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陸櫻再次進空間是在第二天的下午,剛巧她小姑臨時有事出門了，嘟嘟有午睡的習慣，把小孩哄睡著抱上兒童床後,陸櫻才進衛生間,觸摸著右臂上的紋身,心念一動便進到了空間裏。
一進空間,入目所見的景象令陸櫻一怔。
整個空間的範圍要比她之前所看到的大上不少,陸櫻下意識的抬頭望了眼空間仿佛永遠蔚藍的天空，果然就見右上角昨天還顯示著1級的字樣此刻已經變成了2級，緊隨其後的礦物值進度也從101/10000上升至3275/30000。
顯然，昨天晚間亦或今天上午江誠又進過空間且依約‘負責’了空間礦物值的消耗。
升上2級的空間,除了地方寬廣了不少以外,原先精致的小木屋搖身一變變成了一棟更大一些的架空竹樓。陸櫻對竹樓很有親切感,上輩子她師傅的居所便是這樣一棟簡單的竹樓。竹樓架空的比較高,設三階竹梯，踏上竹梯的感覺很真實，每向上走一步都會伴隨有‘吱嘎’一聲。
陸櫻進竹樓看過，裏麵照舊是空空如也。這倒不奇怪，換成是她也不會對這屋子做布置，他們畢竟不會真的住進這空間。
而要說再次進入空間最令陸櫻感到驚訝的，莫過於原本寸草不見的肥沃土地上突然多出來的那整整兩畦大白菜了。大白菜根植於土壤，生的新鮮水靈，葉片緊實，個頭更是陸櫻所未見過的大，幾乎每一顆的個頭都超過了她的膝彎。
陸櫻坐在竹梯上，單手支著下巴，盯著不遠處的兩畦大白菜發呆。
這些……難道是直接種上去的？陸櫻在心裏麵疑惑的想。
正當陸櫻為眼前兩畦怎麽看都不像是直接整顆種上去的大白菜感到疑惑的時候，仿佛跟她有心電感應一般的黑貓智能精靈憑空出現在她腳邊。
黑貓輕甩尾巴，繞著陸櫻的腿來回走了兩遭，然後蹲坐下來，仰起小貓臉，用它那雙橙黃色的豎曈眼眸望著陸櫻，說：“主人好！”
陸櫻被它忽來的稱呼弄得愣了愣，反應慢半拍的應聲：“好。”
黑貓倒不在意陸櫻的反應，打完招呼後就是向上一個騰躍，跳到半空中。陸櫻看著它就好像在巡視領地一般的在兩畦大白菜上口兜了幾圈，之後又很快的跳回到她腳邊，再次蹲坐下來，抬起黑色的貓爪，慢吞吞的洗臉撓耳朵。
待它洗完臉，耳朵也撓夠了，黑貓抖了抖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挺了挺小胸脯，對著陸櫻口氣不無驕傲的說：“怎麽樣，這些大白菜都是那家夥昨天晚上用在商城購買的大白菜種子種出來的。聯盟的蔬菜都經過數代的基因革新，品種優良。這種大白菜從種子種下到成熟總共周期不到十五個小時，而且個頭大，產量高，還極富營養。遠比這個位麵的普通大白菜有營養的多。”
聽著黑貓如數家珍的說完，陸櫻心說原來如此，嘴上則無可無不可的淡淡應了一聲‘哦’。她隻是單純的不喜歡黑貓所表現出的那種囂張氣焰。
沒有得到預期的驚歎反應，黑貓也不氣餒，一個閃身直接又到了兩畦大白菜上空。黑貓既是這個空間的智能精靈，也是這個空間的一個組成部分，所以隻要它想，它可以在這個空間裏恣意的不受任何地球引力約束的移動。
黑貓舔了舔貓爪子，衝陸櫻遺憾的說：“可惜物質分解傳輸線的信號接收不良，否則你們就可以種其他的蔬菜和水果了。你不會知道聯盟的蘋果有多好吃，足有這個位麵普通蘋果的兩倍大，成熟後色澤鮮紅，芳香撲鼻，咬上一口甜脆生津……還有聯盟的橙子，皮薄多汁，酸甜可口……”
“你能吃？”不等黑貓誇誇其談的說完，陸櫻出聲打斷了它的話。
是的，陸櫻問得是‘你能吃？’而不是‘你可以吃？’。饒是陸櫻這個古人，在這個時代待了兩年也知道所謂的智能精靈應該是類似電腦那樣的東西，即便再高級終究也還是機器。
黑貓被問得訕訕，不甘不願的回：“不能！”掃了掃尾巴，沒了繼續之前話題的興趣。
