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聲鍾響就是妖|護衛伸手,比個耶

陳平生握緊了刀柄,笑得很李耳,“帶了,在路上呢。那些鳥人,走的哪有我快……要不,大哥先吃著,我再殺點兒,過兩天好交差?”

鼠妖沒說話,靜靜看他。

陳平生的手摩挲了一下,在鼠妖注視下,故意笑,“哥,你一直盯著我,可不是害怕我殺妖,對你有威脅吧?”

“放你的屁!”鼠妖坐在遠處,從桌下掏出章平的腦袋,邊啃著天靈蓋咯吱咯吱的,邊不屑說,“就你?你最多是半個狗妖!”

他低頭啃腦袋,藏住眼底的奸詐。

鼠妖自視是快破四的,殺個二境狗妖,分分鍾。陳平生個隻會睡女人的廢物——

“陳平生,我殺你,最多一拳!”

陳平生笑,“那我是還得提升提升。謝謝大哥給機會曆練!”

他是真升。

周圍的小妖,全是提升的階梯。

小妖怪們明白命數將絕,從一聲不敢吭,瑟瑟發抖,到群起而攻之,然而他們大多數連初境都沒到。

陳平生殺他們,易如反掌。

鼠妖看了幾眼放下來心,篤定,陳平生真沒什麽高招。

陳平生也怕他提防,大部分隻用初境。

不斷地抬手,落刀,盡量得一擊斃命。

這些妖物,平時想要一個個找還真難,眼下,正好練幾種刀法。

刀法如花,陳平生眼前刀光,金光,蹭蹭直冒。

不就一隻快四的鼠妖嗎?

“來,辛苦妖惡和妖壽現在給頂滿,無論如何,今天都要給我!破!三!境!”

……

「事主斬妖除魔衛道,雖缺一指,但終於一朝得天象垂憐,心境悟破斬妖霸刀三重境——金剛搗錐!」

隨著眼前金光掠過,陳平生手下小妖也已全部斬落。

真就……一點妖壽不給留啊。

一夜回到貧農,一次又一次。

但值得。

三境破了。

一地殘屍碎片中。

鼠妖正吸吮指上的血跡,忽感一陣毛骨悚然,抬頭時,竟看陳平生招式變幻,旋身踏步的轉身,劈刀而來!

那股勁風和招式和剛才渾然不同!

窯洞內。

無風自起。

腥風血雨隨金閃的斬妖刀落,鼠妖眼看到自己的腦袋和身體,分了家!

“你……藏著……境……”

鼠妖半空中睜大眼,已無力回天。

陳平安也沒給他回答,躍身施展斬妖霸刀初境,將鼠妖的身體斬的四分五裂!全部破碎完畢!

他才持刀,又朝著鼠妖腦袋,斬妖霸刀,從上而下——

金剛搗錐!

一刀,爆掉鼠妖腦袋。

腦漿,血液,混合著各種一路斬殺下來的黏物,劈裏啪啦的若雨落下時,一道綠光快速從刀下飛離,消失在石門縫內。

陳平生抹了把臉上的汙穢。

此刻,清楚聽到整個窯洞內……隻剩下自己的呼吸聲和一下下沉而重的心跳聲。

他的靈魂在發抖,可身體早是接近兩千年的刀客。

抬頭,環視四周,確認麵前的窯洞內,沒任何活物。

而他不知為何內心沒有一絲絲爽感,反而覺得一陣發冷發寒。

他冰冷的注視鼠妖碎片中的眼珠子和嘴唇。

他試圖找回點什麽,說——

“就這。”

