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受窩囊氣
安國公府宅是先帝所賜,位於鹿溪南巷,院牆上鋪滿青墨琉璃瓦,與院內的蒼勁的竹林融為一體,望不到邊。
門前有一對威風赫赫雄獅,門匾上忠勇二字是先帝所賜,院內有一顆大桂樹,周圍用櫸木圍了一圈,用作歇息。院內兩方擺放著沈遠山平日子喜歡的兵器,尋日裏他就在這裏教沈黛練武。
今早沈黛用罷早膳,要去給沈遠山請安,經過前院時,下人們正在擦拭院中的兵器。
沈黛隻是駐足片刻,就聽到有人喊她:“三姐姐,你大病初愈,可別再舞刀弄槍的折了身子,祖父又牽連無辜,怪罪我們。”
是大房的二姐沈桑和五妹沈霜。
二姐沈桑身形豐腴,臉上擦了胭脂後,活像一顆果型飽滿的水蜜桃。
沈霜身形高挑纖瘦,巴掌小臉,細柳葉眉,小巧的鼻子,略施粉黛的她,與沈桑並肩而行,顯得無比清麗雅貴。
“就是啊,你往後能不能消停些,不要再出門與人比試,每次你吃了鱉回來,總是連累我們。”沈桑用肩膀撞了撞沈黛,說話倒是直接。
“給二位添麻煩了,抱歉。”沈黛誠心表達歉意。
麵前姐妹倆楞在原地,又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再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沈黛。
沈桑用食指戳了沈黛的肩膀,“天啊,大白天裏見鬼了,沈黛摔壞了腦子,竟然會道歉了。”
“二姐,你莫要這樣說三姐,尋日裏三姐隻是覺得有錯的都是別人,無需她賠禮道歉而已。”沈霜扯下沈桑的手,內心狐疑沈黛是不是又在想什麽折騰人的歪點子。
姐妹二人一呼一咋,引得家裏其他人也到前院來瞧熱鬧。
家裏人皆希望沈黛就墜馬一事,長睡不醒的好,見沈黛已經能下床走路了,心中難免萬分失望。
沈瑞從嬸娘們中間擠出來,徑直的走到大院中,在武器架上取下一把軟劍,“三姐姐究竟有沒有摔壞腦子,讓她耍一段劍給我們看不就清楚了嗎?”
完全不懂武功的沈黛,聽得出沈瑞話裏羞辱的言辭,可是她不敢接腔。
身後遭人猛擊一掌,沈黛失去平衡,踉踉蹌蹌得跌進院中,與沈瑞對立而站。
“給你。”沈瑞手腕一旋,鬆開手掌,軟劍便往沈黛麵門飛去。
沈黛閉緊雙眼,不知所措的杵在原地。
長廊上是一群看好戲的家人,沈霜拍了拍手掌,嘴角浮起微笑。
竹林中閃出一道黑影,將沈黛往懷中一護,軟劍砸中了林策的後背,掉到地麵發出脆響。
有人冒出來搗亂,沈瑞很是不爽,“喂,林策你很礙事,三姐你叫你的狗滾開。”
沈瑞是三房沈從鬆嫡出的兒子,在沈府排行老七,沒有沈黛的話,他就是沈府的小霸王。
往日都是沈黛收拾他,今日本打算趁沈黛大傷初愈,一雪前恥的。林策這個不長眼的狗東西,竟跑出來攪局,真是惹人厭!
沈黛緩過神來,安定感在心中化開,還未等她挪動步子,林策已收回手臂,退到離她一步遠的地方。
“現在院子裏吠的,不是你自己嗎?”沈黛捏緊裙擺,鼓起勇氣回擊,
一股窩囊之氣從腹中上竄直通天靈蓋,穿破沈家大院,衝進雲霄。
除了窩囊氣的沈黛,後背都挺立許多。
反擊的感覺,讓人從腳後跟到頭發絲都是舒爽的。
見沈黛惱了,沈瑞訕訕的晃動兩條手臂,挪動步子往長廊上走,“腦子好得很,沒摔壞。”他對大家說。
經過林策身邊時,沈瑞順便往林策的膝蓋窩踢了一腳。
林策的腿彎曲了一瞬,立馬又站直。
“切,死狗,滾一邊去。”沈瑞白了林策一眼。
沈黛很是不解,如此不受沈家待見的林策,五年後是如何以一個外姓人的身份,承了老國公的爵位。
沈家三房子嗣,除了沈從楠一房外,其他兩房都有男丁,為何老國公沒選沈家的子孫,而選了沈黛從戰場上撿回來的破爛小子。
想到日後林策會成為敢於太子公然對立的存在,沈黛多了幾分敬仰,還有很多很多的感激。
往後可要對林策好一些,莫不可得罪了未來的小安國公啊。
前院的鬧劇沒有傳到老國公的耳朵裏去,沈黛陪著沈遠山用了午膳後就回沁園了。
其他兩房的人,都是一家人住在一個院落了,沈黛與他們不同,她是一個人住整個沁園。
拖她那薄涼爹的福,沈黛能獨享整個院落。
沁園沒有文房四寶,但兵器和跌打藥膏很多,桃兒挑了幾樣金創藥、跌打酒放在托盤中,端到沈黛麵前,不解的問:“小姐,往日不是說林策皮糙肉厚,便是傷著了,無須用藥休息幾日就能恢複嗎?今日為何還特意命我尋最好的藥膏給他送去?”
桃兒覺著,她家小姐自從墜馬醒來之後,跟以往有些不同了。
“方才在院中,我瞧見他的手背,整塊的皮都磨掉了,若是抹上上好的藥膏,恢複起來定然要快些。”
沈黛墜馬時,林策像箭一樣的衝進馬場,用整條手臂墊在沈黛身後,衝擊過大,導致手背磨成了血糊糊。
沈黛擰開金創藥的塞子,鼻子湊過去聞了聞,是熟悉的味道沈黛。
在宣王府時,齊川穹但凡在外麵憋了火回家,定然會飲酒,酒後便瘋了心,對她動手。挨的次數多了,沈黛也成了半個郎中,隻需要聞一聞,大概就能猜到藥效。
一想到林策日後會惹的齊川穹上躥下跳,抓耳撓腮,沈黛心裏就一陣痛快,越發想要照顧好林策,讓他吃好的喝好的,將來好與齊川穹作對!
“知道了。”桃兒拿綢子把藥罐蓋上,走出門去幾步後又折了回來,“小姐,聽大夫人說明日驍勇將軍府的二小姐要來府上做客,您明日不想與她打照麵的話,待會我送完藥回來,咱就收拾東西到城郊山莊去避一避。”
驍勇將軍府,許似錦,齊川穹此生最愛的女子。許似錦進門的第一年,肚子裏就有了動靜,懷胎兩個月時回了娘家一趟,再回王府時便抱著平平癟癟的肚子,向齊川穹哭訴,聲稱是沈黛往她的養顏羹裏摻了滑胎藥,導致她沒能保住孩子。
齊川穹正喝酒瘋了心,對許似錦的話沒有懷疑半分,抽出劍來就刺穿了沈黛的心窩。
都是老熟人了,怎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