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和過去的自己和解
好幾天沒見到蕭寒了，李亦涵有點心癢癢的，隻能通過微信一次次的聯係，好像經過上次的表露心聲，蕭寒和她的相處模式從冤家型正式轉化成奶狗型。
不錯，此時的蕭寒也隻能算是小奶狗。
下午放學後，李亦涵終於在上廁所的時候瞧見了陸曉曉的身影，兩人一個進一個出，正好碰了個照麵。
陸曉曉在看見李亦涵的一瞬間就慌了，低頭就轉過身子，試圖蒙混過關，但還是被李亦涵給認了出來。
“陸曉曉，你幹嘛躲著我啊？”
陸曉曉被揭穿，站在原地不動了，但依舊低著頭，“沒……沒有。”
“好幾天沒見你人影，發微信也不回，要是真不想理我了，你告訴我一聲，我把微信刪了就是了。”李亦涵裝作很生氣的樣子。
陸曉曉一急，抬頭道：“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就在陸曉曉抬起頭的一刹那，李亦涵眼神已經牢牢鎖定在其臉上，眼角上方的地方赫然貼著一道創口貼，“你額頭怎麽了？”
聞言陸曉曉忙又低下頭，但李亦涵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這就是你躲著我的原因？”
“不然呢？都毀容了，怎麽見心上人啊？”一道聲音不合時宜的出現，將李亦涵的目光引過去，錢嬌和兩三個女生站在廁所的洗手池那裏，一副瞧好戲的模樣。
“錢嬌，沒你什麽事吧。”陸曉曉突然抬起頭來，聲音很大。
“怎麽？現在是有了新歡就忘了我們了？對了，人家現在是好學生，應該是不屑與我們為伍吧。”錢嬌依舊站在那裏，滿臉訕笑。
“曉曉，以前嬌姐對你多好你應該清楚吧，怎麽現在為了這個當初在我們腳下打滾的人，就這樣說嬌姐。”錢嬌旁邊的一個女生也開口。
“對啊曉曉，你別搞錯了。我們才是一夥兒的，隻要你現在站過來，我們還聽你的，隻要你說句話，我們馬上叫她將打你的那一巴掌還回來。”另外一女生也附和著，指著李亦涵道。
陸曉曉低著頭一動沒動，似乎在做著什麽思想鬥爭。
李亦涵瞧了一眼錢嬌幾人，從她們的言語中大概盤算了一下，應該是陸曉曉和錢嬌鬧了矛盾，而且矛盾的源頭似乎是自己。
李亦涵轉頭看向錢嬌：“她頭上的傷是你們幹的？”
“是又怎樣？”錢嬌靠在洗手台上，絲毫沒有反駁的意思。
李亦涵神色一變，眸底升起一股厲色，抬腳要想朝錢嬌走過去的時候，被陸曉曉伸手拉住，“不是她們。”
“那你……”
“我們去外麵說。”陸曉曉低聲說了一句，拉著李亦涵就往外走，在經過錢嬌等人時候，頓了一下，說了句：“幼稚。”
外麵的空氣好多了，李亦涵忍不住多吸了兩口，轉頭對陸曉曉道：“帶你去個好地方。”
陸曉曉臉色一懵，仍由李亦涵拉著一路上了教學樓的天台。
樓頂天台上視野開闊，將整座學校盡收眼底，遠處天邊上掛著即將隱去紅日，將周圍照的通紅，天地間，在這殘陽下，展現出一種蕭條肅穆的景象來。陸曉曉一時間看呆了，再回過神來時，李亦涵已經坐在天台的牆上，雙腿再半空中一晃一晃的。
“你幹嘛？”陸曉曉小聲的問。
李亦涵回頭一笑，“你過來一起坐，跟你說，這個地方是我的秘密基地，之前隻要我心情不好，就會來這裏坐坐，從這麽俯視四周，外麵天地遼闊，心情也會好很多，心情一好，就覺得什麽都不重要。”
陸曉曉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坐在李亦涵旁邊，大概是第一次這樣，整個人緊繃著，雙腿直直的垂下去，一動不動。
李亦涵瞧的好笑，伸手拍拍其肩頭，“放鬆。別害怕，不要往底下看就行了。”
