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指上春色
“半夜翻牆，本王的未婚妻合該送去昭獄學學規矩。”
淩蕭逸慢條斯理地撫著那狼的脊背，低垂著眼眸，根本沒看她。
“也是情非得已，冒充未婚妻都進不去門。”她窘著垂下頭，不敢直視他冰冷的漆眸：“家中遇了難事，走投無路，隻能求助滄瀾王。”
“你家中難事，此前你父親已經求過我了，又是以舌拭靴，又是雪地磕頭，招數用盡本王都未允準。你難道沒看見？”
片刻心潮翻湧之後，她穩了穩聲音：“以王爺的英明睿智，任何心機把戲在您麵前都是自取其辱，智者所不為，倒不如有話直說。”
“暮汐夤夜前來叨擾，所圖有二。一是家父性命危殆，想求百年紫王參續命。二是求滄瀾王庇護我全家平安，免受欺辱殺戮。”
淩蕭逸冷睥著她，眸底漸漸浮出一絲微不可見的興味。
半晌，他發出了低低的笑聲，“我可不是什麽良善人，跟好人半分不沾邊。你應當聽說過，本王平生隻殺人，不救人。旁人死活與我何幹？”
他說這話，暮汐並無意外，淡淡頷首道，“王爺所言不錯。暮汐年紀雖小，可也知有求於人，需得拿出相應的籌碼才算有誠意。”
“隻要王爺答應，允我一試。”
許是不帶兵打仗的日子有些無聊，淩蕭逸忽然覺得著小姑娘螞蟻撼樹的樣子有點意思。
他點點頭，“本王也想看看公主的籌碼。”
戲謔地看著螻蟻如何垂死掙紮。
暮汐深吸一口氣，姿態嫋婷地走到淩蕭逸身邊，瞄了眼衝著她磨牙礪齒的戰狼，腳步頓了頓，“請王爺讓這狼……先行離開。”
淩蕭逸輕笑了一聲，拍了拍狼頭，那狼高傲地瞥了暮汐一眼，不情不願地從他懷裏跳下去，邁著優雅的步子走了。
暮汐輕嘟起紅豔的唇，嬌媚地翕動著長睫，伏下身，喃呢般在他耳邊道：“王爺，今天可是暮汐的及笄之日呢。”
不待淩蕭逸作出反應，她嬌嬌地依偎過去，用自己取代了那條狼。
懷中女兒家的身子嬌軟無骨，香香軟軟地依在他胸口，隆隆的心跳海浪般拍擊著他的胸膛，她用柔情蜜意為他織就一個溫軟的夢境。
多年軍旅鐵血的淩蕭逸身子僵了僵，心中騰起一種陌生的異樣之感。
一種被侵入領地的不適感。
他不假思索地拎起她的後衣領，想要將這異想天開的小姑娘從身上扯下去。
哪知懷中小人兒玉臂緊緊箍住他勁瘦的腰，螓首搭在他肩上，如同粘糕一般黏在他懷裏，死活不肯撒開手，還抱著他輕輕搖了搖。
見她仰起小臉，眼尾勾起上挑的弧度，水霧迷蒙的明眸欲說還休，就這樣靜靜地深望著他。
帶著七分溫柔、三分乞求。
“啪嗒”一聲，發間的步搖滑落到他腳邊。她微微俯身拾起，齊胸的裙口含蓄地漾出一抹雪白的溝壑。
淩蕭逸腦中飛快撲閃過一個詞，溫香軟玉。
“你這步搖倒是特別。”鎏金的光澤在燈光下分外明亮，卻不及她眼睛亮。
“上麵浸了苗疆的致幻迷藥，藥性隨心念催發，暮汐原是想……侍寢時防身的。”
靠這個防身？他輕哂，真是小孩子的把戲。
垂目間，隻見層巒疊嶂的緋紅紗裙如薔薇花般在他膝上綻放，花心中露出一截雪白的足踝，在他腳邊灼眼地晃動。
此刻，她正用最純澈的眼睛望著他，做著最笨拙粗糙的勾引之舉。
