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旅途

第74章 旅途

遲小多把軒何誌這個燙手的山芋扔回給齊尉,白天上班,晚上一如既往地當單身狗,可達倒是每天睡覺前會發個微信,問他晚安,軒何誌先前還提議來接送他上下班,被遲小多果斷拒絕了。

還是沒有男朋友,啊啊啊——春天快要來了,桃花快要開了,遲小多很想去山裏看一下桃花,可是隻有自己一個人,去了也沒意思。

可達經常來約,遲小多覺得和他聊天挺好玩的,奈何年前太忙,一天晚上沒回可達微信,第二天對方就跑到單位裏來了。

“昨天怎麽不回我消息?”可達旁若無人地在單位裏嚷嚷,說:“我很擔心的,知道嗎?”

遲小多忙解釋是昨天太累了,回到家就睡了。

可達大大咧咧地在辦公室裏一坐,王仁立馬諂媚地倒上水,說:“您隨便看看。”

可達和甲方關係好,王仁不敢得罪了他,遲小多說:“那你坐吧,晚上一起吃飯?”

“晚上帶你和王總,大家一起去放鬆一下吧。”可達說。

王總忙道好的好的,當天晚上,把他們帶到了天河體育場後頭的“董事長超級會所”,可達又打了個電話,把齊尉也喊過來了。

遲小多:“……”

外麵敲了敲門,軒何誌推門進來。

王仁:“???”

齊尉:“……”

可達:“……”

王仁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朝軒何誌問:“你誰?”

軒何誌笑著說:“我是齊總和可達兄的……朋友。”

遲小多:“……”

可達說:“誰讓你過來的?”

軒何誌說:“家裏沒飯吃,大家都出去了,我……看到你們在群裏說,來這個會所,門外問了名字,就進來了。”

遲小多尷尬得要死,說:“還有群?什麽群?你們……都認識嗎?”

“剛認識不久。”軒何誌朝遲小多解釋道,繼而左右看看,問:“有小吃嗎?”

齊尉那表情非常精彩,拿了張菜單給他,說:“你點吧。”

軒何誌於是樂嗬嗬地點了一堆吃的,突然想起什麽,說:“哦對,我打了個車過來的,司機還在外頭。”

齊尉:“……”

可達和齊尉明顯拿他沒辦法,齊尉隻得拿出一百塊錢,讓服務員出去給司機,找了錢以後,軒何誌自然而然地把零錢收了。遲小多隻好裝作看不見,兩個相親對象,外加王仁,齊尉,大家一起跑到會所來叫鴨!這算什麽事啊!艾瑪,遲小多心想得怎麽想個借口跑路。

“好了,放鬆一下。”可達說:“來,把人都叫進來吧。”

“我不不,我不放鬆了。”遲小多說:“你們放鬆就好了。”

王仁安慰道:“人家不做黑的。”

“就是就是。”齊尉在一旁說:“不做黑的,你在緊張個啥。”

遲小多心裏咆哮道這不對吧,不做黑個鬼啊!你們到底是想幹嘛,要麽大家來玩個群p吧!

可達瀟灑地打了個響指,進來一群帥哥,分別給他們按腳。

可達和齊尉,王仁開始聊項目,軒何誌坐著看電視,大家其樂融融,遲小多怎麽看怎麽奇怪,但是好像又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按腳而已,一連忙了很多天,確實需要放鬆,遲小多被按著按著,有點困了,閉上眼睛。

“去推個油吧。”齊尉說:“我給他點個。”

“我來吧。”王仁說:“這裏我熟,我知道他喜歡怎麽樣的。”

“你別多事。”可達語重心長地說。

遲小多依稀聽到他們的談話開始朝著不受控製的方向發展,忙睜開眼,說:“推油?推什麽油?”

“去放鬆一下。”可達強調道。

“我要走了。”遲小多馬上說:“你自己放鬆吧……”

王仁道:“給格根托如勒總也放鬆一下。”

“不要這麽叫我!”可達說:“太難聽了!來來,齊總已經給你點好了!小多,去吧,包你滿意!”

“你也放鬆一下吧。”齊尉朝可達說。

“我不放鬆了。”可達說:“我已經很放鬆了。”

“我都快要不認識放鬆這兩個字了!”遲小多炸毛道:“我走啦!”

“老總,我們不做黑的。”按腳小哥笑道。

“是啊,他們不做黑的。”軒何誌附和道:“你就去吧,看在主……可達兄一番好意的份上。”

“是啊。”可達說:“聽說這位不隨便給人推油的。”

齊尉接著說:“正廳級以下的發話,他都不理人的呢。”

遲小多:“……”

王仁:“你們以前來過?點的誰?我看看?”