陸曉曉呼吸都慢了半拍，伸手抓著李亦涵的衣角，長長出了口氣，“你不害怕嗎？”
“第一次和你一樣害怕，但久了就不害怕了。說來可笑，之前我曾有想要從這裏跳下去的衝動，一隻腳都跨出去了，最後還是沒有跳下去。”李亦涵回想起那段黑暗的時間，心裏莫名的傷感齊齊湧了出來。
陸曉曉那隻抓衣角的手更緊了一些，“那個時候，你一定很難過吧。”
李亦涵努力擠出笑容來，“不過，我很慶幸遇到了一個人，是他讓我重拾對生活的信心，也是他讓我明白了，世間最偉大的力量是什麽。”
“什麽？”
“愛。”李亦涵目光望著遠方，“愛可以讓一個人變得勇敢，變得銅牆鐵壁，變的永不退縮，更可以讓一個人開始認認真真的生活。”
陸曉曉低著頭不說話，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李亦涵調整了一下情緒，“說說你吧。你頭上的傷怎麽回事？”
“我……我爸打的。”
“你爸？他為什麽打你？”李亦涵眉頭微皺。
陸曉曉抬起頭，盯著李亦涵，“也許是覺得我不是她心目中女兒吧。從小到大，我有花不完的零花錢，我爸每次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錢花完了嗎？除此之外，別無其它。不管我的學習，不管我的社交，在他的眼裏隻有她的老婆和兒子，根本沒有我。我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隻能孤獨的活在這個世界裏。”
李亦涵隻是靜靜的聽著，沒有說話。
陸曉曉繼續道：“我受夠了這種生活，我開始逃課，開始打架，開始變的喜怒無常，就是想要他能來管一管我，然而他根本不在意。不管我怎麽胡鬧，怎麽惹事，他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直到前幾天，我打了他的兒子。”
打了他的兒子？
李亦涵反複琢磨這句話，她漸漸明白，陸曉曉的家庭應該是個重組家庭，“所以，你爸就因為這個，打了你？”
“嗯。”陸曉曉眼角已經帶著淚花，伸手擦了擦，才道：“在他眼裏，他兒子永遠比我重要。”
“那你為什麽要打他兒子？”
陸曉曉笑了一下，看向李亦涵：“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因為嫉妒才動手打他兒子的？其實才不是，我根本從來就沒有嫉妒過，我隻怪我爸爸而已。我打他兒子是因為那天，他弄壞了我快要做好的陸小花。”
“陸小花？”
“是我手工製作的一個玩偶。”陸曉曉說著，從一旁的書包裏拿出一個玩偶遞給李亦涵：“我又重新做了，已經做好了。”
李亦涵接過那隻有拳頭大小的玩偶，放在手心裏細細觀察，玩偶穿著一件紅色的裙子，身子和腿都是用紅色的毛線纏出來的，竟然惟妙惟肖，就連腦後的頭發都是挽成一個發髻的，整個玩偶看起來又可愛又乖巧。
李亦涵忍不住讚歎：“真好看。”
陸曉曉一笑，眼裏盡是溫柔，“我五歲那年，爸爸送我了一個玩偶，和這個一模一樣，當時我開心的不得了。總是纏著他讓他教我怎麽製作玩偶，那個時候我媽媽還在世，我們一家人還很快樂。”
說著說著，陸曉曉的神情就暗淡了下去，“隻可惜，在哪不久之後，我媽媽就去世了。”
李亦涵神色一怔，伸手環上陸曉曉的肩頭，將其腦袋緩緩貼在自己的肩頭，“其實，你爸爸不是不愛你了，他隻是丟失了愛你的方式而已。”
陸曉曉沒有聽得太懂，但依舊小聲道：“我做這個玩偶是送給我爸爸的。”
“你想改變你和你爸爸的相處模式對嗎？”