淩蕭逸挑眉，“公主久居深宮，這美人計也太過拙劣操切了些，可不是端莊姑娘所為。”
暮汐紅著臉卻並不言語，仔細看著他的眼睛，察言觀色。
水蔥般的玉指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瓶子，纖指彈開瓶蓋，從裏麵爬出一隻通體赤紅、背上有七個金色斑點的小蟲，頓時一股濃烈的奇異香氣撲鼻而來。
淩蕭逸沒有溫度的冰眸終於閃過一絲詫異，捏起她清俏的下巴，看進她清澈的眼底，“幽冥蠱蟲？”
“王爺英明。”
“你在深宮中，怎會有這種外番邪物？”
“暮汐的乳母是苗疆人，家裏出過煉蠱師，不但精通醫術，更是深諳蠱道。自從得知王爺中了毒，暮汐就上了心思。”
“王爺權傾天下，自是什麽都不缺。暮汐想著，王爺需要的，不過是個願為王爺肝腦塗地的有心人罷了。”
少女雪白的柔荑握住他修長冰涼的手，引領他探進她低開的領口，掌下高聳的的軟膩讓他微微坐直了身體。
少女含情脈脈地望著他，手中鎏金步搖卻忽然翻轉，尖銳鋒利的尖端猛然刺入心口，沒入肌膚寸許，又倏地拔出，迸射出一道弧形的血線。
她望著胸前汩汩湧出的血，微顫的指尖撚起蠱蟲，置於傷處，那蟲聞到血腥味，立時扭動身子往傷口裏鑽，片刻便鑽進不見了。
淩蕭逸擰眉看著她胸前綻開大朵血花，微愕地看著她慘白的小臉。
暮汐螓首溫柔地埋在他頸側，撒嬌般地蹭了蹭，語聲軟糯繾綣，
“願妾今日心頭血，為君掌中朱砂痣。”
指下是濕噠噠的溫軟，淩蕭逸慢慢抬起手，凝視著掌心殷紅的血跡。
半晌，他冷瞥著漸漸氣若遊絲小人兒，終於蹙著眉抬起手，封住她幾處穴道，又慢慢傾下身，盯著她褪去血色的唇，貼上去，將真氣用口緩緩渡給她。
*
“剛才不是還挺決絕的嘛，這會兒又哭什麽？”
“疼……”她委屈地癟著嘴，眼角紅紅的，可憐巴巴地輕泣著，伸手攥起他袖口的衣料，“你不能輕一些嗎？”
他冷嗤一聲，手指略顯粗魯地按壓住她傷處，不耐煩地蹭抹著藥膏，
“本王的手是殺人戮屍的手，做不來憐香惜玉的事。公主既然敢來招惹本王，必是打定主意什麽都受得住的。”
忽然，他視線在她胸口那片殷紅上凝了凝，眼底緩緩漾出一抹猩紅，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本王平日喜歡作畫，公主可想一觀？”
暮汐檀口微張地愣怔在那裏，腦中一片空白。
淩蕭逸冰涼的指尖壓在她胸口，輕輕接住一顆顆不斷流出的血珠，手指湊到鼻間。
一股腥甜的氣息瞬間在鼻間炸開。
沙場浴血十餘載，斷糧時啖肉飲血都是尋常，卻從未如今天這般……嗯，香甜。
冰寒的眼底漾出一抹奇異的旖色，他注視著她，將指上的血緩緩塗在唇上。
他生就高不可攀的仙人貌，此時豐潤的唇上染了一抹鮮紅，竟襯得那張精美絕倫的神顏多了幾分妖異的邪魅，美得似落入凡間的幻界妖靈。
滿意她臉上驚駭的神情，他盯著她的眼睛，伸出舌尖將唇上的血一點點舔進嘴裏。
下一刻，他忽然大步走到暮汐身前，在她的驚呼聲中，掐著她的腰將她放在窗台，伸手拽開她胸衣的係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