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忽得急病
張天望從睡夢中驚醒了，身上都是虛脫的汗水，渾身無力，想說話喉嚨裏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高力士找皇帝上朝的時候看到了滿臉虛汗的張天望一臉驚愕，疾步走過來查看，張天望看了高力士一眼就暈了過去。
“你們這些奴才，是怎麽服侍皇上的？燒成這個樣子也沒人過問？”高力士摸了一下張天望的額頭，回身斥罵著宮女和太監。
眾人嚇得東倒西歪地跪在了地上，高力士見狀更生氣了，“都跪在這裏幹什麽？還不會快去找郎中來！”
幾個小太監立馬跑了出去。
“等等！”高力士喊住了他們，“慌什麽，你們都記好了，不許慌裏慌張的，也不許向外透露皇上的病情，要是走漏了風聲，咱家把你們五馬分屍！”
靈武的民間郎中，自然是比不了長安的太醫，幾副藥喂了下去，張天望還是沒能清醒。
行宮的宮禁也不比興慶宮，太子、權臣的眼線也一直盯著皇帝這邊，看到了慌慌張張的小太監和民間的郎中進宮，就大致猜出發生什麽事了。
太子與永王前來探病，被高力士以“皇上與人謀事”的借口攔了回去，但他也很清楚，自己能攔住一次兩次，之後該怎麽辦呢？自己一個宦官，怎麽可能控製得住這個局麵？
高力士思來想去，決定讓小太監去找李泌，既然皇上那麽信任他，那麽自己也隻能依靠他了。
小太監還未出宮門，李泌自己已經來了，他看著門口的高力士問道，“聖上出什麽事了？”
“李大人，我們進殿再說。”
高力士帶李泌往寢殿走著，“李大人來得正好，奴婢剛想去找您，聖上這場病來得突然，吃了幾劑藥仍未好轉。”高力士頓了頓，“現在消息不脛而走，朝臣們議論紛紛，太子那邊又蠢蠢欲動，這種情形還請李大人拿個主意。”
李泌聞言，疾步走進了殿內，看到**躺著的張天望伸手搭了搭脈，問身後的高力士，“那郎中都開了什麽藥。”
高力士轉頭衝著小太監喊，“去把郎中開的藥方子拿給李大人！”
李泌看了幾眼後搖了搖頭，“這郎中畏懼聖上天威，不敢用猛藥、重藥，治不了這急病的。”
“李大人，聖上沒事吧，有辦法醫治嗎？”高力士焦急地問。
李泌微微皺了皺眉頭，“這病太過凶險，短時間之內無法治好。”
“那聖上……他不會大限將至了吧？”高力士瞬間慌了。
李泌搖了搖頭，“這倒不會，隻不過這個時節病了，後果也不堪設想，高公公，我給聖上的丹藥何在？”
“是奴婢收了起來，我這就給李大人拿過來。”高力士起身去尋。
李泌從藥瓶裏取出了一粒丹藥，放在酒中化開了，讓高力士給張天望喂下了。
過了片刻，張天望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看著李泌和高力士糊裏糊塗地說了一句，“這是哪兒，上課了？”
“嗯？聖上您說什麽？”高力士沒有聽清，可是看向張天望的時候，隻見他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李泌見狀鬆了口氣，“這丹藥雖然不能治病，但滋補養氣，如此聖上的病可以慢慢治療，等聖上再醒過來，你讓人來找我，我現在去正殿安撫群臣，免得橫生枝節。”
“是，李大人，現在朝廷人心惶惶，您一定要掌控大局啊！”
李泌來到了正殿，發現太子正與大臣們在商討些什麽，自己如果再晚來片刻，怕是他們已經闖宮了，失去了威嚴的皇上，地位還真就是這麽岌岌可危。
看著鬧哄哄的大臣們，李泌示意大家靜下來。
房琯走向前來，“李大人，聖上是病了嗎？怎麽沒有上朝？”
李泌道：“聖上無恙，隻是在與河北的密探商討軍事而已。”
韋見素問了一句：“可是宮衛上報於我，有民間郎中入宮，李大人你怎麽解釋。”
“密探就是化身郎中刺探叛軍情報的，這個身份是他的掩護，顏真卿顏大人是知道此事的。”
李泌看向了顏真卿，顏真卿立馬心領神會，“沒錯，那個人就是隨我一同來的。”
李泌借機反問，“韋大人，昨日你也見過聖上，龍體安康得很，這麽問，是想聖上有恙嗎？”
韋見素連忙後退兩步，“我絕無此心，隻是戍衛宮廷也是我的責任，此事沒有報備，這等特殊時期，不得不小心行事。”
李泌點了點頭，“韋大人說的是，隻不過正是因為特殊時期，事急從權，而你為重臣，發現疑點應上報聖上，而你卻在無端猜測，若引起朝堂恐慌，流言四起，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並非我不去上報，隻是聽說太子請安也被攔於殿外，我……”韋見素退到了一邊。
這時太子站了出來，“李大人，我作為一國太子，每日理應向父皇請安，可是今日高力士攔著我於宮門之外，既無聖旨，也無口諭，其心可誅！”
李泌知道太子會跳出來，但沒有想到會這麽快，他笑了笑說道，“高公公侍奉聖上這麽多年了，為人做事是有分寸的，如果因為他的言行得罪了太子殿下，那之後就讓他向太子殿下請罪。”
“父皇龍體康健，我應侍奉駕前；如若龍體有恙我更應該侍奉床前，現在卻讓我這個做兒子的連父皇的麵都見不到，我擔心有人挾持了父皇，對父皇不利！”
太子也算是豁出去了，這是他想稱帝靈武失敗之後為數不多的機會，如果真的能證明李隆基病入膏肓了，那麽自己就可以以“國難事急”來策動群臣，把提前上位的戲碼再上演一回；如果皇上沒病，則可以托詞自己“關心則亂”，在這種特殊時期，皇上也不會把自己怎麽樣，更何況今天的事情太過反常了，自己有七成的把握皇帝那邊肯定出事了。
見太子都這麽說了，大臣們一時群情激奮，都吵吵嚷嚷地要見皇上。
這時隻聽見“倉朗朗”寶劍出鞘之聲，大家都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