“對，其實我以前都不覺得我有什麽錯，錯的全是我爸爸，我也執拗的發誓，一定不會主動和他說話。但是後來是你讓我明白，和別人相處，是要替別人著想的，他一定也有他的委屈，他不找我，我可以找他的。所以，我專門做了這個有著我們兩人共同回憶的玩偶，希望我們能和以前那樣相處。”
李亦涵伸手將玩偶遞給陸曉曉，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心吧，你和你爸爸一定會回到以前那樣的。”
“嗯。一定會的。”陸曉曉小聲呢喃著，又像是悄悄做了某種決定。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黑了，太陽已經完全沉入了天邊，小縣城的夜景也漸漸開始展露出來。
“李亦涵，我想和你做朋友。”陸曉曉突然開口。
李亦涵微微一笑，“我們難道不是嗎？”
“不是，我要和你做那種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好朋友。就是我有好吃的第一個給你吃，你有好玩的第一個給我玩的那種朋友。”陸曉曉強調著。
“好啊。那我們彼此努力，一定要成為好朋友。”李亦涵笑著道。
陸曉曉突然從李亦涵肩頭離開，像隻剛學會飛的雛鷹一般雙手張開，衝著前方叫喊：“啊……我陸曉曉今後一定好好做人，要交好多好多好朋友。”
“噗嗤。”李亦涵笑出了聲，頓時覺得眼前的小丫頭又可愛又有趣。
突然腦子一轉，浮現出一個事情來，便趕緊道：“曉曉，你是不是有了轉校的打算？”
陸曉曉剛剛喊了一通，在低頭喘氣，聞言有些驚訝的抬頭：“轉校？”
“對啊，我們現在是朋友了，你可得老實給我說。”李亦涵想起來，六年前等到她再次回到2014年的時候，陸曉曉明明就是轉校了。
“真沒有這個想法，馬上就要高考了，我轉校幹嘛呀，再說了，我轉校了也沒有用，換一個學校照樣不好好學習，省得過去丟人。”
“真的？”李亦涵有些狐疑，不可能，如果陸曉曉不轉校，那還能去哪兒？
她可以自從2020年回去之後，就沒有再見過了。
陸曉曉伸手挽上李亦涵的胳膊，“哎呦，我餓了，我們能不能去吃飯呀？”
李亦涵木訥的點點頭，半信半疑的道：“曉曉，我帶你去認識認識兩個新朋友吧。”
陸曉曉抬頭：“真的嗎？”
“真的，我現在就叫他們出來，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李亦涵說著掏出手機，給蕭寒發了個微信。
其實她是有私心的，好些天沒瞧見蕭寒，找了個借口見見罷了。
陸曉曉皺眉沉思，下一刻便道：“我知道一家特好吃的烤串，我們就去那裏吧，我請客。”
說話間，蕭寒那邊已經回了消息，說是可以出來。李亦涵開口問陸曉曉：“那家店的位置在哪？我給他們說一聲，免得一會我們還得等他們。”
陸曉曉一邊將玩偶裝進書包裏，一邊道：“在長江路，店名叫……功夫烤串。”
功夫烤串？還真是好名字。
李亦涵打了“長江路”三個字發給蕭寒，又補了“功夫烤串”四個字。發送完了，瞧著手機裏的信息，覺得有一種什麽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一時又想不起來，索性將手機裝進兜裏。
兩人從牆上下來，臨走的時候，陸曉曉問李亦涵：“以後這個地方，我可以來嗎？”
“當然可以，我們不是要做好朋友嗎？為了表示我的誠意，這個地方以後就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基地了。”李亦涵笑著道。
陸曉曉開心的笑了起來，轉頭就給了李亦涵一個大大的擁抱。
外頭夜風寒冷，兩人挨著肩下了樓，出了學校一路直奔長江路，終於在晚上七點左右，到了那家名為功夫烤串的店。
