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是從地獄歸來的惡鬼

天剛微亮,宋昭自混沌中醒來,感覺自己身上被幾百斤石頭壓著。

宋昭感覺渾身都疼,但是中毒的無力感消失了,毒解了?

濃重的血腥味充斥著鼻腔,宋昭猛地睜開眼,頭痛欲裂。

入目是破敗的廟宇,蛛網積灰的橫梁,以及……三個麵目猙獰的男人。

還有一個滿臉橫肉的正趴在她身上。

“喲,小美人醒了?”其中一個刀疤臉搓著下巴,猥瑣地笑道,“醒了就好,省的兄弟們白費力氣。”

旁邊另一個男人不耐煩的聲音響起:“我說老三,你行不行,磨蹭半天你連她皮都沒碰到。”

宋昭下意識地地摸了摸腰間,空空如也,慣用的長刀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粗糙的麻繩,緊緊地綁著她。

她是誰?這是哪裏?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戰場上的金戈鐵馬,父親被斬首的噩耗,胸口那深入骨髓的劇痛……還有,毒箭!

宋昭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她不是死了嗎?難道……這裏是陰曹地府?

“大哥,這小娘們細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滋味不錯。”

是山匪。

幾年前在墨陽城,因為連年戰亂出了一批山匪,整日滋擾百姓,她的第一個軍功便是帶兵剿匪得來的。

山匪是什麽德行她再清楚不過。

所以這裏不是陰曹地府?她還活著?

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一個無助的人影,身上被麻繩綁著躲在牆角,嚇得魂飛魄散,腦袋上磕了個窟窿,血汩汩往外流。

那是……自己?

不,那是真正的宋昭。

是戶部尚書府的原配嫡出小姐,六歲時因阻止父親將妾室吳氏抬為繼室而被打發到莊子上生活。

昨日宋府有人過來傳話說要將她接回京城去,當天晚上她就被山匪綁走了。

是巧合?還是有人不想她回去?

這些,是宋昭瀕死的時候發出的疑問。

而現在自己,不是宋昭。

她是從地獄歸來的惡鬼,是帶著滿身冤屈重返人間的複仇者,是飛霜將軍宋朝。

宋昭眼底的迷茫瞬間被淩厲的殺意取代。

“想碰我?下輩子吧!”宋昭冷喝一聲,屈腿一頂,正好頂在男人命根處。

那人痛的發出慘叫,倒在地上翻滾。

刀疤臉一愣,沒想到這小娘子還能還手。他獰笑一聲:“小娘們還挺烈,老子喜歡!”

說罷,他伸手就要去撕扯宋昭的衣襟。

宋昭立刻翻身站起,抬腳用力,對著刀疤臉腹部狠狠地踹了過去。

“啊!”刀疤臉一聲慘叫,飛出老遠,撞在牆上落下,捂著肚子鬼號。

其他兩個山匪見狀,立刻抽出刀撲了上來。

“找死!”宋昭眼神一凜,趁著兩人靠近的瞬間,利用朝自己劈過來的刀鋒砍斷了麻繩。

雙手得到解放,宋昭迅速出手,一把奪過瘦猴山匪手中的刀,反手一刀,直接割開了他的喉嚨。

鮮血噴湧而出,瘦猴山匪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倒了下去。

另一個山匪見狀,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想逃。

“想跑?晚了!”宋昭冷哼一聲,飛身而起,一腳踹在他的後背上。

山匪重重地摔在地上,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宋昭的刀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

“說!誰派你們來的。”宋昭的聲音冰冷如霜,帶著濃烈的殺氣。

山匪嚇得渾身顫抖,哆哆嗦嗦地說:“小人……小人不知。”

“不知?”宋昭揮刀就砍掉那人一隻手。

“啊!”那人痛得慘叫,“饒命饒命啊,小人……小人真的不知,我大哥……我大哥知道!”

“誰是你大哥?”

“就那個臉上有刀疤的。”

宋昭揮刀直接插入那人心髒,那人直接斷氣。

拔刀回身,走到地上還在痛得打滾的兩人身邊,冷冷說道:“你們誰說?”

