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死亡，讓人避之不及
“喝酒？”李亦涵狐疑出聲，想了想又道：“別了吧，喝醉了怎麽回家啊？”
“沒事的，我們可以打車啊。這裏很好打車的，而且就喝一點點，你知道我今天心情不好的。”陸曉曉半撒嬌式的衝著李亦涵說道。
一旁的孫周打哈哈：“喝酒好啊，喝酒就沒這麽脹了，我肚子都快撐破了。”
“孫周，人小姑娘還小，哪能喝酒啊，你別起哄。”蕭寒也出聲製止。
倒是陸曉曉一臉執著：“我滿十八歲了，而且以前我也偷偷喝過的，就喝一點，就這麽說定了。”
說完了，也不顧其他人，起身就向一旁的櫃台走去。一會兒功夫，陸曉曉拿了一瓶白酒過來，“遊戲繼續，想喝酒的喝酒，想喝可樂的喝可樂。”
“我喝酒。”孫周第一個舉手。
蕭寒和李亦涵對視一眼，開口道：“我們兩個喝可樂，總得有清醒的人看著。”
遊戲繼續，幾人的笑聲大過周圍的喧鬧，孫周依舊是那個最倒黴的選手，喝了不少的酒，說話的時候已經來回含糊不清了。而陸曉曉卻沒喝多少，但一張小臉也通紅，指著李亦涵一個勁“姐姐，姐姐”的叫。
到後來，幾人也不玩遊戲了，開始談起了夢想，陸曉曉紅著臉第一個舉手：“我先說，我的夢想就是能和我爸爸快樂幸福的生活，然後我自己呢交很多很多的朋友，每天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就好了。”
孫周在一旁調侃：“你這哪是一個夢想，簡直是一堆夢想啊。”
“反正是夢想，能實現一個是一個唄。”陸曉曉窩在座位上，咯咯的笑著，“姐姐，你的夢想是什麽？”
李亦涵愣了愣，這個問題她似乎從沒有想過，而且現在想似乎也已經晚了，便道：“我沒什麽夢想，就是過得開心就行。”
“那怎麽樣才算是過得開心呢？”陸曉曉拄著腦袋，一臉的不解。
李亦涵瞧了一眼蕭寒，“和喜歡的人一起生活。”
“什麽樣的人才算是喜歡的人呢？”陸曉曉又問。
“你十萬個為什麽啊？”孫周笑道，“別問了，聽聽我的夢想。我的夢想就是當一個小老板，什麽老板無所謂，隻要能賺錢就行。”
陸曉曉眨眨眼，又準備開口，孫周急忙出聲：“你別問了昂，免得我回答不上來。”
這招先發製人很奏效，陸曉曉沒有再問了。反而是李亦涵卻開口：“既然是想當老板，我給你一個建議唄。”
“啥建議？”孫周伸長了脖子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現在汽車行業飛速發展，你這個年紀正是學一門手藝的時候，所以你可以去學學汽修，以後開一個汽修廠也是很賺錢的。好比你現在遊手好閑，大談夢想的好。”李亦涵說的也很認真。
孫周一副很讚同的表情，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涵姐，不瞞你說，我最近也一直在考慮學手藝的事情，我家老爺子一直在我麵前叨叨叨的，說我不學無術，隻會打架鬧事。前幾天不知道在哪聽說了小六的事情，還把我關起來不讓我出門。不過，話說回來，你說的這個汽修能適合我嗎？”
“相信自己，正所謂事在人為嘛。萬一以後真成了老板，可要多多照顧我們啊。”李亦涵笑道。
孫周一擺手：“好說好說，大家都是朋友……”
“行了你。”蕭寒將一跟吃完肉的簽子扔過去，“說你胖你還開始喘起來了。”
“寒哥，你是不是嫉妒我啊，要我說，你快換點切合實際的夢想吧，就你那夢想，等我開十個汽修分廠你都實現不了。”孫周已經不是第一次說這話了，隻不過換了個方式而已。
