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閻羅

“大人,白相爺到門口了。”侍衛走進來跟嚴璟墨稟報。

“請大人去偏廳稍等片刻。”

“是。”

副巡檢小聲說道:“東司的宮女卑職派人都去問清楚了,她們口供不一樣,有的說是白林砸死的,有的說不是。您看?”

“你怎麽看?”嚴璟墨撇向副巡檢。

副巡檢在義莊看到徐嬤嬤等人欺負白林,也知道白林腳有傷。搖頭道:“卑職看著倒像是意外。”

他似又想起什麽,繼續說道,“這冊子出現的有些蹊蹺,抬人的時候卑職確實沒見著,怎麽到了巡檢司就出現了在這閹人身下,怕是有人動了手腳!”

白林坐在旁邊的桌子上書寫,神情鎮定。她跟嚴璟墨解釋了知道暗格內冊子的事,解釋了自己拿冊子的目的。

他若是深究,便會有暴露身份的風險。

嚴璟墨在等韋公公神誌清醒,百無聊賴間舉著燒紅的烙鐵,紅光反射進他的眼中,猩紅嗜血。

“巡檢司被人在眼皮子底下變戲法?你們的腦袋是不想要了嗎!”

巡檢嚇得刮了副巡檢一眼,“大人贖罪,這廝定是看花眼了,還請大人原諒他的疏忽。”

嚴璟墨麵上覆蓋著一層寒霜,冷眼掃過幾人,最後停留在韋公公身上。蹙眉,似是失去耐心,再次拿起燒透了的鐵板直接燙在韋公公身上。

“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刺得人耳朵痛。

巡檢和副巡檢便是看慣了審訊的畫麵,也被嚴璟墨這突然的舉動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韋公公慘叫後,隻剩下出的氣,沒了進了氣。

“去,給他弄碗吊命的參湯。”

“是!”兩個巡檢拔腿往外走,生怕晚走一步就得罪了眼前這位活閻羅。

韋公公舌頭打結求饒,他眼神瞥向著趴在地上書寫的白林,“大人!咳……咳咳,饒命啊!她,奴才是被白林這賤人陷害的!”

“別廢話,你知道本官在問什麽!”嚴璟墨換了個燒的通紅的鐵鏟放到韋公公臉邊。

“咳,咳……灑家……隻是個守夜的公公,如何能知道“女子失蹤案”的事……”

嚴璟墨拿冊子輕拍韋公公的臉,“本官再問一遍,若你還是顧左右而言他,本官有的是手段吊著你的命,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說!這幾頁上麵記著的人,是從哪運送進義莊的?”

韋公公看到冊子,臉一下子失去血色,暈厥了過去。

嚴璟墨僵著臉,抓著韋公公頭按進水桶中。

“咕嚕,咕嚕。”嗆水的聲音讓人窒息。

白林手顫抖了一下,一滴墨掉在紙麵暈染成一片。

陛下親派皇城司的人調查“女子失蹤案”,那些女子仿佛人間蒸發般,就這麽徹底消失了。

如同當年被拐走的柔則縣主一樣!

前世,她在東司送了一個月的屍體去義莊後,敏銳地發現義莊登記焚燒的女子數量和實際的不符。

她又發現一些頗有些姿色的女子都沒有入過東司的人事薄。

調查下她發現,所有“女子失蹤案”,中的失蹤的女子都運進了東司。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東司在皇城邊上,又髒又亂,來這做活的宮人身份雜亂,內侍省基本不管。這女子進入東司後一兩天便死了,屍身丟去義莊一燒,就能毀屍滅跡。

這事韋公公定是私下有個冊子記著,她想尋找柔則縣主的屍骨是不是也在其中,所以才會答應背屍體去義莊,沒想到卻遭到了韋公公和徐嬤嬤的暗算!

而造成這一切悲劇的幕後黑手就是燕王與他母妃家族年家背後的勢力。

燕王野心勃勃,明麵上一副玩世不恭,隻想吃個好吃玩樂的閑散王爺。暗中,他拉幫結派,逼良為娼,把女子們送給權貴和皇商做玩物換取支持。

慶幸的是冊子上並沒有看到柔則縣主的名字!白林緩緩的舒了一口氣,換了張紙,加快了手上書寫的速度。

巡檢端著湯藥進來。

“給他灌下去。”嚴璟墨拿帕子擦手上的水,厭惡地看著韋公公。

“是。大人,白相爺已經安排進偏廳了,白姑娘是留在這,還是?”

嚴璟墨走到白林身邊,“寫完了嗎?”

白林點了點頭,把紙呈上。

嚴璟墨骨節分明的手指挑起她手上的紙,轉身走到案幾邊上拿起一個大冊子對比了片刻。隨即把紙收起,“她腿腳不便,留這,讓白家人把她接走。”

巡檢點頭,跟著走出審訊室。

現在審訊室隻剩下白林和韋公公。

白林滿眼殺意,拔下頭上的簪子,從凳子上站起身朝著韋公公走去。

死閹人!她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隻是嚴璟墨還沒有在老閹人口中套出想要的線索,現在在這裏殺了他有些麻煩。但是若簪子沿著這閹人肩頰骨上的鎖鏈往下刺幾分,紮進心髒,便很難查出來死因!

“你,你要幹什麽?”韋公公被灌了湯藥後醒了過來,看著白林沉著臉,拿著簪子靠近,拚命掙紮,身上的鐵鏈條發出叮當聲。

白林靠近韋公公,眼裏淬著毒,如毒蛇吐信子般,輕聲道:“送你上路!”

白樹神情緊張,身體有些發抖,剛才請父親的那人是皇城司!

白林給家裏惹麻煩了!

他氣衝衝地跟著侍衛進了審訊室,陳妙妙趕忙跟上。

白林坐在凳子上揉著自己受傷的腳踝,回頭看到白樹和陳妙妙帶著一堆下人快步走了進來。

她沒有感到意外。

哥哥定是母親讓他來接自己回府。

而陳妙妙則是怕聯合東司嬤嬤害她的事情暴露,想急著過來撇清關係。

她扶著凳子準備站起來,白樹怒氣衝衝一腳踹到她背上。

白林沒有防備一個趔趄滾翻倒地。

“白林!你做了什麽好事!讓皇城司的人找上了父親!”

陳妙妙攔著白樹,阻止道:“哥哥,咱們先把話問清楚,別冤枉了姐姐。”

“冤枉!她若是沒犯事,怎麽會被關在這裏!闖禍精,剛在東司受罰完了,又犯錯進了巡檢司!

你真是讓白家臉都丟盡了!”白樹火氣衝天,指著白林一頓謾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