刀疤男捂著肚子跪起身,“我說我說,大俠饒命。”

“是個女人,我不知道是誰,那人戴著帷帽,我沒看見她的長相。”

“我知道我知道,我看見了。”另一個滿臉橫肉的家夥也掙紮地說,“是宋府的下人,我見過她。”

“宋府。”宋昭冷冷地說,還真被她猜對了,“既如此,你們就去陪你們兄弟吧。”

說罷,手起刀落,兩人無聲地倒地而亡。

破廟裏,血腥味彌漫,宋昭站在四具屍體中間,眼神冰冷,宛如修羅。

宋昭抹了把臉上的血汙,厭惡地脫下染了血的外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原本的宋昭從小就在莊戶上生活的原因,這身體雖然瘦小,但並不嬌弱,雖然體力遠不如前世的自己,也沒有內力,但加以練習,她定能回到從前。

遠處一條小溪蜿蜒流淌,宋昭快步走去,尋了一處茂密的蘆葦叢,褪下衣衫,利落地將外衣撕成布條簡單包紮了傷口。

迎上刀鋒砍斷繩子的時候手臂被刀鋒所傷。

宋昭走入水中,準備好好洗洗。

冰涼的溪水衝刷身上的血汙,被繩子勒出來的青紫疼痛也得到緩解,她混亂的思緒逐漸平靜下來。

前世今生的記憶充斥著她的腦海,從此,她既是宋朝,也是宋昭。

——

“嘩啦——”

水聲驚起了飛鳥,也驚動了不遠處策馬而來的一行人。

為首的男人身穿玄色長袍,頭戴玉冠,劍眉星目卻神色冰冷無情。

他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剿滅附近為禍已久的山匪,不料卻聽到了戲水的聲音。

男人勒住韁繩,目光往水麵看過去。

隻見溪水中央,一位女子背對著他,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披散在肩頭,露出光潔如玉的肌膚。

突然的驚鴻一瞥,讓他心跳漏了半拍。

雖然已經是春日,可二月裏的天氣還算不得暖和,溪水冰冷,這姑娘卻能自在愜意的戲水。

隻聽那女子哼唱起了什麽曲調,聲音清洌,如山泉般悅耳,調子有些耳熟,想不起在哪裏聽過。

男人心中好奇,這荒郊野嶺、山匪橫行,怎會有如此女子?

宋昭似有所感,猛地回頭,一雙清冷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來人。

手中聚力,朝他扔出一顆石子。

男人伸手接住石子,石子打的不疼,準頭卻很好。

她沒有內力。

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住了。

宋昭先反應過來:“你看什麽!”

男人淺淺一笑:“抱歉,在下不是有意的,不知竟有姑娘在此洗漱。”

嘴上說的是抱歉,可看他的神情卻一點都不抱歉。

宋昭盯著他,見他絲毫沒有歉意,厲聲道:“登徒子!”

見她炸毛的樣子,男人不免覺得好笑,這荒山野嶺的,她不防備就這樣洗澡不說,還罵自己是登徒子,好不講道理。

正此時,有手下來報,前麵不遠處的破廟發現了情況。

收回視線,策馬離開。

宋昭見過他,前世在北城軍時,遠遠地看過一眼,那是太子陸濯。

冷哼一聲:“算你跑得快!”

——

陸濯來到破廟,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四具屍體,手下立刻上前查探稟報:“主子,是羅烈他們。”

羅烈正是這附近作亂的山匪頭目,兄弟共四人,手下嘍囉數十人。

居然都死在了這裏。

陸濯瞳孔驟縮,快步上前查看。

刀口幹淨利落,一擊斃命,下手之人武功高強。

他蹲下身,仔細觀察著傷口,眉頭緊鎖。

這刀法……如此狠辣淩厲,武功路數非常像他認識的一群人,可那群人已經……

究竟是什麽人做的?

難道是……

一個念頭閃過腦海,陸濯想起方才溪邊遇到的女子。

難道是她?

想起那姑娘生氣的樣子,倒像是一隻會撓人的小貓。

吩咐手下處理善後,陸濯立刻策馬回到小溪處,卻不見任何人影,他撿起水邊被撕爛的衣服,陷入沉思。

那邊宋昭循著腦子裏的記憶回到了莊子上,按照原身的記憶,今日該有宋府的人來接她回去。

如果被人發現她被山匪綁架在外流落一夜,無論如何也說不清楚,這樣的話,宋府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要她。

但是她必須盡快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