說的聲音很輕,身體也一如之前那樣,安靜,沉穩。

照舊,繼續用斬妖霸刀四分五裂,中途,從鼠妖丹田掉出一顆紅珠,隱隱有黃光衝破的趨勢,陳平生收到囊中。

隨後,老規矩擦刀。

擦刀時,聽到後側有動靜。

回頭,幾隻小老鼠尖叫著跑,他看了一眼,平靜的持刀,朝後洞,走了去……

「事畢,大吉。因事與願違,所獲計算如下。」

「天機變:……」

陳平生將圖摁下去,他對這些數據一樣的東西,沒興趣,隻在滿腔的腥臭中想——

這時,有煙就好了。

或,一壺烈酒。

不然,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腥臭的味道如鯁在喉,太難受了。

……

一盞茶的時間後,陳平生洗漱幹淨出來,恢複沉穩老練,靜靜地在屍堆中間坐下。

感悟圖冒出來,金光浮動,他正要靜靜坐看,外麵傳來暴力的破門聲。

徐弋在外麵大叫:“陳平生!你這該死的畜生!我今日跟你同歸於……”踹開門的瞬間,徐弋看到陳平生的樣子,懵了。

往常的陳平生雖惡名在外,可還是浮於表麵的惡,比如常規的欺男霸女,燒殺擄掠。

可現在血屍遍地,全是斬妖霸刀的手法,碎肉遍地。

陳平生一襲白衣的在中間石桌上皺眉看著他。

“你……你……是陳平生嗎!”

洞外的光打在陳平生身上,恍若謫仙。

陳平生挑眉看徐弋,“別發愣了,趕緊收拾……”

幹幹淨淨的陳平生跳下來,走過血流成河已經黏黏糊糊的血窯洞。

徐弋回過神,莫名有些怕這樣的白衣平生。

他太清楚鼠妖的境界,快三四重境,都要化人形了。

“你!你不是陳平生!你絕對不是!這鼠妖快四境,連窯城和陵山的鎮魔司都不敢亂動……”

而他陳平生不僅動了,還活著!?別說他,整個新安鎮都沒有這樣的境界。

“我說,有酒嗎……”他自問自答的看外麵目瞪口呆的鷹犬和呆呆的村民,明明沒吃東西,可真想吐,又沒什麽吐的,好在他看到了一壺酒,被少女阿離抱在懷裏。

又被抓來的少女遙遙看著他,目光清清淺淺。

陳平生往前走時,徐弋回過神,一把抓住他的白袖,怒斥——

“你!你裝什麽裝!一定是你背後有人做了這些事,不然……你吩咐把全村的人都抓起來上山,是幹什麽?你根本打不過鼠妖!”

後側有鷹犬回過神,直接走過來分開二人的時候,接話道,“幹什麽呢,徐班!咱陳爺,肯定讓我們來收屍啊!”

“就是,那麽多妖,都死了,趕緊拉走燒了!要不,形成妖物瘴氣,這裏寸草不生,來年怎麽種糧食吃啊!”

“……”

看吧,隻要你強,自有“大蠕”為你念經,雖然那念經的被扯回去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麽…陳平生都沒興趣,隻走向抱著酒壺的少女。

陳平生過去後……少女的酒壺直接撒手,酒壺剛巧在落地前,被陳平生快速接住。

少女一聲尖叫躲在了家人後麵,陳平生手捏著酒繩收回,意味深長的看少女嘴角似有若無的扯了扯。

隨後,陳平生仰起頭,一襲白衣一壺酒。

迎著朝陽,步步下山。

徐弋眼看著陳平生像英雄那般,往光明走,越來越遠,到消失在光中,目光裏,充滿絕望,痛苦。

他的印象中,能夠和陳平生與之一戰的隻有周圍三個鎮每三年下來選調新兵入司的巡視星羅使,可陳平生連快四境的鼠妖都能殺,那麽——

星羅使可能都壓不住他了。

仇還怎麽報?

然而下一瞬,一道遠處的鍾聲響起。

鍾聲下,除了陳平生外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轉身看向神都方向,目露震驚,“神都鎮守使……換人了?”

