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勒個垂耳兔少年啊

“怎麽會......”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手中的長刀,又看了看小冥光潔如新的胳膊。

沒道理啊!

剛才他可是用了全力砍下去的,這家夥不說斷胳膊,至少也該流點兒血吧?

可現實卻是這家夥連皮都沒破!

小冥看著自己安然無恙的手臂,也是滿眼的驚詫。

她還有這種buff?

之前怎麽沒人跟她說啊?

“唰——”

一道銀白閃過,小冥又下意識地舉起了胳膊抵擋,熟悉的“哐啷”聲落在了地麵上,小冥再度睜眼查看,竟是那男人不信邪地又砍了她一刀!

奶奶的,當她沒脾氣是吧!

“妖獸......”

就在小冥準備衝上去揍他一拳的時候,男人指著小冥驚恐地低喃道。

“你根本就不是人類,你是妖獸!”

聞言的小冥一怔,下意識地看向了周圍的村民。

這臭男人怎麽給她底兒都掀出來了?

“母親,為什麽刀砍到那個姐姐身上不流血呀?”

一道稚嫩的童聲在鄰側響起,身形消瘦的婦人急忙捂住了小男孩兒的嘴。

“噓,別亂說話!”

小冥見周圍村民看她的眼神逐漸怪異,便提高了音量,厲聲對著男人道:“少汙蔑我了!說我是妖獸,有證據嗎你!”

“人類根本就不可能唔唔……!”

男人剛開口辯解,就被喂了一嘴的泥巴!

“嘔——”

嘴裏的泥巴還沒吐幹淨,小冥就一拳揍了過來!

“強搶民女,禍害村民,今天我就替天行道,好好的教訓教訓你!”

小冥一拳接著一拳,根本不給男人開口的機會!

直到最後男人認栽地舉了白旗,小冥才停下了攻擊。

身材本就渾圓的男人,此刻的臉更是腫的像豬頭。

說好打人不打臉的,這死丫頭怎麽拳拳往臉上招呼啊!

男人趁著小冥停手的瞬間,立刻帶著眾仆驅車落荒而逃。

看著馬車倉皇逃離的背影,小冥才終於鬆了口氣。

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何時有的這些buff,但......

能把壞人趕跑就行。

小冥高興地轉過身,正準備招呼大家可以出了,卻發現村民們都用怪異和恐懼的眼神望著自己,不敢出來半步。

“那個……他剛剛胡說的。”

小冥想解釋,但在座的各位卻都不是瞎子。

小冥無措地將目光移向江燕兒,可沒想到對上的,也是江燕兒那神色複雜的雙眸。

哦豁……

微風拂過小冥的鬢發,也將清晨推到了日暮。

由於北冥村常年受到妖獸的侵襲,現如今留在村子裏的隻有江、沈、潘、洪四戶人家。

總計不足十人。

在眾人的合力幫助下,楊椿雖被他們從廢墟裏挖了出來,但人早就沒氣了。

白布輕輕地搭在了婦人的臉上,這條不起眼的生命也就蓋下了終章。

眾人將她移到了另一間還沒有倒塌的屋子裏,準備明天將她抬到村外不遠處的山上埋了。

這些年離世的村民們。

都埋在那裏的。

小冥站在院子裏遙望著屋內的一切,無措又局促,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為了楊椿的喪事,大家一直忙碌到了後半夜才睡去。

彎月如勾,懸掛在天際,清冷的月光鋪在地上,降下了一片銀白的光輝。

“嘎吱——”一聲。

江燕兒終於推門出來了,女子的眼睛是肉眼可見的紅腫,應該是哭了很久。

“燕兒姐姐。”

小冥見狀急忙起身,迎了上去:“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我......”

“小冥。”

江燕兒的聲線依舊溫柔:“我知道你沒有壞心思,你是妖獸的事我也與大家都說了,但大家常年受到妖獸侵襲,可能......不是很願意去接納你。”

小冥想要替自己爭辯的話,就這樣被卡在了喉嚨。

是啊。

他們怎麽可能接受身為妖獸的自己呢?

這個原本幸福的村子,就是因為妖獸的侵襲才由之前的幾百口人,變成了現在的不足十人。

就是因為妖獸的侵襲,他們才需要張大人來“保護”他們,哪怕張大人對他們並不好,但為了活命,他們也不得不屈從。

他們的不幸從始至終都是妖獸帶來的。

所以他們不喜妖獸,不喜自己,也是應該的。

“......我、我知道了。”

小冥失落地垂下頭,深吸一口氣:“那......我走了,這幾天謝謝你。”

小冥深深地朝江燕兒鞠了一躬,江燕兒是自己離開湖泊以來,遇見的第一份善意。

所以自己也應該懂事一點,不能給她添麻煩才對。

隻是可惜以後。

自己又得是一個人了。

初春的夜風寒冷但輕柔,告別了北冥村的小冥,漫無目的地走在森林裏。

此刻的她隻有繁星和蟲鳴為伴,濃烈的孤寂將她裹挾,一如之前在湖泊時那樣。

小冥搖了搖自己的頭,覺得自己應該振作一點,妖獸的壽命很長,她遲早會找到一個適合她生活的地方,有一群能跟她交心的朋友的。

“沙沙——”

嗯?

