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美夢,和奸相朝堂相對

夜至,風起綃動。

滿室異香繚繞而起,順著門縫拂了楚卿滿臉。

正在偷窺的她,猛然被一隻大掌裹脅著,帶入飛揚的素紗羅帳中。

這氣味……是禁藥蘇依香!

她記得蘇依香被列為禁藥多年,千香樓膽敢私用,可見背後有權貴撐腰。

“你是誰?”男子沙啞的聲音傳來。

聲音有幾分耳熟,嚇得楚卿一個哆嗦。

她掙紮著,想從男人的懷裏掙脫。

今晚本是尋人來的,卻貪酒中招,明日她定要上朝參奏,封掉這花樓。

在天子腳下,還敢如此猖狂!

“你到底是誰,敢對我的酒動手腳,活膩了嗎?”男子早已沒了理智,對著她一陣摧蘭折玉。

壓抑的低喘聲,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撒手,不是我幹的……”她眼神迷蒙,聽到男子微啞的質問聲,被驚得渾身一顫。

借著燭光,見身上那人眸光微沉,容顏似畫雕琢般雋朗昳麗。

正是她的死對頭,當朝奸相顏臻!

她是六品侍禦史,天子近臣,哪敢和奸臣同臥一榻。

此事若被聖上知道,必小命不保。

“香是你熏的,酒是你送的,不是你還能有誰。你若心慕本相,用不著使這種醃臢手段。”

顏臻說著,粗糲的大掌托起她的細腰,將她的身子拽得更近。

心慕他?

可笑至極!

她恨不得手刃這個害死兄長的奸相,怎麽會喜歡他。

異味入骨,她的推阻反倒成了欲迎還拒。

起初是她在上,怎奈動作僵硬笨拙惹急對方,反被囚著雙腕,狠狠壓在繡百雀的錦被上。

雪肩上落滿紅痕,連後背都沒放過。

瘋狂的噬咬讓她羞赧難忍,才一會就被熱辣的酒氣,熏得滿臉酡紅。

紅燭燃掉半截,她渾身早已酥軟如泥。

腦中有個念頭在叫囂。

殺了他!

也算為冤死的阿兄報仇,也能瞞下和他這荒唐事。

“顏臻,我殺了你!”楚卿想到兄長被顏臻虐死之仇,伸手拔出發髻上的珠釵,憤怒地朝顏臻胸口刺過去。

血似泉湧,在他胸口噴濺而出,濺了楚卿滿頰,

得逞了。

終於替阿兄報了血仇。

她正狂喜,突然聽到耳邊急急的叩門聲。

……

“大人,該上朝了。”丫鬟流蘇在門外叩響屋門,不斷催促著。

楚卿被喊聲驚醒,睜開眼發現枕側哪還有顏臻的身影。

原來是夢。

她臉頰泛紅,鬢旁冷汗涔涔,像水洗般濕透。

對了,顏臻是武將,她這副柔弱的身軀,哪能輕易殺了對方。

月前十五那晚,楚卿前往千香樓尋人,卻中招失身顏臻。

事後,她羞憤難當,借著酒意想殺了他為阿兄報仇。

奈何二人力量懸殊,她隻傷到顏臻皮肉,卻被吃幹抹淨,差點泄露女扮男裝的身份。

這事過去多日,一直是她頭頂懸著的一把利刃。

她可是天子跟前的寵臣,生怕哪天捅破這事,讓她在聖上那無法交差。

“大人,您起了嗎,奴婢把官服和膳食送來了。”流蘇還在叩門,耳朵貼過來聽屋裏動靜。

借著窗紙上的光影,楚卿看到對方捧著官袍候在門外,腦袋不安分地往裏張望。

“等著。”楚卿急忙用束胸緊緊裹上那處豐腴,又將衣領拉高遮上咬痕。

來到鏡前,她快速用脂粉遮掩頸上的青痕。

那晚顏臻咬得極狠,還落下疤,她每次出門都要用脂粉遮蓋。

確認能瞞過流蘇,她才起身開門。

“可打聽過,顏相今日上朝嗎?”

流蘇捧著東西跨過門檻,第一眼看的是楚卿的床。

剛才在房外,她清楚聽到楚卿嘶喊顏臻的聲音,還有奇怪的嚶嚀。

那場景,儼然就是女子承歡時的吟叫聲。

流蘇收回目光,急忙把膳食放在桌上,小聲回道:“回大人,相府門口未有動靜,想必顏相今日不上朝。”

布置好膳食,流蘇又伺候著楚卿穿戴官服。

蹭到楚卿的後頸時,碰到她肩上塗了滑膩的脂粉,似有意遮蓋什麽。

流蘇再次看向床鋪,假意鋪床,實則是找人。

“我人在這呢,你往**翻什麽。”楚卿睨過去一眼。

“奴婢……替大人整理下被褥。”流蘇慌忙跑到桌前伺候。

楚卿聞到盤中的油膩味,捂著嘴忍不住幹嘔兩聲。

“大人最近總是幹嘔,一日要嘔上四五次,可要請宮裏的太醫瞧瞧?”流蘇眉頭輕挑,不著痕跡地打量她。

楚卿慌忙起身,瞪著流蘇的寒眸充滿怒意,“不必,以後晨間別備這麽油膩的吃食,我是吃多了葷腥才犯惡心,趕緊備車去吧,別誤我上朝的時辰。”

“是,奴婢這就去。”

楚卿盯著流蘇走出去,臉色逐漸變冷。

千香樓的事,絕不是碰巧,她要好好查查清楚。

似乎最近惡心的次數也多起來,總覺得不是普通的腸胃不適。

倒是很像害喜之症。

轉念一想,自己運氣不會那麽背,跟奸臣睡過一次,就喜當娘。

楚卿穿戴整齊,惶恐不安地乘著馬車,晃晃悠悠前往皇城。

連日來被噩夢折磨,總是惡心犯困。

才剛在含元殿行過叩拜禮,就撐不住腦袋昏昏欲睡。

但她怕被人瞧出端倪,身子往裏側了側,借百官偉岸的身姿擋住自己。

龍椅上的建元帝皺眉看著她的奏章,還時不時瞟向隊首的顏臻。

楚卿站在最後,被黑壓壓的腦袋擋住身子。

眼眯了會,思緒就拽不住了,不由得飄向那晚。

“楚大人,問你話呢,上月十五可去過千香樓?”

耳旁有人喚她。

她正盯著前麵那人的後背走神,突然被人驚醒。

不覺趔趄,倒在那個紫色的身影懷裏。

入目一道猙獰的刀疤。

疤痕從他手背延至朝服的袖口中,像一條與皮肉共生的肉紅色蜈蚣。

是顏臻的手。

今日本該是他休沐,怎麽上朝來了。

方才在官道上人影綽綽,她也沒細瞅,還以為那個紫影是旁人。

“聾了,還是啞了?”陰寒的聲音又近了些。

楚卿蹙著眉頭,慌亂垂首。

這條疤是她在千香樓被欺負時,慌亂中刺下,本該刺的是顏臻的胸口才對。

想到此,懊惱自己這些年不該隻工於心計,疏忽了健體和學武。

“楚大人,上月十五你可去過千香樓,在香字號上房,行刺了一人。”顏臻厲聲質問,鉗著她的雙臂把人扶直。

“嘔——”楚卿嗅到熟悉的熏香,沒忍住嘔一口酸水出來,正中他的官服補子。

酸味襲來,顏臻臉色發暗。

他瞪著琉璃似的寒眸,逐漸逼近楚卿,“楚大人怎麽了,需要我給你把個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