可達和齊尉交換了個眼色,兩人一起起身,把遲小多拱著出去了,可達說:“你就去吧,保證他不對你動手動腳,有事你隨時喊就行了,我就在外頭。”

遲小多:“正廳級以下又是什麽鬼啊!你們不要這樣……”

門關上,遲小多滿臉通紅,站在按摩房間裏,裏麵花瓶裏插著一束花,房間裏放著舒緩的音樂。

門外響起說話聲,遲小多馬上坐到床邊,翻了下精油的價位單。

有人敲了敲門,遲小多說:“請……請進。”

他突然覺得這個場麵有點似曾相識,又是即視感嗎?門被推開,進來一個男人,兩人對視,遲小多心想:好帥!

男人頭發漆黑,皮膚很白,鼻梁,嘴唇,五官都很溫潤,有種儒雅的風度,穿著白襯衣,黑西褲,襯衣袖子挽到手肘——

——可惜也不是……哎。

男人右手解下左手的名表,放在桌上,朝遲小多點了點頭,笑了笑。

“你好。”

“你好……”遲小多有點忐忑,這人氣場好溫和,又有種堅定而果斷的感覺。

“我叫陳真。”那男人說:“你呢?”

“遲小多。”遲小多很緊張。

陳真朝他說:“平時工作很辛苦吧,先趴下。”

“力度可以嗎?”陳真問。

“嗯。”遲小多閉著眼睛答道,陳真推著他的背,說:“長期坐辦公室,需要注意頸椎。”

“謝謝。”遲小多說。

“聽王總他們說,你在找男朋友?”陳真說。

遲小多登時滿臉通紅,不敢回答。

陳真沒再問下去,遲小多說:“你來這個會所多久了?”

“剛來。”陳真說:“我不做黑的,祖傳的老中醫推拿,剛到廣州,沒地方落腳,正巧看到在招人,就過來試試。”

“哦——”遲小多心想這麽有風度的男人,根本不可能是鴨子。

陳真按完a麵,讓遲小多翻過來,準備按b麵,但額上全是汗,說:“我坐下,先休息會。”

“你沒事吧。”遲小多看陳真一直在喘氣。

“心髒不太好。”陳真答道:“先天的。”

遲小多說:“我覺得你比較需要放鬆一下,找個人給你按按吧。”

陳真擺手,示意不用,喝了點水,起來說:“來,繼續吧。”

遲小多覺得陳真比自己還累,都不好意思了,陳真說:“我家裏有個弟弟,聽不見,得出來賺錢養家。”

“啊。”遲小多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種預感,接下來陳真是不是會說:“可以去你家住嗎?”

“在廣州感覺怎麽樣?”遲小多靠在床頭,看陳真按自己的小腿。

“還行。”陳真答道:“就是房價太貴了,還沒地方落腳呢。”

遲小多:“……”

陳真與遲小多對視,陳真笑了起來。

遲小多說:“要麽問問齊總和大個子?他們家房間好多。”

陳真:“……”

陳真自顧自地笑了起來,遲小多嘴角抽搐,總覺得有什麽地方出了問題,卻一時半會腦子裏一片混亂,千絲萬縷的,怎麽想都想不明白。

“好了。”陳真去洗手,問:“洗個澡嗎?”

遲小多下床,覺得確實放鬆了很多,陳真說:“衣服給你準備好了,我去簽名結賬。”

遲小多洗過澡,出來被寒冷的夜風一吹,清醒了點,陳真穿上外套,說:“齊總讓我借個車,送你回去。”

車停在遲小多家樓下,陳真的車燈照著花園,遲小多忽然說:“我怎麽感覺咱倆在哪裏認識?”

“是嗎?”陳真想了想,答道:“我也覺得。”

車停在靜夜裏,外麵下起了小雨,遲小多沒有下車,兩人就這麽靜靜地坐著,遲小多感覺到心裏仿佛有什麽東西被打開了,似乎是一種喚醒了過往沉睡著的,相同的感受。

與記憶無關,純粹是聽到一首歌,就會想起某個夏季校園裏香樟樹下沙沙搖晃的影子;又或者聞到炒菜的味道,就會想起冬天早上溫暖的被窩。猶如通感一般,然而通感的這頭他抓住了,另一頭卻埋藏在濃濃的迷霧裏。

“在想什麽?”陳真問。

遲小多搖搖頭,笑了起來,陳真也笑了,順手捏了捏他的臉。

“走了。”陳真說:“早點睡。”

