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兔兔辣麽可愛,怎麽能不烤著吃?

隻見洞口悉悉簌簌推出幾張樹葉子,卻連根兔子毛都沒見著。

“別動,等著!”白潔低聲嗬斥。

蘇無憂隻好蹲在原地,不停抖擻著身子,試圖讓自己暖和一點。

在南方,‘凍死了’或許隻是形容很冷。可在北方,‘凍死了’那可真就是凍死了。

就原身村裏,這十多年前前後後便有三個凍死的。

前世時蘇無憂去東北旅遊過,那會兒保暖套裝那麽齊全,都凍得他不行,更何況眼下他隻是一件單衣套了件破襖子。

兩人都在瑟瑟發抖。

為了取暖,蘇無憂便悄摸地一點點湊到白潔跟前,以便互相幫助。好在對方並沒有什麽反應。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雪白大地上突然閃過一抹灰色的斑點。

蘇無憂的精神瞬間為之一震。

兩人聚精會神,大氣都不敢出。

是隻灰兔,看樣子得有七八斤!

這家夥豎起耳朵,兩個眼珠子軲轆轉得溜圓。四下查看一番,見沒有危險,才一蹦一跳往那陷阱而去。

正當它要踏入陷阱之時,一道雪白的閃電一閃而過。

隻聽‘嗖’的一聲,不知什麽東西‘啪嗒’一下,便掉入蘇無憂預先設置的陷阱裏。那兔子受了驚轉瞬便鑽進洞內。

差點就得手了!蘇無憂暗叫可惜,剛要起身去查看,卻被白潔一把拉住。

“是隻雪貂,看來也盯這野兔許久了。沒想到落入陷阱,成了這兔子的替死鬼。”

“照我估摸,這兔子肯定餓壞了,等沒了動靜,可能還要出來,再等等。”

蘇無憂向來尊重專業人才,便乖乖蹲了下來。

果不其然,等了約莫十多分鍾,那野兔又探出腦袋四下張望。

見陷阱中的雪貂一動不動,沒了威脅。這才小心翼翼地朝那新鮮的灌木葉子跳去。

殊不知,是閻王爺在向它招手。

“刷!”

機關觸發,幾根鋒利的枝條彈射而起,從四麵八方向它射來。

上一秒還是隻可可愛愛蹦蹦跳跳的小灰兔,此刻已經一命嗚呼,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成了隻‘死刺蝟’。

二人這才緩緩從坡後頭站了起來,走近查看勝利果實。

蘇無憂把兔子拎在手裏掂了掂,興奮道:“乖乖,該著發財,這少不了八斤!”

白潔也笑道:“我男人以前十多斤的都打著過。不過這幾年能獵著這麽重的兔子,倒是難得。瞧,還是灰色。這山裏野兔幾乎都是雪白或芝麻花,難得見著灰色的。”

蘇無憂又將雪貂身上的樹枝扯了出來。

“可惜,這貂沒多少肉。不過貂皮倒是好東西,到時候做一床貂皮被子,咱倆一起蓋。”

聽著蘇無憂又在拿她找樂,白潔斜了他一眼。

“這點兒貂皮,剮了還沒巴掌大,做個屁。要我說,給你做條貂皮褲衩子差不多。”

天色雖亮,可冬日裏天黑得早,下山還有好長路要走。

二人不敢久留,提著東西一路玩笑,向金疙瘩村走去。

許是有了收獲,回來的路倒顯得沒那麽遠。

感覺沒走多長時間,竟已能遠遠望見金疙瘩村。

村子裏有座小山丘,蘇無憂的家便在山丘上的木屋內。

這原本是蘇無憂大舅做守山人時住的地方。多年前他在山裏被黑瞎子啃了一條腿,幸好被人救下保住了一條命。後來便搬了下來,再沒進過山。

蘇無憂娘仨分家出來後,便住了進去。

而白潔自從丈夫和懷抱的孩子死後,生計也難,也隻有一直將就住在山上。現在兩家互為鄰居,倒算是有了個伴兒。

不過近些年北狄騎兵時常掠境,村裏男人少了很多。隻要手腳沒問題的,幾乎都在營裏做事。打獵的獵戶便少了,也更沒有人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做守山人。

畢竟要是再遇見黑瞎子、大白虎,怕是自身都難保,還守山人,能守誰?

沒了打獵補貼生活,也間接導致金疙瘩村村民生活質量一落千丈。

本來地裏收成就不怎麽樣,近些年官府各種名目的賦稅又重。有時候眼看著人就要餓死,可地裏的糧食得留著來年繳稅,也沒人敢動。

要是被官府的抓住了,可沒有好果子吃。

後來又有兩個獵戶進白壽山出了事兒沒能回來,金疙瘩村便沒人再敢進山,也沒有能力組織人進山。

近處小山上的東西又有限。長年累月,連草根樹皮都扒得差不多了,整座山可以說都被吃禿了。

若不是走投無路,就蘇無憂和白潔一男一女,哪敢貿然進白壽山?

