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從零到一,才會有一到一百,一千,一萬!

官道旁邊已經被打的碎石嶙峋,樹木殘缺,老人皺了皺眉,終究是拂袖拱手,“既小姐這麽說,那就……作罷。留他一命。”

陳平生想說,自己可沒作罷!

就算暗影殺人,沒有他這個臭老頭首肯,那暗影敢?再退一萬步說,都是暗影的鍋。

老頭也是失察!

隻是,陳平生的身體經不住了。

狂熱戰鬥後的身體早是破破爛爛,強弩之末,鎖鏈開合,拚命修補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他意誌力強撐。

現在一旦察覺安全,停下,陳平生體力不支倒了下去。

倒下去前,他麵前感悟圖金光大作——

「事主經此一役,心境大漲,破四境。」

……

陳平生渾身開始劇痛,但忍不住罵了句,草,拚死累活就四?

不該直逼五嗎?!

但他已沒多餘力氣說話。

任由鎖鏈在將他殘破的身體縫縫補補,陳平生聽到那老頭說,“既解決,小姐,也該回了。”

薑離答應了,但是走沒幾步又回來,“我再說兩句。”

少女的手很軟的把他的手拿開說,“你應當不怪我。如果能選擇,我肯定不會回這個家族。但這是薑離的命。我要去應這個命。”

她邊說邊把陳平生手放好,又自己拿出條香帕裹著個木牌放在他懷中。

放時,她又摸到了什麽……接著,起身說了一句,“珍重。”

陳平生還是有點意識的,但也是真睜不開眼,更起不來……

少女走,他也不敢隨意昏迷,強撐著,一直到徐弋喊著姐夫撲他身上,疼的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

一日後。

新安城中一片安靜祥和。

和陳平生前身有關係的都死了,家裏都整整齊齊的上路了…作惡多端的不在,城中別有一番新現象。

因此出現的新問題也有。

一城之中,找不到一個當家作主的。

縣令在陵山,縣丞早就死了,原本有個主薄當家,主薄也不知所蹤。

好在,因陳平生殺了諸多妖邪,雖然巡城的捕手不多,可也沒有妖邪上門尋釁滋事。

百姓更多的是……誰家狗丟了,誰家豬被偷了。

縣衙唯二做事的都不在,不少人看過徐弋把陳平生拖回來,城中再有事自然是要朝徐弋和陳平生這邊匯報。

陳平生至今也沒有個自己的安居所,徐弋隻能把人帶回家,能拒的事情,一律都回絕,交屬下去辦,自己全心全意的照顧陳平生和看書提境。

有兩件事,他拿不定主意,卻隻能先拖著等陳平生醒。

但第二日夜,徐弋翻看著手中的血信和書信,徹底呆不住了,他靠在陳平生的床邊,搖晃陳平生的胳膊:“姐夫,你再不醒,主薄可能活不到明天了。”

“姐夫,姐夫。姐夫……”

陳平生來這睡的最沉一覺就是這次了。

鎖鏈開合術將他身上裏裏外外大大小小的傷,全部修整完畢。

雖然有蒼蠅嗡嗡亂叫,但反而讓他睡得更沉。

“說。”

人沒睜眼,陳平生覺得已有任務派來了。

但他還不想睜眼,腦子裏都是薑離一走,他的五六七八九十境怎麽辦?

“姐夫你醒了,太好了,你快想想,”徐弋把桌子上的書信遞給他,“你看,這是江湖盟要來拿你問陰陽武宗的少主下落,這是妖族……什麽尊的給你發的血書,說把主薄抓走了……咱們怎麽辦?先去應哪個?”

陳平生沒睜眼前就大概想到了。

不是妖族,就是江湖盟找茬。

能夠一下得罪倆,還真不多。

他想了一下,坐起來說,“先找妖族。”

“我也覺得!得先救主薄!給!新衣服……”徐弋快速點頭,麻溜的遞過去陳平生的衣服物品,“刀!你是不是不用了?”

陳平生倒下去的時候,帶著一槍一劍。

那兩個武器上還有紅色的鎖鏈條紋,好像跟之前不一樣,陳平生得身上也有隱隱的紅紋。

徐弋大概知道那是怎麽來的,選擇不問。

“刀也用的。”陳平生把刀,劍,一左一右的都掛著,後背備著長槍,環顧一圈,覺得……不錯。

全副武裝!

在弓箭法沒來之前,他不介意東西多點,隻是抓到那個太平第一捕手的牌子,嘴角扯了扯,這東西,不要也無所謂,可扔了一個木牌,還有一個?

“這是哪來的。”薑字手帕包裹著的木牌,背刻「書隱」。

陳平生說起這,徐弋就目光幽幽道:“姐夫,你別裝了。”

陳平生挑眉,“什麽意思?”