遲小多下意識地想和陳真多聊幾句,雖然沒有愛情的感覺,但和他在一起覺得很舒服,就像素未謀麵的兄弟一樣,想必陳真經常照顧弟弟,身上一直有兄長那種可靠的氣質。

“上來喝杯茶嗎?”遲小多開車門,下意識地問了句。

本來在遲小多的預料裏,陳真這麽善解人意的男人,應該會說:“太晚了,下次吧”,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陳真考慮了一秒,便說:“那就打擾了。”

陳真答應得這麽爽快,遲小多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招待他上樓,說:“我家裏很亂。”

“有空可以請個阿姨打掃。”陳真把車鑰匙放在一旁,脫下西服外套,隨意而自然地掛起來,邊走邊解袖扣,坐在沙發上,有點疲憊地籲了口氣。

“不舒服嗎?”遲小多正在冰箱裏拿水。

“沒有。”陳真馬上抬頭,朝他笑道,並翻了翻桌上的一本《山海經》:“你還看這個?”

“前天經過舊書店,突然想看,就買了。”遲小多倒水煮茶。

陳真到窗戶前,檢視窗外,看了一圈,回來摸了摸思歸縮在窩裏的頭,說:“挺可愛的鳥兒。”

“自己飛過來的。”遲小多說:“我查了很多觀鳥的資料,都不知道它是什麽。”

“可能是一種已經滅絕的季候隼。”陳真答道。

“你知道?”遲小多驚訝道。

“隨便說說。”陳真接過遲小多遞給他的茶,說:“怎麽不找個室友合租?”

“習慣了。”遲小多說:“喜歡一個人住,多了個人,總覺得怪怪的,找個直男吧,打電話,看漫畫不方便,找個gay,又容易往曖昧的方向想。”遲小多尷尬說。

陳真點點頭,喝了會茶,兩人又閑聊一會,遲小多問:“你弟弟也在廣州嗎?”

“他在老家。”陳真答道:“打算等穩定了,接他過來玩幾天。”

“嗯。”遲小多本著互相了解的原則,說:“你出櫃了?”

陳真說:“差不多吧,爸媽已經去世了,喜歡男的女的,都差不多。”

遲小多說:“你弟知道嗎?”

陳真想了想,搖搖頭,不知道是說“不知道”,還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臉上現出一點點的疑慮,朝遲小多說:“他的耳朵先天聽不見,也不能開口,需要經常有人照顧。”

“啊。”遲小多點點頭,陳真說:“我想給他找個溫柔的女朋友,可是他太抗拒了。”

遲小多馬上就明白了,陳真也挺不容易的,帶著個弟弟,不管是和誰,都完全沒法談戀愛,也不能愛上誰,不管是結婚還是別的什麽,他的弟弟一定會很敏感。如果是小說裏,不如這兩兄弟就相依為命算了,但是現實裏當然不能這樣。

遲小多說:“你一定會找到合適的,我等了二十七年呢。”

“我等了三十二年,不,三十三了。”陳真搖搖頭,笑笑起身,答道:“不早了,先回去了,改天介紹你倆認識。”

“好。”遲小多答道:“我很喜歡你,我們可以當好朋友,你弟弟來了,我帶他去玩,吃好吃的。”

“保持聯係。”陳真說:“有什麽需要,隨時可以叫我。”

遲小多把陳真送出門,關上了門,覺得陳真這人挺好的,可以考慮看看。

陳真出了小區,可達,軒何誌,齊尉在外麵等著。

陳真攤開手,齊尉和可達一人給了陳真一百塊錢。

“我打個欠條。”軒何誌說。

陳真:“……”

四人上車,陳真開車,沒入了廣州川流不息的夜裏。

“他不會出現的。”齊尉說。

“他會的。”陳真漫不經心地打方向盤,答道:“這次不能讓他再跑掉,否則我的心思就白費了,特別行動組……就少這麽一個至關重要的一個人,偏偏總是無組織無紀律,擅自行動……”

“你覺得他會回來麽?”可達問。

軒何誌說:“主任,項誠不是已經魔化了麽?喬大師下的命令,一旦碰上他,絕不能掉以輕心……”

陳真打斷了軒何誌的話頭,說:“我沒有決定,誰說都不管用。”

齊尉又道:“這樣下去總不是個辦法,得想個辦法讓小多住過來,天魔遲早會來抓住他的,遲小多是唯一能對抗項誠心魔的因素。”