蕭寒剛想出聲反駁，一旁的李亦涵卻搶先道：“我倒覺得挺好的。”
孫周一愣，“姐，你知道寒哥的夢想是什麽嗎？就敢說挺好的。”
“知道啊。”李亦涵很自然的說。
“你們在說什麽啊，什麽夢想啊，快說給我聽。”陸曉曉皺了半天的眉了，終於是抓住了插話的空檔。
蕭寒剛要張口，孫周就道：“寒哥我幫你說。”然後就轉頭問陸曉曉：“知道李紅嗎？”
陸曉曉大略思考了一下點頭：“就是那個賣空調的？”
李亦涵沒忍住先笑了一聲，孫周忙嘖著嘴糾正道：“人家那是賣空調的老大，國內的首位女首富，我寒哥的夢想就是像這位李紅一樣。”
“也要成為女首富？這輩子怕是難了，下輩子倒有可能。”陸曉曉不知道哪來的興致，一邊說還一邊嚼著烤肉。
這句話逗得幾人哈哈大笑，笑完了，蕭寒正式糾正道：“我的夢想隻是想開一家公司，然後上一次雜誌就好。”
“你說的那雜誌不是個成功人士誰上的去，還不是和我說的一樣。”孫周在一旁出聲打擊。
陸曉曉倒是截然不同，舉起麵前的酒杯敬蕭寒：“姐姐相信你，我就相信你，這杯酒敬你，祝你早日實現夢想。”
蕭寒沒想到，自己的夢想除了李亦涵，竟還有人支持，當即開懷大笑，端起麵前的可樂：“我們一起吧，就一起祝我們的夢想都能實現。”
眾人齊齊舉杯，高喊夢想，學著大人的模樣，嬉笑間已杯酒入肚。
“要我說，我們幾個人的夢想就數涵姐的容易實現。”孫周臨喝酒的時候說了一句。
李亦涵眉頭一皺，容易嗎？一點都不容易。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幾人終於是酒足飯飽，玩的盡興，勾肩搭背的出了店。
大概是外麵的夜風太涼，剛出去沒多久，陸曉曉就抱著李亦涵的胳膊不撒手，整個人像隻八爪魚一般牢牢附在李亦涵的身上，還一個勁的問李亦涵：“我們是不是好朋友？”
李亦涵像哄小孩一樣哄著，“是，是。”
“好朋友就應該給我暖暖身子……”陸曉曉噘著嘴，抱著李亦涵腰的手更緊了。
蕭寒幾次在路邊攔車失敗，提議道：“這兒好像打不到車，我們去前麵的路口試試。”
李亦涵點點頭，拉著陸曉曉往前麵不遠處的路口走，而蕭寒則是拉著孫周在後麵跟著。
小縣城的晚上，尤其是冬天，出行的人格外的少，他們走了一路也沒遇見一個行人。等到了路口，李亦涵期待著能有一輛空的出租車來就謝天謝地了。
在等車的時候，李亦涵環顧四周，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不遠處立的路牌，上麵的三個大字被照的清晰可見——長江路。
長江路？
這三個字再次勾起李亦涵的注意，這次不同前一次，李亦涵的腦子經過短暫的思索，終於想起來長江路的出處。
那個神秘的陌生電話？
“別去長江路……”李亦涵嘴裏輕聲呢喃。
為什麽不讓她來長江路？
就在這時，陸曉曉突然掙開李亦涵的手，抬腳便往馬路中央走去，一邊走一邊喊著：“爸爸。”
李亦涵如夢初醒，想要伸手拉住，但已經晚了，忙抬頭瞧了一眼路口的指示燈，還好是人行綠燈。
“陸曉曉，你快回來。”李亦涵喊了一句。
但陸曉曉似乎沒有聽到一般，依舊朝著馬路中央而去。
李亦涵急了，抬腳就要追上去，但此時一聲刺耳的喇叭聲劃過長夜，一輛黑色轎車從路口衝了出來，朝著陸曉曉撞了過去。
下一刻，陸曉曉就宛如一顆流星，在李亦涵的瞳孔裏慢慢滑落，霎時間，刺耳的刹車聲席卷而至。
李亦涵呆呆的望著馬路中央，那個被車燈照的通亮的地方，陸曉曉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一瞬間，畫麵仿佛靜止了一般，就連空氣也停止了流動。
