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調虎離山倉惶遁,亡人失財倏爾空

第〇〇七章 調虎離山倉惶遁,亡人失財倏爾空

燭冷香銷,歡濃夢淺,不覺已近黎明。

獨孤銑把宋微翻過來做了一回,覆過去又幹了一回,隻覺抱著柔韌滑膩,弄著緊致溫潤,一摸就發抖,一捏就出聲,那成就感滿足感,史無前例。

心裏不由自主起了懷疑,捏住要害,問:“跟男人搞過幾次?說實話。”

宋微嗓子早就啞了,隻剩出的氣,沒有進的氣。胸膛接連起伏幾下,嘶啞著衝他怒吼:“搞、搞你娘!你個混蛋……”好似一隻奄奄一息偏要炸毛的波斯貓。

獨孤銑想起他開始發瘋一樣的抗拒,事後認命一般的崩潰,疑心頓去。鬆了手勁,著意伺候。宋微腰身一彈,像極了一尾落到砧板上的活魚。

獨孤銑暗忖:天生尤物,莫過於此。

崔貞為行事方便,本就讓人在臥室外間備好了浴桶香湯,這會兒自是涼透了。獨孤銑習武之人,根本不在乎,跳進去洗幹淨,擰了帕子回到裏邊,準備給宋微擦一擦。低頭才看見這小子直接睡死了。臉上亂七八糟全是淚痕,身上亂七八糟全是……紅綃勒的,牙齒咬的,手指掐的,有些地方已經發青發紫,就跟受了一場酷刑似的。獨孤銑一邊擦一邊檢查,那些痕跡看起來嚇人,並沒有真正弄傷哪裏。

他連日奔波,又演了這麽一場通宵文武大戲,也累得很了。把宋微往裏挪挪,倒頭便睡。

似乎才合眼,便聽得外麵喧囂吵嚷。勉強睜開眼睛,還沒來得及起身,外間門板就被拍得“啪啪”響。一個奴仆急切叫道:“小侯爺,走水了!”

獨孤銑猛然坐起,迅速套上衣衫:“來了!把人都叫起來,統統救火去!”

回手拍宋微一把,就見他扭一下屁股,繼續呼呼大睡。苦笑一聲,即便把人弄醒了,多半也走不動道。衝出房門看一眼,著火的是後院庫房,離這邊還有段距離。然而濃煙滾滾,明焰衝天,勢頭不小。庫房多柴木油料,房子也是磚木結構,湊巧近期沒下什麽雨,一著起來,蔓延得飛快。

獨孤銑趕到後院,自己帶過來的侍衛正指揮府中奴婢滅火。為首的牟平看見他,趕緊迎過來,低聲道:“小侯爺,崔貞跑了。本來把她關在庫房,現下裏頭沒人,這火多半是她放的。隻怪我們太大意了,想不到這女人竟然這麽厲害。要不要馬上派人去追,應該沒跑遠……”

因見隻是個弱質女流,又是府中侍妾,不知小侯爺要如何處理,故而隻是綁緊了扔在庫房,落了鎖,便沒再去管。誰料這女人竟然有膽放火逃跑。

這時又有幾個下人衣衫狼狽地趕來,加入救火隊伍。眾人全力以赴,還是壓不住火勢。畢竟獨孤府舊京老宅,留下的人本就不多,設備也有限。而小侯爺這回輕裝歸來,總共就隻帶了四名手下。

獨孤銑估一下形勢,皺了皺眉,對牟平道:“先救火。”叫過府中兩名奴仆:“馬上告知左右鄰舍,借人,借東西,越多越好!再去告知坊長,萬一火頭燒過了隔壁,立刻敲響平安鍾。”

此時正是天亮前最黑的時候,也是一般人睡得最熟的時候。長寧坊裏又都是深宅大院,獨孤府失火,自家人才剛反應過來,別人家自然更慢。

鄰裏幫忙的很快來了,十好幾個健仆,居然還有幾套軍中規格的水袋濺筒。獨孤銑將所有人手分為三隊,一隊熟悉器械的專以水袋濺筒撲滅高處;一隊壯實有力的專管打水搬運,撲滅低處;剩下的老弱病殘由他自己親自帶領,清空庫房兩側易燃物品,就地取材,從院中挖來泥土,搬來石塊,於緊要處堆起臨時簡易隔離帶。

如此指揮有力,配合得當,火勢很快得到控製。一個時辰後,徹底撲滅。獨孤銑親自登門向鄰居表達謝意,表示事發突然,禮數不周,過後再正式拜訪致謝。又接待了特地趕過來的坊長,說明下人疏忽,不慎失火,幸未殃及鄰裏,定當細查緣由,嚴加管束雲雲。

送走坊長,天已大亮,獨孤銑讓管家負責清點損失,吩咐牟平找人追捕崔貞,自己轉身回了前院臥室。心想這女人不簡單,能搞出偌大動靜,定有幫手內應。近兩年父親臥病在床,自己又忙於事務,難得回來一趟。舊京老宅缺了正經主子,竟讓個侍妾作威作福,一手遮天。哼,不抓回來好好正一正家法,我獨孤銑名字倒過來寫!

打個嗬欠,好困。先睡一覺,睡醒了再整治這幫吃裏扒外的刁奴。

走到床邊,才發現毛毯被褥一團混亂,卻沒有人。心道莫不是去了淨房,凝神側耳,毫無聲息。掃視一圈,屬於宋微的衣物均消失不見。他不認為宋微能跑,也不認為他敢跑。再說了,就算真跑了,又怎麽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推想大概被吵醒後去了外邊瞧熱鬧,倒頭躺下,接著睡。

又是才合眼,“啪啪啪”門板聲響,牟平在門外呼喚:“小侯爺!小侯爺!”

