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福星
待那寬大的城門遠遠地被甩在身後，崇禎等人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真是未曾想到，竟然如此輕易就混出城來，方才崇禎雖外表看似輕鬆，可內裏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濕。
而李若璉等人望向崇禎的目光中滿是感慨。這還是那個優柔寡斷的崇禎帝嗎？看來京城被破對他的觸動極大，也改變了他的性格。
見四下無人，李若璉將金鉉主仆二人身上的繩子解開。
“陛下！”金鉉撲倒在崇禎腳下，聲音哽咽著說道，“臣此次抱著必死的決心，卻沒想到還能見到陛下……”
“金大人，噤聲！”李若璉趕忙將金鉉拉起，低聲說道，“那大個子可真是賊兵！”
“啊！”金鉉急忙望向鐵柱，發現鐵柱背對著他們，這才放下心來。
“陛下可是準備前往南京？”金鉉低聲問道。
“正是！”崇禎點了點頭。
“太好了！”金鉉興奮地點了點頭，此前並非沒有人提議崇禎前往南京，可都被崇禎帝駁回了，沒想到如今終於是想通了。
“卻不知我們走陸路還是海路？”
“海路！”
朱友建記得曆史資料上記載，天津巡撫馮元颺曾經安排了南下的船隊，並派他的兒子馮愷章前往北京，隻可惜馮愷章並沒有見到崇禎，崇禎最終也是寧肯死也不離開。
李自成攻破京城之後，也並未抓住時機派人接管天津，這讓天津在很長一段時間處於三不管地帶。本來已經準備歸降大順朝的天津，在得知大順在山海關失利後拒絕投降，並且在清兵攻陷天津之前，天津的軍民還是親近大明的。
這個時候的天津還在大明的手中，即便是有人想投降，危險性也不是那麽高。
相對於走海路，從陸路到南京理論上是要快一些，可如今兵荒馬亂，這一路上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變故，僅憑他們這些人，很可能出現不可控的意外。
而走海路的話，時間上也差不了許多，可除去海上風暴的影響，這一路還是相當的安全，並且坐船比起舟馬勞頓要舒服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曆史上的南明官員擁立福王朱由崧上位是在五月。而崇禎這次脫身比較及時，有足夠的時間在朱由崧上位前趕到南京！
所以接下來他們要前往天津找到馮元颺，然後從海路前往南京。這個計劃崇禎並沒有跟眾人詳細說明，畢竟如今局勢瞬息萬變，他也隻能隨機應變。
“皇爺，那鐵柱怎麽辦？”王承恩看了看遠處倚坐在一顆大樹下的鐵柱問道。
“嗯……”崇禎看了看鐵柱，長歎了口氣，猶豫了片刻說道，“待我問問。”
鐵柱雖然看著有些憨傻，隻是卻是那種心思單純的人，你對他好，他就對你好，最重要的是他的戰力強悍，崇禎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鐵柱這麽個人，所以他也是真的想將其收為己用。
而且另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朱友建覺得這家夥是自己的福星！
要知道，剛才在城門口，是那個守城的小頭目認出鐵柱，才真的以為他們是大順軍，否則的話，他們哪有這麽容易混出朝陽門？
崇禎本來隻是臨時起意收鐵柱為己所用，卻沒想到幫了自己一個大忙，這不是福星是什麽？而且他有些懷疑是不是因為沒有給自己來個金手指，就安排了這麽個人物？要不咋就這麽巧鐵柱就給他們要吃食呢？
“鐵柱，要不要跟我走？”崇禎來到鐵柱的身旁，笑眯眯地問道。
“嗯……”鐵柱歪著頭仔細看了看崇禎，說道，“好！”
“這麽痛快？”崇禎有些疑惑地問道：“不怕跟著我沒吃的？”
“你說了管我飯的，你是個好人，不會說話不算話！”鐵柱憨笑著說道。
“這就看出我是好人了？”崇禎驚訝地說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跟你在一起就跟在阿娘、狗兒身邊一樣，很舒服！他們都不騙我，你也不會！”鐵柱想了想說道。
鐵柱雖然有些憨傻，可是這種人往往第六感異於常人，也正因為此，跟他們相處反而更為簡單，他認為你是好的，那你就是好人。
“哈哈哈，你說得對，我當然不會！那你就跟著我走吧......”崇禎高興地拍了拍鐵柱的肩膀，笑著說道，“將來隻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一定有你一口，咋樣？”
“好啊！”鐵柱高興地點了點頭，可是緊接著又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一拍大腿說道：“狗兒還在這兒呢，我得喊著他一起走！”
“狗兒？狗兒是誰？”王承恩在一旁問道。
“狗兒就是狗兒啊，他是我的好朋友，”鐵柱甕聲說道：“鐵柱離不開狗兒，狗兒也離不開鐵柱，我得喊著他一起走！”
“這……皇爺！不可節外生枝呀，”王承恩在一旁低聲說道。
他們雖然出了北京城，可是在這個方向上還有大順軍駐紮，他們隨時都有可能遇上巡察的兵丁，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前功盡棄。
“無妨！”崇禎笑了笑說道：“這狗兒應該是他的同鄉夥伴，想必也不過是個孩子，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見崇禎執意如此，眾人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鐵柱邁開大步飛奔而去，然後便是焦急的等待。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鐵柱的身影又出現在眾人的麵前，而緊隨在他身後的是一個身材瘦小、十三四歲的男孩。此時王承恩等人懸著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就連崇禎也長出了一口氣，其實他心裏也是忐忑不安的。
“你就是鐵柱說的那人嗎？你是誰？”那男孩相貌清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透著一股子機靈勁兒。
“你是狗兒？”崇禎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問道。
“正是！”狗兒看了看崇禎等人，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們是明朝的官吧……”
聽到狗兒的話，李若璉等人都是一驚，紛紛拔出攜帶的兵刃。
“都收起來，人家隻是問話，並沒有什麽惡意！”崇禎連忙製止眾人，笑著對狗兒說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這還不簡單。”狗兒撇了撇嘴說道：“你們這些大老爺，就算是極力掩飾，可那種做派還是會讓人一眼看出來……”
崇禎暗自點頭，他們這些人都是身居高位，就算加以掩飾，可隻要仔細去看，還是能看出來的。隻不過這話從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口中說出來，卻是讓崇禎對他更為感興趣。
“你跟鐵柱為何要加入大順軍？”
“不加入也不行啊。”狗兒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倆父母都死於流民之手，若是我們不加入，現在墳頭的草也都長得老高了……再說了，在我們老家陝西，連年幹旱，根本沒有吃的，隻有在大順軍裏才有飯吃，留在村裏最好的結果也是餓死……”
“剛才鐵柱說要跟著我走，但是必須跟你一起。”崇禎見話題沉重，連忙說道：“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
“能告訴我你們是誰嗎？”狗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緊盯著崇禎的眼睛說道。
“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崇禎笑了笑，說道：“我剛才跟鐵柱說了，跟著我可保他衣食無憂，你若是同意，這個承諾對你也一樣。”
“我同意！”狗兒盯著崇禎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道：“不過你可不能反悔！”
“君無戲言！”崇禎隨口說道。
狗兒的嘴角猛地上翹起來，兩隻眼睛樂得眯成了一條縫！
“咱們接下來是要趕遠路吧，就憑著我們這兩條腿可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馬月，”狗兒笑著說道：“我跟鐵柱既然是入夥了，那自然就不能空著雙手，來吧……給你們準備點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