好在一路都沒出什麽事兒,還打了隻兔子,算是老天有眼。

在一處有些破爛的木柵欄後,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眺望守候。

“娘!娘!你快看,是哥哥和白潔嫂子!”

婦人似乎眼神不太好,眯著眼仔細觀瞧半天,也大喜道:“真是你哥他們回來了,畫畫,你哥手裏還提著東西呢。”

“是兔子是兔子,娘,哥打著兔子了,咱能吃上肉肉啦!”

名叫張翠芝的婦人也沒忍住,笑著流下淚來。

“快去給你哥接著,娘去打熱水。”

三人相見都是大喜,蘇畫從蘇無憂手裏接過兔子,蘇無憂則是直接將蘇畫抱了起來。

進到屋內,張翠芝便將熱水熱帕子遞到跟前。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你不知道娘這心裏啊有多擔心。平安回來就好,咱以後再不進山了。”

蘇無憂則是安慰道:“娘,你擔心啥嘛,我們小心著呢。嫂子以前跟著大山哥進進出出白壽山也不知多少次了,這不也好好的嗎?

你瞧,我們還打著這麽大一隻兔子。娘你不知道,嫂子可是深藏不露,要是沒她一起,這一趟兒子恐怕就是白跑一趟。”

白潔咯咯笑道:“大娘,你少聽他油嘴滑舌,這次純粹是運氣好。”

自從上次蘇無憂在雪地裏暈倒被抬回來之後,每次他出門,張翠芝便愈發的擔心了。

若不是另一個時空的‘蘇無憂’穿越過來,這位婦人得知她兒子已經在雪地裏凍餓而死,還不知會如何傷心。

正因為如此,此時此刻,屋外大雪又起,寒風冷冽。而木屋雖小,可屋內幹淨整潔,溫馨甜蜜,更顯珍貴。

“畫畫,把炭火翻翻,給你哥和嫂子好好烤烤,娘去給你們燉兔子熱湯喝。”

蘇畫今年吃八歲的飯了,十分懂事聽話。

她拿了根鐵鍁子,一邊在盆裏撥弄一邊兒說道:“哥,一會兒晚上畫畫要挨著你睡,你給我講講山裏的故事嘛。裏麵真的有山神嗎?聽說有隻大老虎成了精,背上有兩隻大翅膀呢······”

孩子將聽聞的零散故事碎片一個個問出來,小小的腦袋滿是問號。

隨後又突然道:“誒,白潔嫂子,聽娘說你家裏今年柴火沒預備足,你一個人睡晚上冷不冷啊?要不這樣,你也過來我們家睡吧,晚上烤著炭火可暖和了。前些日子,我哥新投了張床,可大了,你來也能睡下。”

白潔臉上臊得一陣通紅。

童言無忌,可聽者卻如何能毫不在乎?

“小丫頭片子,你玩火晚上小心尿床。”

蘇畫嘟著嘴道:“好心沒好報!你騙人的,玩火根本就不會尿床。”

蘇無憂也笑著道:“說真的,嫂子,你也過來住吧。天兒這麽冷,不烤火真要凍死人的。”

白潔瞪了他一眼:“你也跟著亂說,小心我撕爛你的嘴巴。”

蘇無憂心裏委屈,嘟囔道:“我是說我鋪點兒稻草睡地上,你想哪兒去了······”

這時,張翠芝已經將兔子和雪貂打理了出來,皮毛也刮了脂,用根棍子架在柴火旁烘幹。

等到製了硝,再拿出來看能不能給蘇畫做雙手套,畢竟這皮子太少。

不過家裏也沒有芒硝了,看來還得手工鞣製。但這些活兒對張翠芝來說根本不叫事兒,隻要兒子女兒能穿得暖和,再累她也願意。

“再等一會兒哈,我馬上宰了就燉上。”

“好耶好耶,有肉肉吃咯!”

蘇畫拍手稱讚。

蘇無憂卻突然站起來厲聲製止:“住手,娘,兔兔這麽可愛,怎麽能燉著吃呢?要我說,烤個外酥裏嫩金黃滋油,再把老舅送來的秘製香料撒上,那才得勁!”

白潔也歡喜道:“我家還有些鹽!”

本是窮人家,難得吃一回肉。天氣又冷,幾乎都是燉湯喝。烤著吃要少好些分量,多浪費可惜。

不過既然兒子開口了,張翠芝還是一口答應:“就你貪吃。行,等著,讓你瞧瞧娘烤肉的手藝。”

就這樣,一家人都開心隻有兔兔受傷的協議達成了。

正在這闔家歡笑的時候,院外木門卻‘砰砰砰’粗魯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