徐弋懶得爭辯,“行,不管你為什麽故意隱姓埋名在這,我都問不了。倒是我姐要是活著,肯定能管得了……”

陳平生一愣,這是他第一次提起姐。

事實上,前身冒名頂替書生那夜,他姐是被妖族拖走了。

是死是活,李耳也不知道。

可陳平生沒有辦法說。

“不過,”徐弋話又說回來了,“這書隱我隻在掌門和大師姐那看過,木牌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傳訊,同時還有清心明目的功效,總之是個求都求不到的寶物,價格昂貴,甚至……一般人買了可能也用不起。”

徐弋說話間隱隱露出羨慕。

陳平生意識到這是個好東西,雖還不知道怎麽用不起法,但既薑離留下的一定有它的理由,貼身先收著。

“妖族傳訊在哪見麵?時間多久?”陳平生覺得自己跟進了個副本似的,倆眼一睜就是做任務,而且這些妖族都很有意思,一定要……下書,拜貼,弄的特別戰國春秋,師出有名,人模人樣。

徐弋也將裝備整齊,又抓了一把黃符紙才跟上道:“感覺是故意的,選了第一次……殺樣妖的密林客棧。”

陳平生把木牌一塞,一扭頭:“走!”

現在,除非來個超級大妖四五境…否則,都是給他送妖丹和壽元的。

收禮去!

去的路上,徐弋又想到了阿離一家,主動說:“姐夫,還有一件事沒告訴你,你還記得那個阿離麽?”

陳平生心一頓,“嗯,怎麽了?”

“她們一家都被接走了,有人說,看到有特別豪華的大馬車把她們接朝官道走了……你說,她是不是哪裏來的隱居的大戶人家?”

陳平生此刻胸口的書隱牌隱隱發燙。

夕陽西下,他看了一眼路邊的酒肆,“你去打點酒。”

徐弋走後,他才把木牌拿出來,一看,樂了。

「陳平生,我已到神都。這是神都書隱的使用咒訣……」咒訣的最後是:「作為交換,小鼎我拿走了。以及,記得攢好妖丹三百,我會將境從此傳輸。」

小木牌出一句,消失一句,到最後恢複光滑的木牌。

這不就是傳呼機麽?

陳平生都不用猜,那小鼎肯定也是好東西。

不過……給就給了。

薑離的人情可比什麽都值錢。

就是陳平生隱隱約約有種眉頭跳躍的感覺,那個更大的世界,該不會是少女隨口胡謅的吧?隻是拿他取樂子……

但不管怎樣,少女都算跟他結下了牽絆,哪怕真是胡謅的,他也隻能忍了。

他其實……隻想要在這個世間行走,做點自己力所能及的,然後喝喝酒,騎馬乘風看人間。

正因如此,薑離和朱焱才看重他。

見多了這樣,那樣的天才,恃寵而驕,狂妄自大,世間陳平生這樣的人,又比普通的天才還多出一樣——勇。

妄求長生,妄求達到巔峰的人,都無一例外的怕死,可古往今來成就大業者,根本的人格底色是勇。

戰士,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不要。他可以怯弱,他可以哭泣,可是他必須要有勇氣,邁出那一步。

從零到一,才會有一到一百,一千,一萬!

所以,他們看好陳平生,除了他的修行天賦,更多的是一個字:勇。

勇就相當於已經先把恐懼,境界統統踩在腳下,不給自己設任何邊界,無形無相,才是最高境界。

這也是薑離從馬車後麵,一步步走到陳平生麵前的理由。

暖室升香,灰色的煙霧在夕陽下閃爍著金芒。

薑離手握書隱,掃了一眼堆砌如小山的金縷玉石,這是仙物閣的貨幣,一道書隱就是一縷金石。

想了下未來還有諸多的境法要發……小破鼎,可換虧了!

-

陳平生喝完了酒,和徐弋抵達密林前,已經感覺到一種氣場壓迫。

“記得我給你說的,我命好,所以,你小心行事,別拖後腿,也別救我,能走自己走,不用管我。”

入林前,陳平生給徐弋打著預防針。

徐弋點頭,現在已經相信了。

隻再往裏後,陳平生覺得……有點烏鴉嘴。

他竟說中了,來的確實是個五境的妖。

密林中,來的六個妖,有兩兔,三鼠,還有一個“人。”

兔和鼠都很明顯的妖特征。

隻有最中間的“人”從上到下,看不到一點妖的痕跡。

“糟了,這麽多。”徐弋也心一沉,陳平生嗯了一聲,環顧一圈道:“六個,給你五個,我打中間那個。”

“不是,我打五個?”徐弋話沒說完,瞪大眼看陳平生,發現陳平生不是開玩笑,已經下馬過去了……

中間的男子站起來迎接陳平生時,才暴露出一些妖族的明顯屬性,舉手投足間有點搖頭晃腦,等他開口,陳平生就看到他蛇信子一樣的舌頭,是隻接近五境的蛇妖。

“陳兄,久仰。”蛇妖開口,陳平生嗯了一聲。

剛跟五境打過,他故作客氣的說:“來就來,還帶什麽禮物。”

陳平生若有若無的掃過蛇妖的周身,沒看到武器,有點失望,但妖丹肯定有的,都五境了!

沒想蛇妖一閃身,“禮數還是要的。”

“喲,真帶了啊。”陳平生驚訝看著後頭桌子上,擺了一排蛇蛋。

蛇妖清清嗓子,幽聲道:“這都是我的蛇蛋,是送給陳兄當義父……不,是你我結為義兄,我的子嗣從此叫你幹爹,你是他們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