李亦涵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是那麽的強烈。
蕭寒扔下孫周，已經率先衝了過去。李亦涵隻覺得自己的雙腿有千斤重，怎麽挪都挪不動。
蕭寒已經叫了救護車，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站在一邊焦急等待救護車的到來。
李亦涵費了好長的時間，終於挪了過去，陸曉曉就躺在路上，身子底下滲出一大灘的血跡，一張臉煞白煞白的，就連眨眼睛都是那麽的費力。
李亦涵慢慢的跪坐下來，試著叫了一聲：“曉曉？”
陸曉曉似乎聽到了有人叫她，吃力的看過來，鐵青色的嘴唇用力的張了張，緩緩吐出幾個字來：“姐姐，我……看見……爸爸了。”
“嗯嗯。”李亦涵大滴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我……好疼……”陸曉曉繼續出聲。
“先別說話，救護車馬上就來，馬上就來……”李亦涵雙手舉在半空中，她想去摸摸陸曉曉，但是她卻不知道該去碰她的那裏才不會加劇她的疼痛。
陸曉曉的手突然動了，慢慢的往上移。李亦涵的視線跟隨往上，那裏躺著陸曉曉的書包，她似乎是一瞬間便明白了，伸手將書包拿過來，從包裏取出那個紅色的玩偶。
“你看，它還好好的，沒有壞，一點都沒有壞，還可以送給你爸爸的……”
陸曉曉嘴角擠出笑容，“幫……我……送……”
“不不不。”李亦涵搖著頭，大滴的眼淚被甩飛，大喊道：“陸曉曉，這是你給你爸爸的禮物，是要你親自送的，旁人幫不了，幫不了你知不知道……”
“我……們……是……好……朋……友……”陸曉曉又擠出幾個字。
“好朋友也不行，你聽到沒……”李亦涵終於忍住了，失聲痛哭起來，一瞬間竟抬不起頭來，“我還欠你一巴掌呢，我要你醒了來找我要，陸曉曉，你聽到了嗎……”
突然間，陸曉曉嘴裏噴出血沫，腥紅的血水一路而下，染紅了大片的衣襟。李亦涵伸手想要阻止這一切，但終究不知道該如何，隻能眼睜睜看著陸曉曉一點點閉上眼睛。
救護車的警笛聲猝然響起，隻是刹那間便由遠及近，在李亦涵身邊停下。有人從救護車裏搬出擔架床，將陸曉曉抬上去，一路又重新推入車裏。
李亦涵站在一旁，呆呆的看著手中的那個玩偶，玩偶一身紅衣，似乎笑的很開心，像極了那個在天台上大喊的女孩兒。
夜風刺骨，周圍一瞬間陷入冰天雪地。
二十分鍾後，李亦涵跟隨救護車來到了醫院，蕭寒則是先攔了一輛出租車說了地址，讓司機幫忙送孫周回去，也急匆匆的趕往醫院。
等蕭寒到了醫院，李亦涵就坐在醫院走廊的地上，整個人縮成一團，整張臉深深埋進懷裏。
“亦涵，怎麽樣？”蕭寒走過去蹲下來，撫摸著李亦涵的長發。
李亦涵緩緩抬起頭，雙眼無神的瞧著蕭寒，突然就伸手環上蕭寒的脖子，整個人無力的趴在蕭寒的肩頭，“不知道，進去半個小時了。”
“放心吧，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蕭寒伸手在李亦涵的背上輕輕拍著。
“都怪我，蕭寒，是我沒看好她……”李亦涵又哭了起來。
“不是你的錯，別自責，不是你的錯……”蕭寒繼續安慰著。
就在這時，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在樓道裏由遠及近，緊接著便看到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匆匆而來，大概是因為太著急的緣故，西裝的扣子都錯了位。
