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沈意秋,沈棠月

謝晚青仔細回想著前世齊訣在宴席上的表現。

其實她還真沒發現有什麽不妥之處,大概是後來沈意秋有教習過他吧。

於是想著,她俯身過去,“我可以教你啊。”

小姑娘身上稍帶過來的氣息,被體溫一熏染,散發著一種淡淡的幽香。

偏偏這種幽香隻往人的鼻子裏鑽,叫人心亂,神思飄忽,齊訣拉了拉被子,遮住了自己的鼻尖,說:“我管他們做什麽,我自己自在便是。”

嘖嘖,果然是攝政王啊。

她說了一句:“瀟灑。”

而後歪過了身子,學著他的模樣,將被子塞到了身底下。

就跟誰不會似的。

一大早,寧國公府就收到了瑾王府會來的消息。

心頭一個重擔放下了,府裏氣氛都變得鬆快了不少。

沈意秋還在梳妝,聞得外麵人喚道,“二小姐。”

她沒有動作。

房門被打開,來人有著一張嫣然如花的麵容,香腮似雪,那是用各種香粉玉膏嬌養出來的好麵容。

她起身,莞爾一笑:“妹妹來了。”

沈棠月的臉色很不好,把一個匣子往桌子上一扔,“母親叫我送來的。”

她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妹妹費心了。”

“不敢當。”

她進屋巡視了一圈,拿起一個象牙木的梳子,隨手一丟,“您現在可是外頭眾口相傳的太子妃,您能看上妹妹的東西,是妹妹的福氣。”

“都是外麵以訛傳訛,如今事情還未塵埃落定,妹妹可別張揚出去,叫人拿住把柄。”

沈棠月冷眼看去,“要你提點嗎?”

她低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棠月一步步走近她,眉眼裏帶著審視探究的目光,“我還想問你呢,花燈節那天,不是說身體不好在屋裏靜養嗎,怎麽會突然出府,還叫人擄了去?莫不是知道太子殿下在那處練兵,故意去碰上的。”

沈意秋說:“太子的行蹤我怎會知曉,那日不過是想買一個花燈回來熱鬧熱鬧,誰曾想拿起子歹人會公然進皇城擄掠,若非太子殿下路過,恐怕我這會兒的清白就沒了,那寧國公府的臉麵何存。太子堅決如此,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又怎可拒絕。”

“你不用跟我這兒假惺惺,矯揉造作的,誰知道你說的話是真是假,反正現在讓你如意了,不過你也別嘚瑟的太早,庶女出身,能攀附上一個側妃的名分,就算你那卑賤的娘燒了高香,若你這樣的人都能成為太子妃,那盛國豈不是要完了。”

沈意秋時常在想,這個人要是沒了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就好了。

於是前世,她淚眼婆娑,在佛前哭訴,果然讓那對她一見鍾情的山匪有了別的心思。

花燈節,城門不設禁。

她在等,等沈棠月清白盡毀,名節盡喪的消息傳來。

偶然間聽到同行遊樂的女兒家說,那位打了勝仗的瑾王回來了。

以戚夫人的打算,即便為著寧國公府的臉麵,明麵上嫡女的身份,也隻會在侯門公府之下擇選個碌碌無為的紈絝公子。

自己仍舊要在寧國公府的陰影下過活。

不,她要攀附更高的樹枝,別人的手夠不到的地方。

瑾王手握兵權,如今又得皇帝寵信,無論是哪一樣提出來,在一眾朱門繡戶的,都是趨之若鶩,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這就夠了。

得知山匪路過瑾王必經之路,她忽有一計,放棄了原本劫走沈棠月的計劃。

讓那山匪趁著混亂噪雜之際,帶她遠走高飛。

他果然信了。

於是在路過一處山坳時,她聽到鐵蹄踏地的聲響,從轎子中逃脫了出來,用盡所有力氣奔向了火光密集之處。

夜色下,她看到了那個男人,漆黑修勁的輕甲,有著深淵寒潭一般的拓墨眼眸,一瞥,帶著與生俱來的的矜貴和不可一世的孤傲。

她用嶙峋的山石割破了衣衫,踉踉蹌蹌跑到他的馬下,告知自己的身份,求他救自己。

彼時已是秋日,夜晚露水寒涼,他扯下鬥篷,蓋住了她。

鬥篷上還留有餘溫,在淒冷的秋夜,格外的令人踏實。

她親眼看著他策馬,拔劍號令一眾將士,隨他去剿殺土匪。

一呼百應的氣勢,驍勇冷冽的身姿,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有些東西也不那麽重要了。

隻要稍加一提點她那父親,就必然會將這件事宣揚出去。

結果,齊訣娶是娶了,可是……

本以為他被戰場的血海浸染,無心男女情愛,**,瑾王府裏裏外外她也都查過,也並無什麽畫像首飾。

可看到黃昏下的男子,微不可查的笑意,追隨的目光,一種不甘的妒恨油然而生。

若真是她所想的如此,那麽他一直護的是誰,忠的是誰,也就不難猜了。

沈棠月說什麽譏諷風涼話,她也隻是應著。

她泄完氣,自會走開。

可看著滿院**,她垂下眉睫:“見二小姐喜歡這些**,喜歡的緊,挑幾盆給她送過去。”

“二小姐都那麽說您,這樣的好東西給她幹嘛?”

“問那麽多幹什麽,送去就是了。”

湘兒不情不願應下,“是。”

“對了。”

看著鏡中自己姣好的容顏,白皙如玉的膚色,沈意秋莞爾,“跟她說,**珍稀,每一株都是太子殿下的心意,叫她務必看顧好,若是跌了壞了,可不好向太子殿下交代。”

“是。”

前世,自齊訣失去軍餉,正好被她父親接手,她們寧國公府才有了攀附太子的機會。

可今世,這一切都把握在自己手裏。

沒過一會兒,院子裏果然傳來沈棠月一邊往這兒走,一邊罵罵咧咧的聲音。

她梳著發絲,沉穩不驚,“去,叫父親母親過來,就說貢菊凋落了不少,是不是要請花匠來看看。”

婢女應道:“是。”

沈國公和戚夫人到時,迎曦院的貢菊敗落了一地,花盆碎裂。

沈棠月正被幾個人攔著,大聲嗬斥,“你還敢在本小姐麵前還敢耀武揚威,什麽貢菊墨菊,我都給你砸了!你不是要討好太子嗎,我看你這會兒怎麽向他交代。”

“住手,都給我住手!”

沈國公看到滿地的**已經氣得不打一處來,結果沈棠月張口閉口討好不討好。

一見有人來了,沈棠月哭著跑過去:“母親,她就是作踐我,羞辱我……”

沈國公怒斥:“你還不住口!明天你姐姐這一臉的五指印,要是消不下來,攪和了寧國公府的好事,我打不死你。”

沈棠月被戚夫人維護在懷裏,抽抽噎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