陳真說:“一步一步來吧,我也怕聖地派人來找他,現在聖地沒有對他動手,也就意味著他們不用拿他來要挾項誠……”

“……不拿他來要挾項誠,其實並不是什麽好事。”陳真若有所思地說:“這也意味著……”

陳真沒有再說下去,其餘人心照不宣。

這也就意味著,項誠已經完全投靠了天魔一方,不需要再拿人間的羈絆來要挾他了,這確實不樂觀。如果天魔還在忌憚遲小多對項誠發揮的作用,也就證明項誠仍未完全魔化並失去自我。

陳真歎了口氣。

遲小多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一條蛇。

第二天早上,他滿頭大汗地醒過來,忘了夢裏和那條蛇做過什麽,火速去查周公解夢,結果發現夢見蛇是懷孕的意思,當即大囧。

早上起來,齊尉把他拉進了一個群裏,群名叫“單身狗相親群”。

遲小多:“……”

裏麵是可達,陳真,軒何誌,齊尉。

遲小多瞬間就風中淩亂了,他們幾個還在很熱絡地聊天,遲小多心想你們能不能這麽主動互相認識啊!實在是太雷人了吧!相親對象們自己開了個群,還自娛自樂地互相聊天。

可達:【早啊。】

陳真:【小多起床了?】

軒何誌:【你們早飯吃了嗎?能幫我帶一份嗎?】

遲小多:“……”

【早。】遲小多哭笑不得道。

這天遲小多去上班,下班的時候出來,看見陳真穿一身運動衣,剛跑步鍛煉完,在設計院門口等他。

遲小多:“你……陳真,你不是心髒不好嗎?”

陳真笑了笑,擦了把汗,說:“得鍛煉身體,否則更容易不行。”

陳真身後還跟著一隻髒兮兮的德國狼狗,朝著遲小多呼哧呼哧地吐舌頭,搖尾巴。遲小多笑著過去,陳真拿著一個饅頭喂它,狼狗天真無邪地跳來跳去。

“你養的嗎?”遲小多問。

“路上跟著我的。”陳真說:“不知道哪來的野狗。”

“挺帥的啊。”遲小多說。

德國狼狗抬起一隻腳,在樹下尿尿。

遲小多:“剛剛還在說你帥!能不能別這樣啊!”

德國狼狗尿完以後轉過來,朝著遲小多微笑坐著,微微咧開嘴,舌頭晃來晃去。

“野狗嗎?”遲小多看它的毛發,髒兮兮的,和一團抹布一樣。屁股上還掉了毛,露出粉紅的皮,菊花髒髒的,耳朵缺了塊,臉上還有道不明顯的疤。

“我那裏不能養狗。”陳真說:“你能收留它嗎?好像有主人培訓過的,你看,砰!”

陳真比劃了個手勢,那狼犬馬上倒地。

“握手。”陳真又道。

狼犬抬起爪子,朝向陳真,片刻後保持平移,把爪子朝向遲小多。

遲小多:“好聰明!”

陳真說:“這種狗訓練一下可以買菜,據說還可以陪你鬥地主,我看你家也沒人,要養嗎?”

遲小多有點心動,但是這麽大一個狗,每頓都會吃很多的吧,吃很多也就算了,還是吃得起的,然而,吃很多就意味著拉很多,每次都要拉一臉盆的話,遲小多實在沒功夫去給它收拾。

何況還很有可能拉在床上或者尿在沙發上。

“還是不要了吧。”遲小多說:“我每天要上班,沒空遛它,一定會寂寞的,每天我們帶點狗糧,出來喂它怎麽樣?”

“唔。”陳真理解地點頭,說:“那就送到收容所去人道毀滅吧。”

狗:“……”

遲小多:“……”

“把它放走不好嗎?”遲小多道。

“萬一感染了狂犬病,也會被人道毀滅的。”陳真笑著說:“大型犬隻,被人抓走了不是吃肉就是關收容所,反而容易得病,走,咱們一起去處理下,不痛的,打個針,安樂死就好了。”

狗搖著尾巴,跟在陳真身後,遲小多瘋了,完全無法理解這麽惡魔的話是怎麽從這麽帥的陳真嘴裏說出來的,馬上說:“停!我養它!”

陳真說:“沒關係,我沒考慮到你的難處。”

遲小多說:“沒有什麽難處,我每天會請假遛它的!”