陸櫻注視著蹲坐在半空中的黑貓，抿了抿唇，似是有些許的猶豫，卻終究還是開口道：“你的聯盟很好，可你已經來到了這個、位麵，聯盟是你的驕傲，但它卻不是我的驕傲，我沒有和你一起為它驕傲的理由，你明白嗎？”
陸櫻不是一個會去輕易教訓別人的人，上輩子不是，這輩子在經曆了上輩子那麽多的苦痛之後來到這個陌生的時代，她更是向來奉行能忍則忍的出事原則。眼下她會開口教訓黑貓，一來是想到往後他們可能還要長期共處，二來則是實在有些聽不慣黑貓過分驕傲的言辭，也看它不慣那傲慢的姿態。
將心比心，陸櫻本身的經曆其實和黑貓類似，同樣來自另一個位麵，可她極少會拿兩個位麵作比，這個位麵有這個位麵的好與不好大周朝也有大周朝的好與不好，兩者之間有著太大的差距，根本無從比較。既然他們已經來到這個位麵，無關自願與否都已成事實，沒有必要去貶低這個位麵，刻意的誇大它的劣勢，不是嗎？
不過，讓陸櫻出言教訓黑貓的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黑貓給她的感覺其實有些像小孩，是的，年雖不大的孩童。具體陸櫻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大概就像嘟嘟跟她炫耀新買的遙控飛機，一定要親手把買的禮物交到她手裏一樣，類似於爭取別人矚目的目光和誇讚，隻不過黑貓做得有些過了。
隻是陸櫻沒想到，她教訓的話音剛落，就隻見黑貓‘嗖’躥下半空，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低垂著腦袋，雙耳耷拉，一副認錯的模樣。
隨後，帶著哭腔的童音哽咽著響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怕你們不喜歡我，空間的很多功能都不能用了，我怕你們知道以後就會不要我，所以才想在你們麵前表現得厲害點，讓你們覺得我很厲害的話至少應該就不會把我丟掉了，嗚嗚……主人不要生氣，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黑貓一邊哭訴一邊用腦袋蹭陸櫻的褲腿，不時還會用濕漉漉的大眼睛偷看陸櫻的臉色。
陸櫻第一次教訓一隻貓，被貓的反應弄得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說什麽該做什麽。
猶豫了一下，陸櫻抬手覆上黑貓的小腦袋，細細摸揉了幾下，說：“我沒有生氣，我隻是不希望再出現我們談正事的時候你跑題去大篇幅的誇讚聯盟的種種。”
黑貓用頭蹭著陸櫻的掌心，吸了吸鼻子說：“以後不會了。”
“恩。沒事了，別哭，乖。”陸櫻用平日裏哄嘟嘟的常用詞柔聲哄道。
黑貓抬起頭，雙眼濕漉漉的望著陸櫻問：“那主人不生氣了嗎？”
陸櫻對這黑貓展顏一笑，應聲：“恩。”
黑貓又抽抽搭搭了一會兒，才總算平複過來。
過了一會兒。
黑貓：“主人。”
“恩？”
“你還沒有給我起名字。”
陸櫻低頭一臉茫然的看著黑貓，問：“你不是有名字嗎？”
這下換黑貓疑惑了：“沒有啊！？”
“智能精靈不是你的名字嗎？”
如果不是有礙於自己剛才把陸櫻惹生氣的經曆，黑貓這會兒非常想對著它主人翻上一個白眼：“智能精靈是分類啦，才不是名字。”
“哦，這樣。”陸櫻抬起頭，再次把目光落在大白菜上，她剛才一直在想要不要把那株日月柃移栽進空間，藥草的話不似花木盆栽，養在花盆裏總沒有根植於土壤來得好。
不過算起來這個空間也就是一個更大的花盆罷了，而且還需要和江誠共享，所以還是過上一段時間再看看吧！
“主人，你想好了嗎？”黑貓盯著陸櫻問。
陸櫻思索了一會兒，說：“喵喵，就叫喵喵怎麽樣？”
黑貓一歪頭，奶奶的童音重複了一遍這個疊詞：“喵喵？”
“喵喵？”黑貓又重複了一遍，掃了掃尾巴，橙黃色的貓瞳漸亮，小小的貓嘴巴向外一彎便成了一個怪異的笑臉。