神都的鍾聲是加了仙修之法的,響起時,全國震**可聞。

換人,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前任鎮守為國捐軀,死在了斬妖戰場,是祭奠之鍾;

另一種則是,鎮守使被發現有異常,或和妖族勾結,國家出麵將其拿下,斬殺警告的長鍾。

前者是單數,為陽,為尊;

後者是偶數,為陰,為鄙。

所有人都清楚數著,那鍾聲……足足八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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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窯城陵山之下,一隊高舉鎮魔司朱雀圖騰大旗的人馬車隊,在車中人一句“停”後,集體止步。

車外,有下屬立即打開馬車窗,“朱鎮守,何事?”

車內被喚作鎮守的男人微撩車簾,遙望新安縣的小山丘上,瘴氣濃烈,目光微沉,“那邊是何人鎮守。”

“回鎮守使,沒有人鎮守啊,是個被三個鎮魔司包圍的小縣城,隻有一些捕快,嘶,有個太平第一捕手?算算,陵山的鎮魔司選調就要去找他,該核算三年功過了。但那是……陳氏刀法的殘留嗎?”

他看向車內新上任的鎮守使,“難道您懷疑……他也是陳氏餘黨?”

車內的人一聲冷冽斥責,“住口!”隨即,沉吟些許道:“去找他。”

那人麵色沉著,應了聲是,隨即車隊轉頭,“改道,行向新安縣——新安鎮!”

鎮魔司的朱雀圖騰大旗不到天亮就出現在了新安縣的府衙前三裏外的酒樓。

陳平生在酒樓內,被兩個號稱鎮魔司的人通知,要前往府衙述職時,腦袋從懵到清醒隻用了一個眨眼的功夫。

“這麽快?不是說下月才來嗎?”

“下月來的是選調新兵,今日來的是我們新任鎮守大人。”

那官差說時,陳平生裝得跌跌撞撞起來,詢問小二多少錢。

小二嚇傻了,“爺,您說什麽呢?您什麽時候給過錢……不是,小的意思是孝敬您都是應該的……”

陳平生當然知道前身什麽死德行,他直接從懷裏掏出銀票:“之前的也補上。”

銀票都是從老鼠那拿的。

包括這身衣服。

小二被潑天的富貴砸傻,等陳平生跟著人走下樓,才哆哆嗦嗦的喊:“掌櫃的!糟糕了!陳,陳爺,可能要殺了咱……”

“快!快把銀票送回去!”

陳平生走到樓下聽到,笑了笑,繼續往外,看著一街道的人瑟瑟發抖,直接把懷裏的銀票——

撒出去!

……

一張張銀票落下,無人敢動。

兩個抓他的人目光沉了又沉,這人別是瘋了,陳平生哪裏是瘋了,是——

“有封信,轉交給花亭路的第三家,那個叫阿離的。誰去!這個錢,拿走!”

陳平生喝了一夜,想來想去,那少女身份絕不一般,不會被他拖累致死,最多有點麻煩就是了,可是,窯城鎮魔司有妖,必須得找個厲害的人報上去。

他肯定報不上去,他配嗎?

所以,剩點錢,他抽出部分,用根蘿卜壓住和信一起,“當然,誰要是拿錢不辦事……哼。”

他擺出前身的腔調,反正這次去生死難料。

末位的攤前,陳平生看著手裏還餘部分,又分成兩疊交給了兩個三境官差,“走吧!我不走……他們可不敢動。”

街道上的人早被嚇傻,的確一動不敢動。

而那兩個人看著銀票,嘴角扯了扯,眼底都是不屑,但沒做聲,隻是往前。

陳平生等到沒人地方才是忍不住問,“二位,你們要是能告訴我一二,鎮守使找我幹什麽……我還有很多錢。”

兩個護衛對視一眼,看他帶了幾絲玩味,“你知道,鎮魔司,我們這個職位——一個月能有多少錢嗎?”

陳平生一頓,“多少?”

他給的大概五百兩左右,已經夠普通人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而麵前的護衛伸出手,比了個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