陳真道:“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人也有生老病死,眾生平等,狗就更逃不過了。”

遲小多突然有點觸動,他說:“嗯,很有道理,不過我要養它,就這麽說定了。”

於是這隻狗就順理成章,進了遲小多的家。

“給你起個什麽名字呢?”遲小多戴著手套,在浴室裏給狼狗搓澡。

“叫郎犬吧。”陳真狡猾地笑了笑:“明天帶它去打防疫針,順便上個牌。”

“不如叫陳犬吧。”遲小多懷疑地看著陳真,突然道:“你是不是算準了我會收留它,才說什麽人道毀滅的!”

遲小多要拿洗狗水潑他,陳真迅速笑著起身跑了。

郎犬:“嗚——汪!”

遲小多發現這隻狗還是挺懂事的,不會叫得吵死人,就是有點掉毛,脖子上的皮都破了,不知道被怎麽虐待過,耳朵也在發炎,身上可能有寄生蟲,肚子上還有點潰爛。

遲小多和陳真一起合力給它上了藥,遲小多說:“給它腦袋罩個東西吧。”

“沒關係,他不會舔掉藥膏的。”陳真笑道。

遲小多還是有點不放心,給郎犬的腦袋上戴了個朝外敞著的紙盒子,郎犬洗過澡以後就軟趴趴地裹著毛巾,在腳邊烤暖爐,冬天還可以踩在它的身上暖腳。一叫名字就過來了,就是吃起來太凶。第一次遲小多沒掌握好給它吃多少,倒了一臉盆的狗糧,泡了水,郎犬吃了半盆下去,接著就吐了。

吐完以後還埋頭下去繼續吃,遲小多登時天雷滾滾,忙給它減少飯量,郎犬便常常徘徊在吃得過飽和吐出來的邊緣,不斷循環。

“這狗怎麽和餓死鬼投胎似的。”閨蜜過來看遲小多的時候,隨便吃了點水果,郎犬連蘋果核都叼走了。

“以前被餓瘋了吧。”遲小多說:“要控製食量。”

“吃這麽多也沒長胖嘛,肚子裏是不是有蛔蟲?”閨蜜說:“給它吃藥打打蟲試試,你的相親對象們呢?你家都變成動物園了,不打算搬個大點的房子嗎?”

郎犬在小鳥的旁邊做了個窩,最開始遲小多還生怕它會把鳥兒也一起吞了,沒想到它倆倒是一直相安無事。

“不了。”遲小多說:“這樣挺好,有狗狗陪著,又沒這麽寂寞了。”

閨蜜乏味地說:“最好是這隻狗能變成一個王子,這樣就什麽都滿足了。”

遲小多一頭黑線。

“對了。”閨蜜說:“最近不忙的話,陪我去澳門一趟吧。”

閨蜜畢業以後耽擱了n年,現在家裏終於勒令她快點找對象,結婚去。

於是呢,閨蜜被要求聯係了一個與林家世交,回國發展的學霸,兩人通過通訊軟件聊了一段時間,現在家裏要求閨蜜到澳門去,旅遊散散心,對方的家人也很熱心,想讓雙方孩子互相接觸看看。

閨蜜本來覺得對方不冷不熱,無奈老媽成天在耳邊念叨,隻得當做回珠海,順便看看老師同學,再一起過境。

遲小多正好也要放春節假了,今年的春節來得很早,稍微想了一下,過年也沒地方去,便答應了下來。閨蜜給遲小多看了對方照片,一直懷疑他是gay,遲小多看了一下,確實很gay。

“是有一點……”遲小多說。

照片上那少年白白淨淨的,和遲小多一樣高,戴個鑽石耳釘,眉眼裏有股冷漠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五官也長得很精致。

“像個……”遲小多想了想,說:“像個陶瓷人,很有錢吧。”

“衣服褲子都是定製的。”閨蜜答道:“他家裏倒是沒啥錢,不過他在給一個有錢人當顧問,他家裏得瑟的喲,跟一步登天了似的。”

“他老板做什麽的?”遲小多問。

“海運。”閨蜜說:“有七十艘船呢,總載重一百九十多萬噸。”

遲小多張著嘴,妥妥的豪門啊,看看照片,又看閨蜜,閨蜜一臉女漢子的表情,說:“我先上,不行的話你上好了。”

遲小多心想原來還可以這樣的嗎,不過看起來這少年也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是個受的感覺,白白淨淨的,實在無法把他和麵前大大咧咧,一邊塗指甲油一邊時不時扯bra帶的閨蜜聯係到一起。

大海漆黑一片,快艇乘風破浪,馳往遙遠的海岸,島嶼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項誠一襲黑衣,站在船頭,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封離站在他的身後,白色的圍巾隨風飄揚。

“今天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封離說。

“會出來的。”項誠漫不經心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