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山求生
“嫂子,我好冷啊。”
蘇無憂站在白雪皚皚的山林裏,冷風刮過,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身邊女人將一雙破了洞的真皮手套扔了過去。
“快套上,這荒山野嶺的,可別想打歪主意。”
蘇無憂哆哆嗦嗦地把手套套上,十根手指頭仿佛凍成了紅蘿卜,麻木沒有知覺。
他衝手中呼出幾口氣,卻感覺不到任何溫度,隻見在空氣中凝成片片白霧,緩緩升騰,繼而消散。
“小氣,隻要咱們行得端坐得正,何必在乎那些流言蜚語?”
“呸,沒正行!”
女人名叫白潔,身材豐滿,成熟有韻,是蘇無憂族兄的遺孀。
兩家牆挨牆,平日裏就好個玩笑逗趣。
她哆嗦了下身子,一巴掌拍在蘇無憂屁股上,催促道:“還不快走,一會兒天黑了下不了山,你娘和妹子還不擔心死?”
蘇無憂裹緊了身上的單衣,輕輕抖落眉上掛著的冰霜,拄著拐棍,繼續前進。
十萬大山,一片白雪茫茫。
這深山密林,仿佛被世界遺忘的角落。不見人煙,此時,更是連隻拉屎的鳥都沒有。
無邊無際的寒冷和孤獨包圍著蘇無憂,如果不是身後還跟著個豐腴女人,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幾天前,他還是某野戰軍358團的一名炊事兵。
在回鄉探親的路上,見義勇為不幸出了車禍。再睜開眼,便已經來到了這個名叫大盛的王朝,成了西北邊軍的一個火頭兵。
好家夥,倒是專業對口。
隻不過,今次他這個火頭兵,可就慘太多了,幾乎連飯都吃不上。
原身就是為了把吃的讓給母親和妹妹,長時間沒有進食,餓了隻扒拉兩口雪,最後活活餓死。
蘇無憂穿越了過來,二人還同名,算是有緣。眼下也沒別的辦法,能做的就是代替原主好好地活下去。
其實原主除了老實迂腐一些,倒也是條漢子。
別的不說,為了把僅有的一點吃食讓給家人,他寧願自己活活餓死,就這一點,又有幾人能做到?
真算得上是個男人!
隻不過,在這‘烏鴉’橫行的亂世,‘老實憨厚’不是美好品行,而是一種原罪。
若非如此,怎的一個火頭兵竟會被欺負得沒東西吃?
原主是家裏的老四,上麵還有兩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和一個哥哥。
早年間,他爹的第一個媳婦兒受不了虐待毒打,拋下三個半大不大的小孩兒,在一次進山撿柴火時跑了。
後來他爹不知從哪裏搞了一百斤棒子麵,便將他娘‘娶’了過來。
數年間,原主和他妹妹蘇畫便先後出生。
不過狗改不了吃屎,原主老爹喝了酒或心裏不如意時,便會打老婆孩子撒氣。
就這,原身母親為了孩子和家庭,還是一年又一年的熬著。
所有的家務都包在她一人身上。寒冬臘月時節,河水何其刺骨。可沒辦法,也得鑿個洞出來給原身老爹、爺爺奶奶、哥哥姐姐洗衣服。
手上都是口子,天氣太冷,血剛滲出來便凍住了。久而久之,雙手都是凍瘡。
一直在冰水裏泡著,麻木了也還好。可回家用溫水一泡,柴火一烤,一回暖一發癢,想撓卻又不敢撓,那才要人命。
就這樣一直過了十多年,因北邊戰事吃緊,當兵的要求放寬了。原主便去從軍當了個火頭兵,這才分了家,把母親和妹妹接了出來。
他老爹倒也沒加阻攔,畢竟多一個人就要多一張嘴。但卻提了條件,想要搬出去沒問題,每個月得把餉銀和糧食分他一半,當作報答。
朝廷腐敗,兵士欠餉一年半載那是常態。可給老爹家裏的‘上貢’還得準時準點繳上,不然他就要帶著人上門來鬧。
搞得原主三口人,每天差不多隻有二兩糧食。有時沒得吃,便要挖草根刨樹皮就和著。
可寒冬一來,大雪封山,那可就徹底完蛋了。原本光禿禿的山上又覆上一層凍雪,哪裏還有半點兒吃的。
這不,原身直接凍餓而死。
穿越過來的蘇無憂要是不冒著危險進到這無人敢來的深山,恐怕也得落個和原身一樣的下場。
不管是出於對原身的報答還是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蘇無憂都必須得進山來闖一把。
這深山老林平日可沒人敢來,一不小心就要迷路,林子裏還有山君、惡狼,更何況眼下還大雪封山。
碰巧隔壁白潔嫂子家裏也短了吃食,而她亡夫之前又是村裏最後一位守山人,她曾跟著進到過這白壽山。
二人都是走投無路。一合計,才由嫂子領路,蘇無憂帶著捕獵工具,一起進山來碰碰運氣。
可行了大半日,已來到林子深處,仍一無所獲。
看來今天的運氣不太好。
“嫂子,我想撒個尿,你要背過身去不?”
