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提議人糧的,能殺的我都殺了
陳平生來此,斬過羊,狗,鼠……和諸類小妖,但都是帶著妖形的。
從鼠妖討封化形之後,他心中對妖族進化到什麽地步了,屬於一種恐懼的想象。
因為未知,所以恐懼,但眼前兩個的變臉……是具象化的。
一路帶他走的那兩名護衛,回頭,在小巷內停下,剛還正常的臉孔,突然間長出灰色的長毛,眼珠翻出綠光,儼然是——
鼠妖的同夥?!
極速逼近的鼠妖,利爪直接從陳平生喉旁劃過!
一爪落空,間隙之間,被一路提防的陳平生,一刀斬下!
隨一隻鼠爪飛起,另一個鼠妖速度也是太快,來不及提防,陳平生的白衣就瞬間被血染透。
對方這次,幾乎把他半條小臂的肉都撕扯下來,放在嘴中咀嚼!
陳平生隻剩一手執刀,白衣染血,痛的有些發抖,尤其是看到傷口冒著煙。
但顧不得其他了。
盡管惡緣雖少,但是——
“我不確定能不能這樣用,如果可以的話,惡緣幫我突破一下,別讓我陽壽立刻消耗死了就成,不能突破也沒關係……總之,我要殺了他倆。
當然,實在不行也別逞能。”
他說的同時,那吃完他肉的鼠妖也說話了——
“你屠盡鼠門時,就該想過今日。”
另隻鼠妖這時才後知後覺的看著自己的手臂,接著發狂的又衝來。
而陳平生腦海裏的感悟圖並沒有任何動靜。
那就是不行了。
隻能——
殺!
拚盡全力,殺殺殺!
當當當!他的刀,昨夜就有些卷刃了,開始的時候還能砍斷鼠妖的胳膊,後來,直接被鼠爪打碎。
刀碎了,就用拳!
他的左拳因為《天樞》本是厲害的,可被一爪掏了肉,幾乎用不了太大力氣。
就這樣死了?陳平生不願……哪怕能清晰的感覺到,自身的血液在流幹,力量在消退,他快死了。
“那就…天地同壽!”
陳平生決定用身體跟他們對衝,一換一也行。
在他們利爪即將穿透自己時,他確認自己的左手也可以直接貫穿他們,帶走一個!
幸運的話兩個!
然而……就在他撲過去,準備同歸於盡時,麵前忽然什麽都沒有了。
一切都消失了。
他所見到的是兩名侍衛,將剛才拿得銀票輕輕放下在青青草地,然後輕輕退下。而他人在小巷邊緣,矮山腳下的樹下,銀票被風吹起的嘩嘩聲讓他回過神。
銀票壓的幾塊石邊,整整齊齊的疊著雄鷹披風,披風上——
壓著一把血色長刀!
鎮守使朱焱穩穩坐著在刀前,人比後側的山,更像一座巍峨小山。
陳平生道:“你……你們不是妖。你們是什麽人?”
朱焱眼底劃過一抹暗色,這個舉子連鎮魔司的職位都認不出?
“鎮魔司的。”他開口,目光掃過他扶刀的斷指,目光沉穩。
陳平生覺得這跟所想的見麵方式不太一樣,“我知道,我意思是……算了,沒意思。要殺要剮的,試試看。”
他下意識摁住刀柄,發現剛才斷裂和卷刃的刀柄,還在,他意識到可能是踏入某種幻境。
此刻,朱焱身旁的護衛下意識的嘴角輕扯,上一個扶刀的人是什麽下場,他們剛看過。
可他們這次失策了——
“你們退下。”
鎮守使沒對陳平生做什麽。
他說時,見陳平生握刀的手更緊。
“你還想對我出手?”
朱焱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息,陳平生眉頭緊鎖,警惕的看那些人紛紛一躍而走,才道,“是你想對我出手。”
朱焱目光再次嚴肅,審視,“怎麽,你殺了一山頭的妖,還覺得……鎮魔司要對你出手?”