“喵喵，我叫喵喵！”黑貓高興的說，“主人以後可不能叫錯了。”貓尾巴歡樂的掃動著。
之後，陸櫻又在空間裏坐了一會兒，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嘟嘟也該醒了，便起身打算出空間。
一直在陸櫻腳邊竄來竄去，玩追尾巴遊戲玩的不亦樂乎的黑貓見此，停下了追逐。
“主人要走了？”
陸櫻點點頭:“晚上有時間我再進來。”
黑貓像是猛然間憶起了什麽，仰著頭向陸櫻交代：“那家夥讓我跟你說，有時間就進來給他幫忙，他好像準備弄一些這個位麵的果苗進空間種的樣子。”
陸櫻聽完，若有所思的頷首應了。
默了片刻，陸櫻略有好奇的問：“你為什麽叫他那家夥？”卻稱自己為主人。
黑貓理所當然的答：“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主人不是說你們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情侶嗎？那我就肯定不能也稱呼他為主人，可我是家用空間，在聯盟會訂購我的多數是夫妻，餘下的少數則是即將成為夫妻的情侶，換句話來說，我的設計者設計我時的定位就是夫妻，應該還從來沒出現過不是夫妻或者情侶卻持有空間正副鑰匙的情況。所以，我的設置裏關於對副鑰匙持有者的稱謂，除了主人之外就是空白。”
說完這些，頓了頓，黑貓似有些忐忑的衝陸櫻說明：“另外，主人我不是有意又提及聯盟的情況，我隻是想把問題解釋清楚。”
黑貓乖順的模樣讓陸櫻的心裏生不出一絲一毫的惡感，雖說夫妻和情侶這一茬再次被提及，陸櫻難免還是有些尷尬，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恩。我知道了，有空再來看你。”這麽說著，陸櫻手按右臂紋身，心念一動，就回到了她小姑家相對狹窄的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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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進空間，已是晚上九點。她小姑在晚飯之前趕回來的緣故，這天嘟嘟便睡在主臥。陸櫻是在差不多確定了主臥裏的兩人都睡下了以後，才鎖門進的空間。
若說之前那次進空間，陸櫻隻是為所見的景象怔了怔的話，那麽此次進空間，陸櫻是實打實的被裏麵的陣仗嚇了一跳。
兩個鼓鼓囊囊的大蛇皮袋就倒在剛進空間的陸櫻的腳邊，從蛇皮袋口露出的些許青綠色樹葉可以勉強分辨裏麵裝的應該就是之前黑貓提到過的果樹苗。蛇皮袋的旁邊，橫七豎八的堆了不少一看就是剛買的農具，幾把鋤頭甚至都還沒開刃。
不遠處，江誠赤著精壯的上身，穿一條灰黑色寬鬆運動褲，手裏拿著把鐵鍬，正沿著空間的邊界挖坑。陸櫻一眼望過去，就看見十數個已經挖好的坑，泥土都被規規整整的堆在坑邊。
察覺到進空間的陸櫻，江誠停了手裏的挖掘工作，手臂倚在牢牢插/進泥土的鐵鍬柄上，對陸櫻招呼了一聲：“來了。”
陸櫻下意識的瞥眼，避開了江誠裸呈的胸膛，用鼻腔應了聲‘嗯’。
對於陸櫻的回避，江誠隻是笑笑，然後渾不在意的開口要她幫忙。
“你拿那邊的水壺去池塘裏舀了水過來，把這些坑都澆一遍。”江誠說。
陸櫻也沒說什麽，依言拿了水壺去舀水澆坑。
陸櫻這天前後兩次進空間其實並沒有什麽明確的事要做，也就是隨便看看，畢竟她搜集的藥草種子都還放在城郊街心公園深處的小屋裏，她就是想種也種不了。