獨孤銑氣不打一處來,猛地拉開門:“又什麽事?”

牟平放低嗓音:“勞侯爺趕緊去看看,老侯爺的舊書房,怕是失竊了。”

獨孤銑聞言,臉色鐵青,一聲不吭,拔腿就往外走。

書房從來都是重地。太宗遷都,公侯貴族們隨之舉家東遷,重要東西當然跟著搬去了新居。獨孤氏自曾祖一代跟隨高祖起兵,以顯赫軍功受封開國憲侯,位列五侯之首,世襲罔替。早年高祖恩賜封賞之物,許多都留在老宅保存。機密要件是沒有,但珍稀貴重物品還真不少。何況獨孤銑這趟回來,本就受父親囑咐,取幾件舊物。因為是公幹順路,便沒有提前打招呼,才會歪打正著,捉奸在床。

書房內部陳設獨孤銑並不陌生。往年每逢冬春之際,總要隨父親回來一趟,住上幾天。這兩年父親身體差了,經不得奔波之苦,才不得已停止。而祖父尚在世時,長居舊宅養老,幼年的獨孤銑也曾在這裏陪伴過一段時間。

一眼掃去,大麵上並不顯,仔細看便能瞧出,少了幾樣小巧擺件。多少值些錢,不算什麽。獨孤銑繞到書架後邊,在牆上摸索一陣,輕輕使力,打開一個暗格,將嵌在其中的小抽匣取出來查看。別的東西都沒動,唯獨少了一串水晶珠,兩塊光髓玉。都是從前異域進獻給高祖的貢品,高祖又轉手賜給了憲侯,算得整個老宅最值錢的寶物了。

獨孤銑冷笑一聲。外敵好禦,家賊難防。崔貞跟了父親十年,就是這樣回報獨孤家的恩情。瞥見匣中一個陳舊的檀木盒子,心中忽生不妙之感。伸手一掂,果然分量輕得不對。打開一看,本該收在裏邊的金印玉冊,已然不翼而飛。

這套金印玉冊,乃是昔年開國封侯之時,高祖賜給獨孤氏的信物。其時剛剛結束戰亂,朝廷一窮二白,拿不出多少錢搞封賞。因此金雖是純金,玉也是好玉,規格卻頗為袖珍,印章冊子加起來,不過半片巴掌大。後來每一任皇帝,都會賜給承襲爵位的憲侯一套金印玉冊,自然越來越高端氣派。這最初的信物,不過是個榮譽象征,收在老宅舊書房中,時間一長,也就沒人提起。若非現任憲侯,獨孤銑的父親獨孤琛病中寂寞,動不動回憶祖上光輝歲月,加上這一代的承襲大典預備啟動,硬要兒子回老宅拿些東西去炫耀長臉,即使失竊也不知何時才會發現。

這套東西獨孤銑小時候拿著玩過。金印上頭刻了四個字:“惟聖時憲”,乃高祖親筆。

他這才真正惱怒起來。萬一崔貞那貪財無知的賤女人,一出手就把金印熔了,把玉冊切了,獨孤家的臉,往後要往哪兒擱?

一聲令下,闔府奴仆,從管家到看門人,全部跪到院子裏。就在廊下擺張圈椅,挨個審問。

還不等用刑,全都招了。小夫人如何窮奢極侈,不守婦道,一個個添油加醋,把崔貞這兩年的逍遙**生活描繪得活靈活現,最近半年怎樣勾搭上那宋家貨郎,更是栩栩如生。獨孤銑聽了半天,沒聽出半點有用的,一巴掌拍碎欄杆,眼神冷冷掃過:“你們,誰是崔貞同夥,自己招出來。從屬之罪,隻要將功補過,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抓不到崔貞,全部杖責五十,發賣奴市!”

碧釵戰戰兢兢開口:“小侯爺,小夫人的同夥,依奴婢之見,定是那宋家貨郎。他昨日不曾賣貨,是騎了馬來的,就拴在後花園,出入最方便不過……”

獨孤府養馬,用以代步拉車,品種一般,長年圈養,乖巧老實。宋微從李曠處租的馬,挑的都是西域良種,野性猶存。往馬廄裏一牽,就搞得雞飛狗跳。幹脆叫人送點草料,拴在後花園。

有馬,跑起來當然快。獨孤銑眯了眯眼睛,叫兩個侍衛搜查一番,果然不見宋微蹤影,馬匹也消失了。他實在不認為經過昨夜,宋微還能騎著馬跑掉。然而事實勝於雄辯,跑了就是跑了。潛意識裏,他一直沒把宋微當作崔貞的同夥,這時不得不麵對現實,重新考量。一個放火偷竊,一個接應逃跑,當真奸夫婬婦,配合默契。

眾奴仆被碧釵提醒,想起了宋微這個現成的替罪羊,不管是與不是,先異口同聲栽到他頭上再說。反正男女私情板上釘釘,怎麽也不冤枉。

獨孤銑揮手止住一堆聒噪,冷冷道:“火不是宋微放的,憑崔貞一個女人,燒不了那麽快。”

這時管家大著膽子抬頭:“稟小侯爺,還少了一個下人。”

“嗯?”

“適才忙於救火沒注意,少了小夫人身邊的長隨焦達。”見獨孤銑不答話,管家忙補充,“焦達是小夫人當年帶進府來的。”

獨孤銑沉吟片刻:“管家,報官,就說跑了一個侍妾,偷了府裏財物。東西都是小書房的擺設,你看了就知道。”指指身邊一個侍衛,“秦顯跟你去。”

站起身:“牟平,你跟我,走一趟西市蕃坊。”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這種事,可一不可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