朱焱很快意識到,陳平生可能是遇到了什麽麻煩或者排擠,當然,陳氏整個族群都不太好,恐怕這樣的日子還長,隻是,這個對自己抱有濃厚敵意的少年,他卻打心裏真的喜歡。
“你這眼神,很好。你見過妖物討封。所以,懷疑——我是妖,懷疑我要害你,但我這裏,你已經通過了考驗。就是剛才,所以,鎮魔司不會對你出手。”
朱焱的直白,陳平生始料未及,但覺出種踏實,可陳平生還是抽出卷刃的刀,“你這麽直白,我也不繞圈子,我還是懷疑你,不僅懷疑你,我還懷疑整個——”
他想到鼠妖說的,鎮魔司的大哥,妖都進鎮魔司了!
“住口。”朱焱忽然站起,“這些話,不要對別人說。”
坐著就像是一座山的人,站起來更似山在移動。
“沒絕對的實力前,都是空話,隻會讓你死得更快。”
朱焱邊說邊走,陳平生的刀忽然就有些捏不住。
那是種上位者對於下位的絕對碾壓。
原本陳平生是有一股子氣在。
那股老子管你是誰,都要幹你,哪怕死,老子也不認輸的勁兒,可朱焱一步步走進,他起初還扛著,後來被壓得如同一根稻草。
“有人說,‘妖就是人,人就是妖。心本惡緣,教化善之。人可以,妖也可以,也許未來,神都天下,人妖共存。’你怎麽看。”
朱焱收斂些許氣機給陳平生喘息機會。
陳平生浸滿汗水的臉驀得抬起,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句:“存他媽的存……雞會跟黃鼠狼說,我們共存嗎?”
殺窯洞裏四個剛出生的小妖,他都不帶手軟的,然而罵完,身上的壓力也沒了。
人被朱焱拉起來的陳平生並不能拒絕。
他沒有拒絕的實力。
“說得……還行,上過學堂嗎?”
“沒!”
陳平生確實沒有上過這裏的,但說得太快,陳平生一頓,有些慌,畢竟……他是舉子,天子門生!
好在,朱焱並不知道的樣子,隻繼續剛才的話題:“那你該去學學,如今主和派提議,定期供罪人,一舉兩得,但我拒絕了。可我不會說話。我隻會……”
朱焱沉吟時,陳平生皺眉,心想供罪人?那不就是前身的路子?
朱焱接著道:“我隻會殺人,因為我無法為妖境戰場死去的戰士們原諒妖物,妖物,我見一個殺一個,無論大小!而把人當糧送去的,我能殺的,也絕不手軟。
“所以,我說不過,就把提議的我都殺了,但我不能保證未來還會有……昨夜,我見山頭一團死妖氣中,透出一股陳氏焊妖刀法……”
朱焱有一雙極大的手掌,撐開,按在陳平生的天靈。
“你跟窯城報上來的太平第一捕手不太一樣。”
陳平生此刻莫名的後背發冷。
好在朱焱的手帶著一股暖意,驅散了冷意。
“可惜我如今無法帶一個人在身邊,”朱焱竟隻揉揉他的頭,“如今到以後,神都敢練陳氏焊妖刀的,都少之又少,雖不知你出落陳族哪戶,但你考不考慮,將來不當捕手,加入我南方鎮魔司?”
大山摸完頭,移回剛才位置,似乎真給他時間考慮。
但陳平生明顯感覺到他在觀察自己。
他不知這焊妖刀竟還能報“身份”地址,但聽這話可能是出事兒了,那怪不得前身丟去壓櫃子,也不練……
“考慮如何?”
“不如何,暫時不去。”
陳平生說得心虛,他是想加入的,但那句“倒賣人糧的都殺了”,讓他望而止步。
朱焱起初挑眉,笑:“練焊妖的,氣性都這麽大?”
說完,目光低下,落在他的手,臉色和笑容都沉了下去,眼底一抹精光閃過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