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師徒“鬥”

同樣地處川西平原的德陽，完美地繼承了四川優秀而豐富的飲食文化，小吃種類不輸成都，同樣形成了成片街區飯莊林立的規模，也是一座老饕們來了就不想走的城。

從前參加會議，教學，科研交流等各種活動時，陳建勳曾幾次去過成都，他是北方人，卻對四川的美食有著無法抗拒的熱愛。每次來川，不論行程多緊都要溜出來大快朵頤。這次來德陽當然也不會放過這個一飽口福的機會。

對於恩師喜好口腹之欲的癖好，陸誠遠上學那會兒就領教過，陳建勳在學術和教學方麵非常嚴謹，但對吃，跟教學正好相反，幾乎來者不拒，當年外出參加各種專業交流活動，一有空就帶著自己的學生溜出去找當地小吃一飽口福。也是因為吃東西不善節製，陳建勳的血壓血脂等重要健康指標全線飄紅，尤其血糖經常在最高警戒線徘徊。而他不光是國家電力行業的重要前輩，也是電力大學的校寶，從學校到弟子到家裏的師娘，對陳建勳的健康盯得特別緊，對於他那隻饞蟲更是想盡辦法圍追堵截嚴防死守，就在這樣重重高壓監控之下，陳建勳還是總有辦法逃出去偷吃。

昨晚陸誠遠開完會去看望陳建勳，助理小張雖然很機敏地替老師隱瞞，但小張畢竟跟隨陳建勳的時間不如陸誠遠這位親傳弟子長，小張一開口陸誠遠就曉得老師幹啥去了。

今天散會後，陸誠遠其實早能走了，他是故意在會場外逗留守著老師出來。這場師生相逢表麵看著是偶遇，其實是陸誠遠早有預謀。他就怕太刻意了讓狡猾的老師心生疑竇。

身為外地人的助理小張卻連導航都不用，輕車熟路就拐進了文廟步行街附近的停車場，顯然沒少陪著陳建勳出來偷吃。走出停車場，陳建勳直奔事先已經在網上踩好盤子並預定了包間的一家頗有名氣的千層肚火鍋店，進店跟服務員報上姓名，服務員帶領三位走進一間環境清幽的包間。

這一看就是提前做足了偷吃功課的，陸誠遠不得不心裏暗暗感慨，老師果然優秀，優秀的素質體現在各個方麵，不光在學術研究上優秀，就連當老饕也是個優秀的老饕。

身為四川本地人，陸誠遠自然對四川的小吃更在行，主動承擔了點菜的任務。他知道這樣放縱飲食對老師的身體不好，但四川小吃舉世聞名，老師又有這個嗜好，難得來一次不讓解解饞實在太過殘忍，好歹有他當麵看著，隻要適量問題也不大。

陳建勳在吃方麵是內行，選的館子正是時下川西最流行的千層肚火鍋。

千層肚跟一般的火鍋食材相比有點特別，主要是它取材的部位是牛的第三個胃，即重瓣胃，所以口感嫩脆鮮香，能充分掛住湯料的味道，很容易入味。

為了提升千層肚的口感，陸誠遠在選擇火鍋底料的時候特意選了牛油火鍋底料和菌湯火鍋底料搭配的鴛鴦鍋。一個濃香入味，一個清爽鮮美，二者完美融合充分滿足了陳建勳美食之欲。這頓火鍋有陸誠遠這個四川本地人相陪，陳建勳的饞解得又徹底又滿足，關鍵吃的內容還沒超標過量。陳建勳對自己這個細致體恤的學生非常滿意。

從火鍋店出來，下午沒有特別要緊的會議，陸誠遠便陪著陳建勳在文廟裏散步消食，最後又去了後花園喝茶。

文廟早先並不是小吃街的代名詞，是個名副其實的名勝古跡。德陽文廟是保存比較完好的文廟之一，素有“德陽文廟甲西川”之稱。始建於南宋開禧二年，距今已有近千年的曆史。期間經曆了多次重建和修繕，現有的主體建築主要為道光年間的重建遺存。

整個建築群以大成殿為中心，南北成一條中軸線，左右對稱排列。由南向北中軸線上建築依次是萬仞宮牆、欞星門、泮池、泮橋、戟門、禮樂亭、大成殿、啟聖殿，兩側則有“道冠古今”坊、“德配天地”坊、東西廡、東西禦碑亭、東西配殿等建築。北端還有個後花園，是為遊客提供的休憩場所，陸誠遠他們喝茶的地方就在這個涼爽幽靜的園子裏。

喝茶的空檔，全程陪著師生倆的助理小張終於忍不住對陸誠遠笑道：“不愧是老師的關門弟子，陳教授還是最疼陸學長，一般人老師是絕對不會帶來一起吃飯的。”

陸誠遠還沒開口，陳建勳指著他對小張說：“你這個師兄呀，別看他年紀最小，當年讀博的時候就數他最個性，從不把我這個導師的話當回事呢。”

陸誠遠笑起來：“老師言重了，我哪敢。”

“你不敢？你不敢你那博士論文是咋回事兒？說你不敢，你不敢誰敢啊？”數落起自家學生，陳建勳不自覺就拔高了聲量，神態裏其實沒半點真埋怨，反而隱隱露出些驕傲的意思。

小張明著是陳建勳的助理，其實也算是多半個學生，跟在陳建勳身邊多年，對他的性格很熟悉，小張知道能讓陳建勳這麽說的人都不簡單，便好奇問：“看來師兄當年定有輝煌曆史啦。”

陳建勳今天心情不錯，有些談興，呷著清茶道：“當年他讀電力博士的時候，選修的專業是我的電力設備。我當時除了在學校帶博士生，還在負責主攻相關設備的研發工作，他們那一批學生自然就有了很好的機會一邊學習專業知識一邊跟著我搞實踐，而且實操的都是當時國內最前端的電力裝備實用領域，這在別的院係是求都求不來的好事。隻要沿著這條道平平穩穩地走下去，畢業就是大型電力國企搶著要的高端專業人才，未來一片光明坦途。可是你這位師兄，這個家夥呀。”

提起當年的陸誠遠，陳建勳表麵咬牙切齒，眼睛裏卻帶著寵溺的笑：“這家夥臨畢業時寫博士論文，你猜他的選題是啥？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他選的選題是配電網高質量應用和新業態數字能源生態的構建。”

小張瞠目：“這雖然也是電力學相關專業，可是已經不屬於電力設備專業了，這是屬於電力生產板塊的內容，跟老師研究的主要領域已經算跨界了。”

說完，小張用異樣的眼神看著陸誠遠：“師兄當年真有魄力”也不曉得是真心讚賞還是覺得當年師兄真的很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