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別有目的的目的地
距離世界清潔能源裝備大會開會的日期越來越近，陸誠遠幾乎停掉了手頭所有的日常工作，他自己早先負責的設備技術方麵的總結報告已提交並通過了總公司的審核。現在，陸誠遠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劉敏布置的新任務上。
半夜一覺醒來，秋懷珍感覺有點口幹，便披了件毛衣起來想喝點水。拉開臥室門，秋懷珍就看見昏暗中的一線明亮的光從客廳的另一端映出來，靜靜地鋪在木地板上。
秋懷珍皺了下眉，輕手輕腳走過去，隔著書房的門縫，看見陸誠遠一個人坐在書桌前，手上翻著一本很厚的書，麵前的電腦開著，屏幕的光照著他的臉，看上去顯得很白。秋懷珍又輕手輕腳地離開，抬眼看向客廳掛鍾，一點二十五分。
第二天晚飯時候，秋懷珍把雞湯端上桌，看了眼掛鍾，問樂蓓：“今天小遠也不回來吃飯嗎？”
“嗯，這幾天不用等他，他事有點多。”樂蓓先拿起一個碗盛好湯放在樂建國的位置上。
樂建國放下手裏的雜誌，走到餐桌前坐下，皺眉問：“他還是忙大會的事兒？前陣子聽他說大會的材料不是已經寫完了嗎？”
樂蓓低著頭喝湯：“嗯，先前讓他寫的是寫完了，公司又給指派新任務了。”
秋懷珍解了圍裙在樂蓓身邊坐下，微皺著眉：“是不是小遠的工作壓力很大啊？我看他這幾天熬夜熬得有點凶。”
放下湯碗，樂蓓笑慰：“能者多勞嘛。媽，您就不用擔心您女婿啦，把這陣子忙過了就好啦。”
秋懷珍仍皺著眉：“可總這個樣子你們啥時候才能懷上孩子呀。你還是得勸勸小遠，讓他把工作也適當緩一緩，別成天都那麽高負荷運轉。想要孩子熬夜可是大忌。何況你倆都三十七八歲的人了……”
“好啦，我倆曉得啦，您先好好吃飯吧。”
樂建國始終低著頭安靜吃飯，一直到樂蓓說這話的時候，他抬起頭看了樂蓓一眼，卻沒吭聲。
吃過了飯，秋懷珍在廚房裏拾掇碗筷，樂蓓像每天一樣抱著筆記本電腦，窩在沙發上刷清潔能源裝備大會的論壇。
隨著大會的臨近，論壇裏也越來越熱鬧，德陽的重工話題討論也越來越熱鬧，其中世界矚目的項目，電力能源設備和新能源配比及相關產業成了最熱門的話題之一。
身為新型電能公司的宣傳骨幹，集專業知識，生產一線經驗和優秀的文筆三方優勢於一身的樂蓓，順其自然地挑起了論壇內相關板塊答疑解惑和宣傳的任務。盡管這次大會涉及國內外相關產業的眾多公司，其中不乏國外競爭對手，但這樣的盛會畢竟是在自己國家召開，樂蓓覺得應該摒棄國籍成見，充分展現大國氣度。順帶也借機展示一下新時代電力人的優秀素養。
樂建國在樂蓓身邊坐下，探身看電腦屏幕，順嘴問了句：“這陣子除了總見小遠悶在書房裏熬夜，我見他還老在陽台上發呆。他是不是工作遇上啥事兒了？”
樂蓓抬起頭看了眼還在廚房裏忙活的秋懷珍，說：“他最近接了個任務，領導讓他寫關於清潔能源裝備電力發展的一個重要文案，大會上用的。隻不過這次的文案除了電力專業方麵，還要結合德陽重工的發展脈絡。這份報告不光要展示出我們集團公司在行業中的地位，還要體現燃氣電力能源這項新興的清潔能源裝備的產生，與德陽重工製造一路發展的緊密聯係，使得它既是一個側目，又直觀地體現德陽重工在清潔能源裝備方麵的輝煌曆程，和未來強勢的實力。這個文案內容重，關鍵是有好些東西陸誠遠手頭沒有充足的材料。但是時間又不允許他去細查資料了，這陣子他就是在搞這個。”
樂建國輕輕點了下頭，嘟囔了一句：“我說呢，他最近怎麽老跟我打聽三線建設那會兒的老事兒。”
樂蓓微笑：“德陽也是三線建設城市，跟咱包頭一樣。爺爺和您小時候經曆過那段歲月，他大概是想把文案寫得立體生動點。”
樂建國邊聽邊慢慢地往保溫杯裏蓄水。
周六清早，秋懷珍還沒做早飯，樂建國已經從外頭遛彎兒回來了，手上還提著好幾個塑料袋。
“誒？你買早飯了？都買了些啥？”秋懷珍接過塑料袋挨個打開一看，見有小籠包子，有糯米燒麥，油條，居然還有一碗麵上飄著通紅辣椒油的米粉。秋懷珍笑：“你這是下定決心入鄉隨俗啦？這陣子總嫌這邊的東西太辣，今天咋主動買麻辣米粉了？”
秋懷珍剛說完，主臥門就開了，陸誠遠走出來，看見老兩口都在廳裏站著，樂建國還沒換衣裳，笑道：“爸這麽早就散步回來了。”
原本正想打算跟秋懷珍說話的樂建國，順嘴應了一句：“嗯，回來了。”等陸誠遠進了衛生間，樂建國扭頭對秋懷珍皺眉：“你咋話這麽多，又不是給你買的，你管呢。”
秋懷珍斜了樂建國一眼，低笑：“我知道，小遠今天休息，你給孩子買的，對不？”樂建國不搭腔，回屋裏換衣裳去了。
吃過了早飯，樂蓓抱著筆記本電腦仍舊窩在沙發裏，陸誠遠則準備進書房，樂建國清了清嗓子，突然說：“今天周末，咱全家出門逛逛去。”
陸誠遠和樂蓓都有些意外。
陽台上澆花的秋懷珍探出身：“你這是抽哪股風呢？前兩天人家說帶你去你不去，這兩天孩子們都忙著加班，你又要出去逛了。要逛你自己逛去，別人沒空。”
樂蓓也曉得陸誠遠沒時間，便說：“媽，要不你陪爸出去走走吧。”
秋懷珍沉著臉，轉過身去繼續澆花：“我也沒空，你倆周末還要工作，我在家給你倆做飯。”
樂蓓笑：“不用，我倆中午叫外賣就行，您不用惦記午飯的事兒。”
“那不行，外賣沒家裏飯吃著舒坦。你爸又不是小孩，還怕人拐了去？讓他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樂蓓正待再勸，陸誠遠從書房裏走出來，笑道：“今天天氣挺好的，就照爸說的，咱們出去逛逛。”
樂蓓扭頭看他，陸誠遠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去換衣服準備出門吧。”
一家人很快出發了，車子開出小區大門，陸誠遠問：“爸媽想去哪兒逛？要不咱就去三星堆博物館？”
樂蓓和秋懷珍都看向樂建國，因為是他提的議。
樂建國：“不去那些看風景的旅遊名勝，咱就去看看德陽。”
看看德陽？這不就在德陽？車裏的三個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樂建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翻出來一張照片遞給陸誠遠：“就去這個地方。”
陸誠遠接過手機，發現照片是從一本雜誌上拍下來的，但因為拍攝的角度不太好，拍攝時手還有些不穩，字有點重影。陸誠遠把圖片放大了數倍隻看清最後“鎮客廳”幾個字，他想了一下笑起來：“我曉得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