店裏客人挺多，好在店也大，所以還有空餘的位置，裏麵暖氣開的很足，李亦涵挑了個靠牆的四人座。
兩人先坐下就開始覺得熱了，脫了外套，陸曉曉似乎已經來了很多次了，頗為輕車熟路的點了店裏的招牌外加一些賣的很好的菜品。
等了不到十分鍾，蕭寒和孫周兩人就推門進來了，在店裏掃視幾圈後終於發現李亦涵。還沒走到近前，孫周就咧著嘴衝李亦涵叫：“嫂子，好久不見啊。”
“嫂子？”陸曉曉一愣，轉頭看向李亦涵。
李亦涵尷尬一笑，瞪了一眼孫周，解釋道：“他叫孫周，胡說是他的一大愛好。”
陸曉曉忙站起來：“你好，我叫陸曉曉，李亦涵的同學兼好朋友。”
孫周這才瞧見還有一個人，忙道：“你好你好，孫周，別誤會，我這人就是這臭毛病，愛胡說。”
“你好，蕭寒，李亦涵的……”蕭寒故意將聲調拉的老長，眼神瞧著李亦涵，看見後者給自己使了眼色，這才道：“朋友。”
陸曉曉又打了招呼，幾人這才落座，孫周很自然將李亦涵旁邊的位置讓給了蕭寒，自己坐在了陸曉曉的旁邊。
剛坐下，點的一些烤串已經陸陸續續被端了上了，刹那間，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各種肉香濃鬱的烤串。
孫周瞧著滿桌的美味，歎道：“哇，涵姐，你是不是發財了，怎麽請我們吃這麽多好吃的。”
“這不是我請的，是這位小美女說要請你們吃的。”李亦涵回道。
陸曉曉甜美一笑，“你們是亦涵的朋友，以後就是我的朋友，第一次見麵，唯有請各位吃一頓美食來表達心意，還望日後多多關照。”
“那自然好啊，不瞞你說，我和寒哥的朋友都是些大老爺們，日子久了也沒意思，有這麽好看的美女加入，自然歡迎啊。”孫周笑著嘴咧的像隻爛鞋。
蕭寒瞪了一眼孫周，“我看你是歡迎這桌子肉吧。”
孫周一副被拆了台的苦澀表情，“寒哥，你別拆我台啊，這讓我日後怎麽見人啊。再說了，我孫周哪能是那樣的人啊。你說呢？涵姐。”
李亦涵掩嘴笑著，眸子裏閃過戲謔：“你還真是那樣的人。”
此話一出，逗得幾人哈哈大笑，隻有孫周一個人苦著臉，一副被人欺負的委屈模樣。陸曉曉笑完了，伸手拿了一根烤肉放在孫周的麵前，“吃這個，這個好吃。”
孫周伸手拿起來，嚐了一口，臉上委屈瞬間一掃而空，笑道：“味道真不錯，你們嚐嚐。”
“你這臉變得夠快的啊。”蕭寒調侃了一句。
“那是，那句話怎麽說來這，唯有美食和愛不可辜負。”孫周手裏拿著肉簽子一下一下比畫著，說的鄭重其事。
“這家店我經常來的，味道很好，你們也快嚐嚐。”陸曉曉對蕭寒和李亦涵道。
幾人開動，蕭寒替李亦涵拿了一串放在麵前的餐具上，歪了身子湊近李亦涵，壓低聲音：“我們算不算已經開始了？”
李亦涵明知故問，“開始什麽？”
“交往。”
“哦，那個啊，早就開始了啊，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開始了。”李亦涵嚼著肉，小聲的道。
蕭寒難掩眸子裏的激動，一張臉都變的微紅，生怕被孫周和陸曉曉看出來，還故意大聲道：“真熱啊。”
李亦涵瞧著蕭寒笨拙的模樣覺得好笑，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麽也能成為日後的霸道總裁。
吃到半途，孫周提出來光吃沒意思，玩點花樣才開心，眾人合計，最終決定玩石頭剪刀布，簡單易上手，兩個女孩子也會。
規定是誰輸了誰喝可樂。
玩了一圈了，孫周是那個輸的最慘的人，一個人足足喝了一大瓶的可樂，撐得孫周攤在座位一個勁的揉著肚子，引得幾人哈哈大笑。
突然，陸曉曉開了口：“我們喝點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