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幫忙辦喜宴
慕莞齊沒有表情,沒有動作,她隻是徒勞的,掙紮著向前走著。陸渝扶在她肩上的那隻手早已順勢滑落,落在後方,再也激不起半分聲響。
她就這樣一步一步,步履踉蹌的走回屋裏。
侍女芳如早就侯在屋外,見慕莞齊回來,忙上前扶住她:“夫人....”
“雲禾呢?”
慕莞齊的語氣冷寒如霜,芳如不禁愣了愣:
“方才將軍屋裏來了人,說他們那裏缺人手,要把雲禾調過去一兩日。”
慕莞齊笑了,笑裏卻泛著淚。
他可真是提前做足了準備。
怕自己為難他的心上人,竟一早就將人接走了。
她站在空曠曠的院子裏,忽然就感覺到一股鋪天蓋地的疲憊襲來。
她覺得好累好累,從來沒有這麽累過,她閉上眼,沉沉睡去。
恍然間,她似乎又回到了七年前。十裏紅妝,洞房花燭,他捧著她的臉,對她說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再轉瞬,畫麵便成了腥風血雨的戰場,她曾被突厥大軍逼至絕境,也曾被萬箭齊發奔襲,她沒日沒夜的廝殺,隻想著多掙一份軍功,父母的生路便能多上一分。
如今,全沒了。
她的軍功,被陸渝拿去了娶他的意中人。
她三年前沒了父母,如今又沒了丈夫。
半夢半醒之間,她真想一覺睡死過去,便再也不必麵對這個背信棄義的人世間。
慕莞齊這些天鬱鬱沉沉,芳如看在眼裏,最初日日悶著聲痛罵陸渝薄情寡義。可見夫人一日一日消瘦下去,芳如心疼的直哭,反而盼著將軍能來看看夫人。
她偷偷去前院打聽消息,想請將軍過來,可十次有八次都被告知:“將軍陪著禾夫人呢,沒空見別人。”
芳如隻好焉頭巴腦的回來。
終於,在一個日落漸沉的黃昏,芳如慌慌張張跑進來:“夫人,將軍等會兒要過來!”
芳如說著,臉上是難掩的喜色:“我就知道,將軍心中還是有夫人的!將軍今天特意來找夫人,定是怕夫人難過!”
怕她難過,所以捱了整整五日才來找她?
慕莞齊心裏這樣想著,麵上卻是不置一詞。五個日夜,已足以讓她頓悟。
她麵色平靜,說道:“方才沐浴完,衣衫穿的有些單薄,去給我尋件外衣來換上。”
芳如不解:“這般晚了,屋裏也沒外人,夫人為何要加衣服?”
慕莞齊淡淡:“將軍不是外人麽?”
.....
芳如愣了愣,似是察覺到了什麽,她欲言又止一番,卻並未再多說,隻依言去取了衣衫。
慕莞齊換了衣服,不消一刻鍾,陸渝就來了。
他仍然是往常的樣子,行止利落如風,一進屋便直接坐下:“莞齊。”
芳如斟好了茶,輕手輕腳端上來:“將軍,是您素日最愛的雪頂含翠,夫人一早就吩咐備下的。”
慕莞齊微微蹙眉。
她何時吩咐過給陸渝備茶?
看著芳如對陸渝的討好神色,慕莞齊隻覺得心口堵的慌。
她知道,這丫頭是怕陸渝真的厭棄了她,才這樣百般討好。
慕莞齊不由得悲憎更勝:“將軍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陸渝抿了抿雪頂含翠,讚了一句好茶。而後放下杯盞,轉頭望向慕莞齊:“我想七日後在府中設宴,迎娶阿禾為妻。”
芳如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濺到她的手背上,她恍若未聞,隻愣愣的看著陸渝。
慕莞齊歎了口氣:“芳如,你下去吧。”
芳如點點頭,紅著眼眶,退下了。
慕莞齊這才抬眼望著陸渝:“將軍不是早就和陛下請過旨了麽?現下與我說是何意?”
“莫非是將軍心意轉圜,不準備娶雲禾了?”
陸渝自是搖頭:“阿禾,我是非娶不可的。”
“隻是.....”
他欲言又止,似是想起了什麽難堪之事。一咬牙,還是說道:“這幾日朝中屢有官員彈劾,指責我娶平妻不仁不義,甚至有諫臣直接上書,稱陛下不該答應我。這幾日,將軍府的人走在外麵都被指指點點.....”
“所以呢?”慕莞齊語氣冷淡。
陸渝神色有幾分尷尬,他垂下頭,說道:“所以我想勞煩你,親自籌備我和阿禾的婚宴。你是我的原配夫人,若你能先行擺出大度的姿態,外人看在眼裏,便也不會再指責陸家......”
.....
慕莞齊沒想到事已至此,她的心仍然會隱隱作痛,眼中終於還是蒙上一層晶瑩的淚花:“將軍竟讓我親自籌備你們的婚事?”
“擇佳期,貼喜聯,迎賓客。此番親自賀你,賀我情深多年的夫君,終於如願娶了他的意中人?”
慕莞齊神色淒楚,饒是陸渝也不免動容,軟下了語氣:“我知曉你心中不忿亦不願,可男女之事本無定數。從前我年少無知,錯娶你為婦。如今遇了阿禾,方知何為兩心相許,何為情難自禁,何為一生隻此一人。”
“莞齊,我是真心愛她,望你成全。”
慕莞齊愣愣的,她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麽感覺,多日數次的打擊,心髒已然鈍痛到漸趨麻木。
見她沉默不語,陸渝抿了抿唇,繼續道:“你是上過戰場的女將軍,殺伐果斷不輸男兒。可阿禾與你不一樣——”
說起意中人,他的眉心不自覺就染上幾分溫柔:“她嫻靜婉約,溫順得如兔兒一般。我隻想好好護著她,再也不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慕莞齊不想再聽他說下去:“雲禾不到五歲的時候,便來了我身邊服侍。她之其人如何,想必我比將軍更了解。就不勞你這般費心說明了。”
陸渝歎了一口氣:“莞齊,是我對不住你。可是阿禾她比你,更需要我保護。”
“如你所說,阿禾服侍你十餘年,早已算是半個妹妹,看在她多年辛苦的份上,你也應為她張羅這場婚事,莫使她顏麵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