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逆天難改命

就這樣,漫春加入了“熾鳳樞”,為尊道兢兢業業地效命了幾年之後,尊上終於下令讓她除掉妹妹,取而代之!

這對於她來說簡直易如反掌,她隻是輕輕地打開了房門,妹妹就像一頭最蠢笨的小獸,乖乖地走進了她布下的陷阱!

和在南監裏相見的那夜一樣,漫香特意搬了把小凳子坐在門口,曬著太陽,讓姐姐再給自己梳一次頭,這一次,她想梳個雙螺回心髻。

漫春一邊給妹妹梳著頭,一邊焦急地等待著混在茶水裏的毒藥早些發作,終於,妹妹喉嚨裏滾過一陣嗚咽,她正怕妹妹會掙紮喊叫,引起街坊警覺,妹妹卻以為自己隻是咳嗽,抽出絲帕掩住口鼻,把那噴湧而出的烏血接得幹幹淨淨,沒有半滴滴落在地上。

再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在一群姐妹的幫助下完全換上了妹妹的裝扮,怔怔地看著鏡子裏傀儡一般的自己,她森然地笑了。

二十幾年了,她從沒笑得這樣開心過!

“這樣,就可以向妹妹討還原本就屬於自己的命運了嗎……”

幾日後,鬼市的“瞬遞”送來一隻木匣,裏麵整整齊齊地擺著妹妹被砍下的雙手雙腳,專門供她以後假冒漫香按手印足印時使用。

為了防止皮肉腐爛,皮膚脫落,掌紋不清,尊道還細心地把那斷肢用油炸過,便於保存。

但從那時起,每當她打開木匣都會發現妹妹斷肢上的指甲在不斷地“長長”,她以為是妹妹的冤魂在作祟,就用酒和了燒化的靈符塗在斷掌上,試圖鎮壓,所以當野良拿著鍾苑東的新借據上門時,她雖然順利地用妹妹的斷掌蓋上了掌印,瞞過了眾人,但卻在借據上留下了酒和燒紙的氣味,當孟得鹿去父親家檢查借據時,那氣味便又留在了她的手上。

可是,靈符香灰並沒有阻止漫香的指甲繼續“長長”,無奈之下,她隻好親自來妹妹的墳上作法除邪祟。

聽了她的供述,孟得鹿痛心道:“人哪裏會分不清中毒和咳嗽呢?漫香在毒發時之所以用絲帕捂住了口鼻,是因為她生怕自己的血跡落在你的院子裏,給你留下殺人的罪證!”

漫春如雷掣頂,呆了半晌才喃喃道:“原來她早知道我要殺她?可是為什麽……這,這個傻丫頭!”

孟得鹿道:“答案就在她最後讓你梳的那個‘雙螺回心髻’上,她一直都在盼望著你‘回頭是岸,洗心革麵’!”

漫春絕望搖頭,“晚了,太晚了,我的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再也洗不幹淨了!況且,我已經毒入骨髓,隻要離開尊道一日,她們就會停止向我供給‘極夢之舞’,讓我生不如死!”

蔣沉一驚,“什麽?‘極夢之舞’落到了‘熾鳳樞’手裏?”

漫春頹然點頭,“她們用它控製道眾,很多姐妹都已經上癮了……”

孟得鹿瞪著漫春,怒其不爭,“你把性命都押進了‘熾鳳樞’,現在,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嗎?”

漫春頹然地跌坐在地,怪吼起來,誰也分不清她是在哭還是在笑。

“我現在是漫香了,漫香的錢,漫香的好日子,全是我的了,可為什麽,我還是不快樂呢?尤其是在蕉芸軒這些日子,我所遇到的每一個人,個個都念著漫香的好,我就奇怪了,她到底給你們灌了什麽迷魂湯了?”

孟得鹿反駁道:“漫香從來沒給我們灌過什麽迷魂湯,我們念她的好,是因為她講義氣,有良心,無論發生什麽,她都會像娘一樣護著我們,所以,我們才會真心實意地喊她一聲‘娘’,不像你們那個‘尊道’,除了用毒物控製,就是用性命威脅道眾,道眾表麵上臣服,其實心裏除了懼怕,又能有幾分真正的敬畏呢?”

漫春茫然地想了很久,似懂非懂,“原來我這一輩子始終是比不上她啊……”

孟得鹿心下一動,忙又緩和了語氣道:“也並非如此,眼下倒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你成為像你妹妹一樣的人!”

漫春一激靈站起身來,問道:“什麽?”

孟得鹿循循善誘,“我相信在你們那個‘熾鳳樞’裏一定還有很多人像你一樣,已經心生悔意,想要逃離,卻又苦於被她們控製,無法脫身,如果你能把你知道的機密都告訴我們,官府便可以一舉清剿‘熾鳳樞’,不但能解救出那些被她們控製利用的苦命女子,也可以阻止她們再犯下惡行,傷害他人,這豈不是功德一件?到那時,整個長安城,甚至整個大唐都

會有人發自內心地感謝你的。”

蔣沉跟著承諾:“真到那時,在下一定把你的功勞如實上報,相信朝廷一定會網開一麵,讓你將功補過,對你從輕處置!”

漫春默然不語,但渙散的目光卻在逐漸凝聚,終於,她下定了決心,張口欲言。

一支毒鏢飛來,正中她的後腦,她兩眼一瞪,立時倒地氣絕!

“不好!快跑!”

又一支毒鏢飛來,蔣沉眼疾手快,唐刀一橫,擋開毒鏢,護住孟得鹿飛速逃離!

身後的毒鏢仿佛長了眼睛,每一枚都帶著致命的殺意擦著二人的耳畔掠過!

一名頭戴紫紗帷帽的女子從空而降,攔住二人去路!

蔣沉拉開架勢,擋在孟得鹿麵前,“快跑!”

孟得鹿從腰間抽出短刃,決絕咬牙,“要死一起死!”

蔣沉急得一肘把孟得鹿頂出一丈遠,一邊和紫紗帷帽女子纏鬥,一邊大吼,“你那三腳貓的功夫留在這裏反而是拖累!真想幫我,就快去叫救兵!”

孟得鹿轉念一想,又覺得蔣沉說得有理,隻得一咬牙抽身離去。

她施展輕功,剛飛出兩步,身後卻傳來蔣沉的一聲慘叫,她一驚回頭,一支毒鏢正迎著腦門飛來,近在眉間!

她躲閃不及,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一聲呼哨,一隻殘月刀飛來,擋開毒鏢,又打了個回旋飛遠。

遠處林中,一個人影一閃,孟得鹿已經看得真切,是野良!

原來,野良時時刻刻都在暗中保護著自己……

殘月刀又在林間閃了幾下,那紫紗帷帽女子自知不是野良的對手,抽身逃離!

蔣沉手臂已被砍傷,又擔心孟得鹿,不敢再追,便返回身來和她會合。

“野良,多謝了!”

蔣沉看不見野良身影,隻得向林中高聲道謝。

林中並沒有傳來回話,隻留下一聲若有似無的呼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