢磅礴，公司就用這個名字。我再聯係一家商標設計公司，設計出公司的商標，然後就去工商局注冊。”
“秦奮，那你就是公司的總經理，我和蔣斌是副總經理。以後招進來的，就是大江的員工！”陸文濤十分得意地說道。
三人忙完工作已是半夜，走到樓道時，想起白天警察來調解的事，立刻高抬腳輕落步，打開房門後，把鞋都脫了，光著腳，輕手輕腳地回到各自的房間。
一夜很安靜。
可第二天，警察又找上門來，說樓下的老太太又打電話投訴，秦奮三人覺得非常無辜。解釋道，昨晚他們回來後特別小心，光著腳走路，保證一點聲音也沒有，可還是遭到投訴，這樣不公平。
警察說他們是租戶，老太太是原住戶，如果老太太還投訴，他們隻能找到房主，不能把房子租給他們。
秦奮再次保證，他們會把這件事情處理好，不讓老人家再投訴，聽到保證後，還寫了保證書，警察才離開。
晚上他們要加工機翼，由於是手工，要用石英燈來加熱，製模和脫模的速度十分緩慢，加熱時必須有人盯著。
還剩下最後一個機翼，蔣斌主動說道：“這一個我來盯著，你們都回去休息吧，別都在這裏耗著，攢足了精神明天好繼續幹活。”
他們三人當中，蔣斌的動手能力最強。由於他經常扛貨物，脫模時手勁兒特別大，脫模是個力氣活，沒有點手勁根本脫不下來，聽到蔣斌這麽一說，秦奮和陸文濤就先回去休息。
大約一小時後，秦奮突然接到蔣斌的電話，聲音特別慌張，說著火了，嚇得秦奮穿著褲衩和背心就往樓下跑，拖鞋跑掉了也沒顧得上穿。
到了樓下，發現蔣斌像一隻水鴨子似的站在那裏，渾身上下濕透，正往下滴水，火已經被撲滅，倉庫裏的東西大部分被燒光。
秦奮立刻關心地問道：“蔣斌，你受傷沒有？”
蔣斌哆哆嗦嗦地答道：“我沒事，可那些部件都燒毀了。”
此時蔣斌站在那裏，又嚇又冷，渾身顫抖，臉色慘白，十分愧疚。
秦奮看到有幾位幫忙滅火的鄰居，他們手裏都拎著不同的滅火工具，有盆、有水桶，渾身濕透，也都慘不忍睹。
秦奮向他們表示誠摯的謝意，行了個大禮，“謝謝你們，真是太感謝了，大恩不言謝，明天一定登門表示謝意！”
那幾個參與滅火的鄰居見火已經熄滅，就拎著各自的家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