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南台寺
次日，裴老太太睡了一晚上，精力充沛，昨日混沌的腦子也變得清醒起來。
她吩咐紫音去二門外侯著，金萍給她梳洗打扮，待梳妝完畢，又恢複成往日那個慈祥和藹的老太太。
二門處
裴肅清正與紫音僵持不下。
“老太太說了，世子陪著去就行，姨娘不用去了。”
裴肅清掀起眼簾不悅的看著她：“南台寺她有什麽去不得，我喜歡帶著她就要帶著她。”
紫音：“世子夫人也要去。”
裴肅清煩躁的甩袖：“與她何幹？”
話一說完，他就帶著江雲挽往外走。
“站住。”裴老太太剛剛趕到，看到他牽著江雲挽的手，氣不打一處來：“江氏留下。”
裴肅清欲爭辯什麽，卻被裴老太太打斷了：“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
裴老太太搬出長輩的威嚴來，江雲挽見她鐵了心的不讓她跟著去，識趣道：“肅清，我不去了，我在家照管孩子。”
裴肅清揉搓著她的手：“我說要帶你去看南台寺風景，怎好食言呢？”
裴老太太一幹人等都在看她，江雲挽不好意思的抽出了手：“以後有的是機會。”
知她懂事，裴肅清更心疼了，他轉而對著裴老太太道：“祖母，雲挽身世可憐，幼時總被拘著，不得出門。你就讓她去吧，我保證她礙不到您的事。”
裴老太太麵色驟然冷了下來：“我帶著你和煙玉同去，再帶一個通房合適嗎？你清楚你在什麽嗎？”
“我清楚，我喜歡她，我想要帶著她。”
裴肅清無比堅定的說道。
這一下子可把老太太惹怒了，在她發作之前，一個聲音穿了進來：“姨娘，夫人有請。”
石榴站在江雲挽身旁，阻斷了她與裴肅清之間的眼神交流。
“母親尋雲挽作甚？”裴肅清一點也不放心把江雲挽交給裴夫人，昨日才在雲挽身上發了一通火，今日還指不定要作什麽。
石榴規規矩矩回道：“昨夜夜裏夫人著涼，今日起來咳嗽不斷，特命姨娘去服侍。”
裴夫人忌憚煙玉身後的嘉平侯府，生病吃藥從不敢命煙玉服侍，煙玉樂得清閑。如今裴肅清新添了一個妾室，自然迫不及待的找上去。
做了多年兒媳婦，一朝有個能拿捏的兒媳婦，當然要耍耍婆婆威風了。
江雲挽不敢推辭連忙答應，她邊走邊道：“肅清，你和祖母去吧，我去伺候母親吃湯藥。”
見裴肅清還想說什麽，江雲挽連忙搖了搖頭。
裴老太太率先往外走，她輕聲說道：“真是中了邪。”
“嗯？”
苦於江雲挽不能陪在身邊，裴肅清拉了好長的臉，直到上了馬車還是一副臭臉。
煙玉早就到了，她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隻給裴老夫人請安後就別開了臉，不知道裴肅清又發什麽瘋，她實在不願見到他。
車輪緩緩轉動，外麵街上熱鬧的叫賣聲更襯得車內冷清幾分。
裴肅清就坐在煙玉對麵，眼睛不可避免的看到煙玉。她抿著唇，閉上了眼睛，倒叫裴肅清大膽的打量起她來。
一身竹青衣裳更顯得她穩重幾分，她側臉圓潤，好像還未完全脫去少女的稚嫩，漏出的一節脖頸白皙無暇，活脫脫的一個大美人。
她身上的沉香味若有若無的傳入裴肅清的鼻孔中，令他心曠神怡，他失了神。
煙玉察覺到一抹炙熱的眼神，她微抬眼眸，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看到煙玉眼中的嫌棄，裴肅清這才回過神來，他懊惱的拍了拍腦袋，他這是在做什麽。
南台寺處在半山腰，山上煙霧繚繞。林中鳥兒迎著微風吟唱，一路上百花齊放。
清新的空氣令裴老太太忘卻了之前的爭執，她笑吟吟道：“你們兩個能來，老婆子十分高興。聽聞南台寺有仙人在此坐化，凡人所求無有不應，此番前來，一求你們婚姻順遂，二求子嗣順利。”
她想了許久憋出這麽一句來，她總不好說要帶肅清來看大師，要是讓嘉平侯府知道了，把煙玉帶回去就得不償失了。
再者，她也想讓兩人獨處，緩和關係，平日裏多有旁人摻和，她倆沒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如今正好創造一個機會。
她滿心滿願兩人能夠和好，和諧的在裴府裏相處，若再有幾添幾個曾孫就喜上加喜了。
她這邊想的美好，渾然不知兩人心思各異。
不知怎麽的，裴肅清覺得自己有些怪異，他的腦中安靜下來，心裏的煩躁鬱悶壓了下去，漸漸平靜。
他回過味來，看著這幾日的種種，好像內心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牽扯著他，令他做出了不該做的事。
看著安安靜靜的煙玉，他心裏生出一股念頭，他對不起她。
“真有這麽靈嗎？煙玉想求什麽？”他主動搭話。
裴老太太見他主動，臉上的笑是怎麽藏也藏不住。
煙玉嘴上不說，心裏十分嫌棄，他的目光讓她感到十分的不適。
見她不回答，裴老太太緩和道：“煙玉想求什麽？”
“天下太平，百姓安樂。”
姑母在宮中無恙，藍府能屹立不倒。
裴老太太喜嗬嗬道：“煙玉所求不同凡響，那你呢？給你自己求的是什麽？”
她嗎？她能吃喝玩樂，能穿綾羅綢緞，好像什麽都不缺：“並無。”
裴老太太期盼的話沒有被說出來，她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裴肅清：“感情呢？”
煙玉懂了裴老太太的暗示，要是讓她與裴肅清和和美美，誕下他的子嗣，她一想到這些就覺得惡寒。
裴肅清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再看到她打了一個激靈後眼神黯淡下來。
這兩人的樣子全被裴老太太看了去，她深知不可操之過急，便不在逼問安靜下來。
她心道：這兩人怎麽就到了這個地步呢？
窗外傳來金萍的聲音：“老太太，南台寺到了。”
打開車門的一瞬間，車內壓抑的氣氛被衝散，煙玉暗自吐出一口氣。
終於到了。
裴肅清率先下車，在一旁攙扶著老太太慢慢走下馬車。待老太太下去後，裴肅清又舉著手來扶煙玉。
卻撲了空，煙玉快步下了馬車，他連一片衣角也沒有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