白潔臉蛋兒凍得紅撲撲的,此時又湧上一抹潮紅,衝蘇無憂嗔罵道:“誰稀罕看你那小鳥?不知道滾遠點兒去撒,當心把那玩意兒給你凍掉。”
蘇無憂樂嗬嗬跑到一株大樹後麵,‘嘩啦啦’暢快起來。
突然,他大驚道:“嫂子,你快過來聞聞!”
白潔柳眉倒豎,罵道:“你小子再敢跟嫂子貧,老娘給你絞了!”
蘇無憂興奮地連聲解釋:“不是,你想哪兒去了,不正經!你快來看,這是不是兔子屎?”
白潔聞言一怔,踏著積雪深一腳淺一腳跑了過去。
“還真是!沒被雪埋了,也沒冷透,看樣子就在附近!”
兩人四下小心探尋,終於在一棵大樹下發現了一個沒有被雪完全覆蓋的洞口,洞口周圍還隱隱可見腳印子。
嫂子白潔立即低下聲音提醒道:“小心,別驚了它,這玩意兒賊精,嚇著了可不容易引出來。”
蘇無憂也知道一個詞語叫‘狡兔三窟’,動作更加小心,不敢有絲毫驚擾。
他倒也會做些簡單陷阱,不過似乎跟著亡夫進山多次的白潔更有心得。
她在一旁輕聲指揮著,蘇無憂便把自己做的粗糙陷阱拆掉,找了幾根大小合適的樹枝,係好繩套活扣。倘若兔子觸發陷阱,就會被勒住脖子,越掙紮越緊,直到窒息。
為了保險起見,他又在洞口附近挖了個陷坑,削幾根新鮮韌勁的枝條做了個弓網子。高度測量完畢,便在其上方架上橫杆。
等到兔子進去覓食,後背便會碰到橫杆,觸發機關。削尖了的新鮮枝條憑借自身的彈性,便像離弦的箭一般激射出去。
縱使這兔子不當時一命嗚呼,好歹要深受重傷,想逃是不可能的。加之竹棍細草下還有陷坑,又是一道保險。
蘇無憂四下觀瞧,周圍的餌料隻有鬆針。他折下一枝,衝著白潔挑了挑眉笑了笑。
“你笑個屁,跟你一樣細。”
蘇無憂一整個無語,低聲道:“你見過是咋的。我是想問你兔子吃鬆針不?”
白潔眼睛一翻,一把拍掉:“吃倒是也吃,不過吃得少,怕是不怎麽愛。用這個。”
說著撥開低矮灌木上覆的雪,薅下一把不知名的灌木葉子放進陷阱裏。
布置完畢,二人便躡手躡腳地退伏在一旁。
蘇無憂輕輕敲掉鼻子下麵凍著的冰溜子,賤兮兮地道:“嫂子,你真香。你說兔子會不會聞著你身上的味兒,不敢出來了?”
白潔狠狠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好在衣服比較厚,不怎麽疼。
“少跟我嬉皮笑臉的。別出聲,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