“你好，我是陸曉曉的爸爸陸晉。請問曉曉現在怎樣了？”
李亦涵站起身來，伸手擦掉了眼淚，“不知道，醫生進去就沒出來過。”
陸晉抬頭望了一眼那個還在手術中的牌子，長出了一口氣，轉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此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陸晉伸手將手機掏出來，隻看了一眼便掛掉了。
但沒多久，電話又打進來了，這次陸晉接了起來，也許是通話聲音太大，或者是醫院走廊太安靜，以至於李亦涵和蕭寒兩人都能聽到電話那頭女人的咆哮聲：“陸晉，千萬訂單的客戶都敢放鴿子，你瘋了吧。”
陸晉第一時間沒說話，但那頭依舊喋喋不休：“我告訴你，這筆生意要是黃了，我跟你沒完。”
陸晉似乎終於忍不住了，衝著手機怒吼道：“我女兒都快沒了，你要我怎麽辦？還像一個沒事人一樣去幫你賺錢嗎？”
陸晉最後爆了句粗口，便直接掛掉了電話，隨手將手機關機了。做完這一切，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這才轉頭看向李亦涵和蕭寒兩人。
“不好意思，吵到你們了。”陸晉勉強擠出一個笑，“你們是曉曉的同學吧。”
李亦涵點點頭。
“原來我女兒比她爸爸強多了，能有你們這麽好的朋友，一直在這裏陪著她。”陸晉像是在自嘲一般。
李亦涵抬腳走過去，將手裏的玩偶遞過去，“這是曉曉要送給你的禮物。”
陸晉神色一怔，那個穿著紅裙的玩偶是那麽的熟悉，顫抖著伸手接過，放在手心裏仔細觀摩。
“曉曉說，它叫陸小花。”
陸晉的眼淚突然不受控製般的滑落，腦子裏的思緒也瞬間倒退至一個溫馨的畫麵裏。
畫麵中，年輕的陸晉坐在書桌後，認真的將右手的毛線一圈一圈的纏繞在左手那用鐵絲彎成的人形支架上，旁邊有一顆小腦袋，趴在陸晉的懷裏，一雙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瞧著那個漸漸成形的小人兒。
終於，人形被纏了出來，陸晉低頭問：“我們曉曉想要給它穿上什麽顏色的裙子呢？”
小女孩奶聲奶氣的道：“紅色的。”
“好。”陸晉一臉寵溺的揉揉小女孩的腦袋，隨後拿起放在桌子上早已裁剪好的紅色小裙子，慢慢的纏在小人身上，立馬一個嬌小可愛的玩偶就出現了。
“怎麽樣？好看嗎？”陸晉遞給懷裏的小女孩。
小女孩開心的大叫：“真好看，爸爸好厲害啊。爸爸，她叫什麽名字？”
陸晉愣了一下，小女孩繼續道：“我叫陸曉曉，那它叫什麽名字？”
陸晉咧嘴一笑：“那就讓我們曉曉給它起一個名字吧。”
小女孩煞有其事的皺眉想了好久，才道：“我們叫它陸小花吧。媽媽說，叫小花的人都很漂亮。”
“好，那就叫它陸小花。”陸晉笑著道。
小女孩把玩著手裏的玩偶，模仿著大人的口氣：“陸小花，你以後要聽爸爸媽媽的話哦，要和曉曉一樣，這樣，爸爸媽媽才會疼你哦。”說完了，突然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陸晉，“爸爸，我也想學這個，你教我吧。”
“好，爸爸教你，你看，我們先用鐵絲彎曲成一個小人的模樣，然後用這些毛線纏上去，記住，一定要一圈挨著一圈的纏……”
陸晉教得很認真，懷裏的女孩同樣學的很認真，他們各自都以為，他們能像這樣一直下去，但老天爺似乎並不想如他們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