澆完了江誠挖開的所有的坑，陸櫻又按照江誠的要求把果樹苗一棵一坑的豎直放進坑裏，並把周圍挖出來的土輕輕推進坑裏覆蓋上果苗的根，再輕拍土層確保果苗不倒，如此，一棵果苗就算是潦草種好了。
在把江誠挖開的坑都種上果苗之後，陸櫻便罷手休息了。她以前隻種過藥草和花秧，種果樹還是頭一遭，沒想到還挺費力氣。
江誠也停手休息，把鐵鍬往土裏一插，拾起之前隨手扔在地上的T恤往身上一套，便走到陸櫻身旁坐了下來。
他說：“季節不對，市場上都見不到像樣的果苗，這些都是讓人去農村的育苗林裏現拔的。”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對陸櫻說。
此刻，兩人雖算是坐在一處，但實際上兩人之間還相隔著頗遠的距離。陸櫻也是因此在江誠坐下的時候才忍著沒動。
江誠的話陸櫻隔了一段時間才搭腔問：“能種活嗎？”移栽的季節不對的話，成活率怕是也不會高吧。
“那東西說空間裏的土壤和外麵不一樣，從外麵移栽進來的植被，不出意外的話都能成活。”
陸櫻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那東西’所指的應該是空間智能精靈，嘴角不禁**了一下。她忽然有些理解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江誠的智能精靈最終卻選擇以‘那家夥’來代稱的邏輯了……
想到智能精靈，陸櫻這才意識到從進空間到現在都沒有見到那抹靈活嬌小的黑色身影。
遂問江誠：“它呢？”
江誠答：“它說今天出來的時間太長，空間升級好不容易積攢的內置礦物值用的太快，所以去休眠了。”
“這樣啊！”頓了頓，陸櫻望著遠處已經空了的兩畦大白菜地問，“大白菜你收了？”
“恩，都壘在空間背包裏。晚飯用它拌了個涼菜，味道不錯。”
“哦。……說是營養價值也很高。”
到這裏，兩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談話結束。
又坐了約莫十來分鍾，陸櫻跟江誠招呼了一聲便出了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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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三天的時間，兩人終於把整個空間的邊界都種上了一圈果樹苗。當然，期間真正花費了心力的隻有江誠，陸櫻除了頭一天幫著江誠種了十來棵果樹苗，其後就沒怎麽再動過手了。
因為她也有她自己的事要做，她取回了藏在小屋裏的藥草種子並將它們全部都帶進了空間。
江誠在忙著種果苗的時候，她也正忙著在挖夯溝做隴。江誠的果樹苗種到一半的時候，她已經整出了一塊滿意的四四方方的藥田。
鬆土，播種，澆水……一切陸櫻都親力親為。
江誠曾不無好奇的湊過來問她，種的是什麽？
她答，種花。
後來，陸櫻又把那盆日月柃也搬進了空間。
於是，江誠又指著這株他從未見過左右葉片顏色不一的怪異植物問陸櫻，是什麽？
她答，一種比較少見的花草。
陸櫻的這兩個回答江誠顯然都是不信的，不過想來他也知道問了等於白問，所以點到為止，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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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樣仿佛沙漏裏的細沙，一點點流逝的飛快，轉眼已是六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