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跑進他心裏

實話實說，伊明慧是個耐心且負責的老師。

每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時候，她會騎著馬去到距離開幹溝派出所最近的一片草原上。

林曠每次都和她說不用來那麽早，但她總是搖頭，說自己習慣早起。

林曠用來練習的，是開溝幹派出所裏的那匹馬。

在他麵前桀驁不馴的馬，到了伊明慧手裏，就十分乖巧。

伊明慧摸著馬頭，示意他照做：“馬都是通靈性的，你和它親，他就會和你親。平時不忙的時候給它順順毛、喂點草料，它很快就會記得你的。”

林曠學著她的樣子，揉了一會馬頭。

等到伊明慧將韁繩交到他手裏的時候，馬兒果然沒像之前那樣掙紮。

伊明慧朝他比了比大拇指，走到他麵前，接過韁繩，教他正確的擺放位置和上馬的姿勢。

她講得詳細，林曠也聽得認真，示範一遍之後，她將馬交到林曠手裏。

“左腳先踩進馬蹬，用腳掌踩實，確定可以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之後，用手抓鞍橋，對對對，就是這樣，帶點力，輕輕地上去，別蹬到馬。”

林曠終於上了馬，身下的馬淺淺地晃了兩下身子，便沒再動了。

他驚喜地看向伊明慧，對方也立即給予他鼓勵。

“很好，林警官，你的平衡性和力度都很好，就這樣輕輕拉扯韁繩，讓馬兒慢慢走就行。”

林曠操控著身下的馬漫無目的地朝前走著，逐漸適應了在馬背上顛簸的感覺。

伊明慧也很快騎著她那匹棗紅色的伊犁馬追了上來，在一旁教他騎馬的基本步伐。

如何切換快慢步，如何控製方向，如何讀懂馬兒的肢體語言。

林曠本以為，學騎馬應該不需要太長的時間，但經過伊明慧的講授，他才知道，要想真正掌握騎馬這門技術，裏麵還有很多的門道。

一連一個月的時間，除了下雨天，伊明慧都會在草原上教林曠騎馬。

剛開始教授他各種技能和注意事項，到了後麵，就是和他一起在草原上馳騁。

林曠的騎馬技術進步飛快，當他第一次主動提出要參與馬巡的時候，所裏的同事們都有些驚訝。

當看到他熟練地上馬，揚鞭馳騁的時候，幾個同事都驚掉了下巴。

“我靠，林曠偷偷學會騎馬了？”

“可不是勒，我滴個乖乖，這騎得還怪好的勒，你們看他的動作，不是野路子，倒像是專業賽馬的。”

林曠舉著國旗，昂揚地奔跑在國境線上，感受到久違的暢快。

霍城綿延兩百多公裏的國境線，這是他第一次完整地走下來，因為有了馬。

林曠也是第一次領略到邊防民警這個職業身上的重大意義，高山、溪流、草甸，這些美麗的自然風景之下，每一處都有可能潛藏著危險。

而巡邊民警，肩負著守衛邊疆的重任，既要上馬能跑，也要下馬能查，粗狂與細心相結合，才能真正完成巡邊的任務。

三天的巡邊任務結束時，林曠感覺屁股上都快被磨起泡了，卻絲毫不影響他眉眼中的歡喜。

晚上，他特意跑去小賣部，買了一大堆的零食，準備第二天帶給伊明慧。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林曠知道，伊明慧是學習過專業賽馬的。

每每她騎在馬上馳騁的時候，整個人仿佛都在散發著光芒。

她希望成為一個專業的馬術運動員，雖然她提到這個夢想時，總是眼神落寞。

她沒有解釋，林曠便也不曾追問。

隻是在她每次鼓勵他取得進步的同時，他也會毫不吝嗇地讚揚她。

伊明慧教了林曠整整一個月，如果放在城裏，他肯定是要支付一筆不菲的學費的。

但伊明慧不要他的學費，他隻得每次見麵時給她帶點吃的。

她喜歡吃糖，喜歡喝旺仔牛奶，喜歡一切甜的食物。

每當她吃到喜歡的東西時，總是眉眼彎彎地笑，小小的梨渦裏，仿佛盛滿了蜂蜜。

入夜，宿舍裏，同事詢問林曠是和誰學的騎馬。

林曠看著床位櫃子上放著的一大袋子零食，暗自發笑。

“保密！”林曠神秘兮兮道。

在一片嬉笑打趣聲中，他沉沉睡去。

這一夜，他的夢裏出現了一個笑容很甜的錫伯族姑娘，那姑娘騎著馬在草原上奔騰，跑著跑著，就仿佛躍進了他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