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要再越界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來,二話沒說扣住葉晚蘇的手腕,拉著她往外走。

她穿了高跟鞋,艱難地跟著他的步子,忍不住道:“你走慢點。”

莊閱背影一頓,果真漸漸放慢了速度,依舊握著她的手腕,隻是不再那麽用力。

葉晚蘇盯著他骨節分明的右手,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場大雨,莊閱拉著她的手一起在街上奔跑,為了趕最後一班高鐵。

時隔多年,他掌心的溫度依舊灼人,隻是從前的溫柔都變成了此刻的怒意。

莊閱到了門口才肯鬆手,他靜靜地看著葉晚蘇,什麽都沒說,眸裏寒意逼人。

“你在氣什麽?”葉晚蘇不解。

他不是很釋然,很不在乎嗎?現在氣成這樣又是做什麽?

莊閱眼裏宛如凝了霜,微微抿著唇,似在壓抑著什麽。

許久,他才終於微微歎氣:“你不用再費心思試探我的。”

夜裏的風最是寒冷。

他脫下西裝外套,輕輕披在葉晚蘇肩上。

隨意地靠在柱子上,莊閱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和以往一樣望著她,帶著淺淺的,令她看不透的笑意。

葉晚蘇隻一動不動地凝著他,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

他伸手調整葉晚蘇右邊的衣領,聲音輕柔,和酒店若隱若現的鋼琴曲相得益彰。

“我知道你想明確什麽。我也無法否認,高中確實對你有過心動。”

柔光在眼中流轉,莊閱似乎也終於想起了曾經的他們。

然而,說出的話卻讓葉晚蘇的心寒透。

“但那都已經過去了。如果你是對我們過去的模糊不清不甘心,那我現在已經告訴了你答案。”

外套裏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可他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宛如寒風,將葉晚蘇的臉刮得生疼。

“所以不要再鬧了,嗯?”

葉晚蘇輕輕別過臉,不敢讓自己再直視他。這個人語氣那麽溫柔,說的卻都是傷人的話。

莊閱微微低下頭,繼續勸道:“想要談戀愛,什麽樣的男生沒有?我和你哥都能給你介紹一堆好的男孩子。除非你跟我,你非溫木楊不可,不然你何必趟這個渾水?”

“那如果我非他不可呢?”

他似乎早已想過這個問題,輕輕一笑,毫不猶豫道:“那我隻好拆散他們了。”

“走吧。”他站直了身子,“我送你回去。”

她跟著莊閱下了樓梯,忽然聽到身後有人疑惑地喊了聲:“葉晚蘇?”

葉晚蘇回頭,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生,戴了副金框眼鏡,一臉欣喜模樣。

朝她快跑兩步,他雀躍道:“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我認錯了!”

葉晚蘇也認出了來人,是她高二的同桌,鍾錦文。

她不禁幹笑兩聲:“哈,世界真小。”

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好幾眼,鍾錦文讚歎道:“果然是大美女啊!”

說著又看向莊閱,問:“你男朋友嗎?”

“不是,我哥的朋友。”

“哦。”鍾錦文恍然大悟,又壞笑道:“你還惦記著那個男生是不是?”

見葉晚蘇疑惑,他又補充道:“就是你上課偷偷寫情書的那個。”

她愣了愣,沒想好應付的話語,卻被莊閱出聲打斷:“你們聊,我去看看代駕到了沒有。”

他一走,葉晚蘇立即擰了眉毛,責怪道:“你怎麽還是那麽大嘴巴!”

鍾錦文聽後哈哈大笑。

“抱歉抱歉,一下子太高興了!”

和鍾錦文告別後,葉晚蘇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才找到莊閱的車,他應該是回過家,罕見地開了輛商務車來。

還好他換了車,不然狹小的跑車後座她是坐不慣的。

一路上默默無言,葉晚蘇腦子裏翻來覆去地回想莊越的那番話。

她懷疑是不是中午爭執時的氣話點醒了莊閱,讓他開始回溯曾經,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對高中的意難平。

可是,他怎麽能那麽輕巧地說出“一切都過去了”呢?

好像隻有她被困在了那個雨天,作繭自縛、庸人自擾,既找不到向前的路,又退不了那一步。

像是烙在胸口的舊傷疤,每逢雨天便奇癢難耐。

車子停在雅苑門口,莊閱也不再送她上樓,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平平淡淡,互不打擾。

她下了車,沒走幾步又折返回來,敲了敲他的車窗。

玻璃窗緩緩降下,莊閱臉上掛了一絲疲倦,淡淡地看著她將外套遞進車裏。

“拿著吧,晚上冷。”

葉晚蘇搖搖頭,說:“你說得對,或許是我對以前存在執念。”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把話說完。

“既然話都說清楚了,我們……還是不要再越界了。”

頭發鬆鬆垮垮地別在腦後,隨著她彎腰的動作,又垂了幾縷在麵前,被風吹著貼上臉頰。

她對此全然不在意,隨手將發絲往腦後別去。

莊閱忽然又想起了今晚,她一襲白裙,就那麽乖巧地站著,任溫木楊自然地拂過額前發絲。

外套上還留有葉晚蘇的香水味,辛辣卻優雅,帶有淡淡的玫瑰花香。

看她單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莊閱沒由來地想:她肯定不會再去喝那罐薑茶了。

盡管從小區門口到家的距離沒多遠,葉晚蘇還是不可避免地著涼了,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回到家裏,她一刻沒停,直接去洗了個熱水澡,這才感覺身體暖和起來,可以短暫地將自己從莊閱的話裏抽離出來。

偌大的房子空空****,她站在落地窗前,給自己倒了杯紅酒。

今晚群裏好不容易安靜了一會兒,現在又震動了起來,她掃了幾眼,才知道莊閱去了半夏。

是陳魏明偷拍下他的側臉,在群裏搖人去喝酒。

葉晚蘇放大照片,果然看見了莊閱旁邊還站著一個女生,卻不是林蔓。

分明置身於燈紅酒綠中,葉晚蘇卻總覺得他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借熱鬧來掩飾一切。

一定要將莊閱從中拽出來。

她曾經是這麽想的。

後來她才漸漸明白,喜歡你的人不需要救贖,他會自己從泥潭中走出來,向你飛奔而去。

可惜她那時候不懂,走了許多的彎路。

沙發另一端整整齊齊地疊著一套男裝,是莊閱那天換下來的衣物。

也許是酒精作用,葉晚蘇微微喪氣: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