什麽動靜?

黑夜裏突然的異響,讓小冥瞬間止住了腳步,屏息凝神,豎起耳朵警惕著周圍的變化。

此刻,雀兒姐姐的警告又不禁在小冥的腦海中回響,小冥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心中把佛祖耶穌天師什麽的都拜了個遍。

“砰——”

一道重物倒地的悶響,讓小冥迅速確定了方位,渾身緊繃,無比專注地凝視著前方。

要來了嗎?

會是什麽東西呢?

人類還是妖獸,亦或者是其他什麽?

可小冥在原地等了半晌,寂靜的夜裏再也沒有一點兒聲音。

怎麽回事?

是走了嗎?

小冥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去,撥開了一層又一層的雜草,直到前行了差不多十多米,撥開了最後一層雜草後的小冥,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我嘞個垂耳兔少年啊!

月色下,一位看上去隻有十二歲左右的少年,正渾身是血地倒在草叢裏。

灰色的短發中夾雜著一對毛茸茸的兔耳,伴隨著微弱的呼吸一起一伏,清秀的五官因為痛苦而擰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可憐。

“喂,你沒事吧?”

小冥有些無措地跪在少年身邊,看著他滿身的傷痕頭都大了。

她現在手上,藥草、繃帶、任何的急救物品都沒有,怎麽救啊?

似乎是聽見了小冥的聲音,少年緩緩睜開了眼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伸手抓住了小冥的衣襟。

“救救我......”

少年棕色的眼眸中充斥著絕望和悲傷,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向小冥傳達著自己求生的欲望。

“求求你,我不想死......”

眼淚順著少年的眼角滑落,小冥看得於心不忍,無奈地撓了撓頭發。

“這......行吧,我想想辦法。”

似乎是已經撐到了極限,少年抓著小冥的衣襟合眼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迷糊中,他感覺到了那些火辣辣的傷口,似乎都被一股清涼的力量,逐一撫平。

自己好像從熾熱的煉獄脫身,來到了涼爽的雲海,好不愜意快活。

突然間,奔騰的水流聲湧入了耳朵,少年緩緩睜眼,隻見模糊的光暈逐漸清晰,翠綠的樹葉將光暈裁剪,讓斑駁的暖意落在自己臉上,隨風輕晃。

他這是......在哪兒?

視線流轉,少年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衣物除了褲衩還在,其他全都被扒完了。

取而代之的,是纏了一圈又一圈的麻布,現在他整個人身上都彌漫著草藥的清香。

“哦?你醒了?”

循聲望去,隻見一位身穿麻衣草鞋的少女,正提溜著兩條草魚朝他走來。

少年朝前嗅了嗅,是之前在森林裏聞過的氣息!

“那個,請問是您救了我嗎?”少年眨巴著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

小冥點點頭,將草魚放在篝火旁,無奈地笑笑:“畢竟你之前都那麽說了,我也沒辦法拒絕啊。”

為了救這家夥,小冥昨夜不得不原路返回,鬼鬼祟祟地去找江燕兒,求助她附近有沒有什麽止血的藥草。

明明決定了不去給她添麻煩的,可此刻自己也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在摸黑采完藥草後,小冥又把這家夥扛到河邊清洗、上藥,直接忙到天亮。

餓了的小冥準備先去河裏叉點兒魚墊墊肚子再去休息的,誰曾想一回來,這家夥就醒了。

妖獸的身體就是不一樣啊。

恢複得真快。

“原來如此。”

少年起身,真誠地朝小冥致謝。

“感謝恩人的救命之恩,我叫團年年,隸屬於兔族中的巨灰兔一族,不知恩人是?”

巨灰兔啊......

小冥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到了少年發間的耳朵上。

“你叫我小冥就好啦,至於本體......”

小冥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有些沒底氣道:“咳咳,是、是個王八。”

“王八啊......”

團年年思索了兩秒,隨後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恩人是一隻偉大的王八,叫小冥,我記住了。”

小冥:......

一隻王八到底哪裏偉大了啊喂!

“那啥,先不說這個了。”

小冥主動岔開了這個讓她沒什麽麵子的話題,對著團年年問道:“你昨天怎麽回事?怎麽會受那麽嚴重的傷?”

聞言的團年年微愣,隨即棕色的眼眸微垂,流露出了無言的悲傷。

“我......是逃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