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要不要公開我們的關係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我現在還算是你的房東吧。”
遲玥抿抿唇，側過身子讓男人進門。
男人坐在沙發上自然地從口袋裏抽出一盒煙，但在看到遲玥微微抗拒的眼神後又把煙放回口袋。
他剛站起來，遲玥就往後退了一步，眼神裏還有些戒備。
“沒打算上床，就和你敘敘舊。”
遲玥一怔，“你一定要這樣嗎？祁彥霖，強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隻有嚐了才知道，你說的不算。”
“遲玥，我現在不想讓你做我女朋友了。”
“我要娶你當老婆。”
“不管你喜不喜歡，你這輩子注定隻能跟我。”
遲玥的臉一陣白一陣紅，一個字都沒說出來，跑回臥室直接把門反鎖了。
關上臥室門後，她靠坐在門後發呆。
祁彥霖熱烈的表白讓她想逃，但是好像內心某個角落又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不敢往深處想了。
困意早已過去，一想到男人現在在客廳，她就不敢合眼。
想起之前柯紫問過她的那個問題。
玥玥，你對他是什麽感覺？你喜歡他嗎？
遲玥當時給出的答案是不喜歡。
祁彥霖是個瘋子，是個霸道獨斷的暴君。
無論是喜歡這樣的人，抑或是被這樣的人喜歡，注定會很痛苦。
但有時候對她好像又不是那樣霸道。
溫柔，克製，在他的身上也會同時出現。
遲玥想著想著，眼皮漸漸沉重地睡著了。
早上睡醒的時候腦袋還是懵的，看到男人神清氣爽地坐在沙發上，連領帶都沒有一絲褶皺。
沙發上能看到一個陷下去的隱隱約約的人型。
茶幾上擺滿了餐盒，叉燒包、腸粉、豆腐腦，烤冷麵、煎餅果子......
“不知道你想吃什麽。”
遲玥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但沒走過去，“謝謝，不用了。”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祁彥霖臉上沒什麽表情，“哦，那我就全都倒掉。”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浪費？”
遲玥氣鼓鼓地走過去拿起豆腐腦。
結果一口下去鹹的要命，她隻好小口小口吃。
不知道男人是不是看出了什麽，把麵前的豆腐腦端走，換了份腸粉推到她麵前。
自然地拿過她用過的勺子，一口氣把剩下的豆腐腦全都解決了。
遲玥白淨的小臉上浮起一片粉紅，小聲開口，“那個勺子我用過了。”
男人掃她一眼，“怕我嫌你？”
“......”
遲玥沉默了一會，放下手中的筷子。
“我最近沒時間讓房屋中介帶我去看房子，能不能暫時先住在這裏？我可以支付租金。”
祁彥霖淡淡收回視線，把晾好的豆漿放在她麵前，吃了剩下的腸粉，不疾不徐道，“兩個方案。”
“第一，做我女朋友，然後和我結婚。”
遲玥想都沒想，“我選第二個。”
男人挑起眉，“第二，直接結婚。”
“？”
“那就今天。”祁彥霖這次用了命令式的語氣。
遲玥黑亮的眼睛裏有點不可置信，“你認真的？”
“遲玥，我每一次都很認真，七年前就是，現在也是。”
那雙墨黑色的瞳孔落在她的臉上，平靜得好似古井無波。
“七年前或許我做錯了事，但我現在仍然不後悔，重來一次，我仍然會那樣做。”
“這房子裏的所有東西我都不會動，我隻希望你能相信我一次，我的愛一定拿得出手。”
遲玥的手指蜷了一下，嗓子有些幹巴巴道，“我考慮一下。”
她的心現在七上八下地咚咚跳著。
男人很少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每一次都講得很認真，隻是都被她有意輕描淡寫地帶過了。
但是今天她覺得這件事沒那麽容易翻篇。
“好好考慮，對你，我很有耐心。”
遲玥沒吭聲，換了一身比較正式適合上班的衣服。
白色的無袖上衣和白色的闊腿褲顯得整個人非常清爽，馬尾辮高高地束在後麵，增添了幾分活潑。
“我送你，順路。”不容拒絕的語氣。
遲玥扁了扁嘴，她哪裏還有拒絕的餘地。
車停在公司停車場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動，遲玥解開安全帶，小聲說了句，“謝謝。”
祁彥霖也把安全帶解開，傾身過去。
下巴被牢牢鉗製，鋪天蓋地的雪鬆味充滿整個鼻腔。
“讓我等，至少要讓我嚐點甜頭。”
遲玥逃也似的下車跑了。
...
辦完入職手續後遲玥被hr帶到了財政部的工位。
轉頭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許學姐？”
一個穿著淺藍色正裝套裙的女人轉過身，留著精致的燙發化著知性的妝容，在看到遲玥的時候臉上也閃過一絲意外。
“遲玥？你怎麽會在這裏？”
許佳諾是遲玥讀研究生時的學姐，比遲玥高兩屆，是專業裏出名的佼佼者。
“我今天剛入職，本來還以為以我的資質進不來這家公司呢。”遲玥抿著嘴靦腆一笑。
許佳諾從上到下打量了遲玥一番，笑得有點古怪，“看來公司最近確實是缺人手了。”
她聲音不大，遲玥以為自己聽錯了，反問了一句“什麽？”
“沒什麽，你幫我去采購部要點增值稅專用發票來，辦公室裏放的這點不夠用了。”
遲玥呐呐點頭說了一聲好。
公司內部門的樓層劃分很有條理，她很快就順著辦公室門口的標簽找到了采購部。
采購部的部長是個四十多歲的禿頂男人，辦公室裏濃煙繚繞，煙灰缸裏堆滿了焦黃的煙頭。
他挺著大腹便便的肚子坐在辦公桌後，一直拿著手機嘰哩咕嚕地說方言，根本沒空理遲玥。
遲玥在他辦公室門口站了有二十來分鍾，終於等到他掛電話。
結果對方一句話就把她堵回來了。
“你難道不知道公司采購東西需要你們財務部的蓋章嗎？要走公款報銷的啊大姐。”
“回去問你們總監要批條，要有他簽字蓋過章的，現在公司的新人培訓怎麽搞的……”
遲玥一愣，被比自己大了二十歲的男人叫大姐也沒生氣，轉身上樓找到許佳諾，說需要財務總監批條子。
“就幾張發票批什麽條子，你就說是我要的，哪用得著這麽費勁。”
入職一小時，遲玥連工位的椅子都沒挨過，一直在樓上樓下來回跑。
財務部沒有簽字蓋章，采購部就不願意給發票。
遲玥跑得後背都有些潮濕，站在樓梯上看著自己來回跑了四五趟才換來的批條，有些發愣。
“在看什麽？”
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嚇得遲玥一個激靈。
祁彥霖站在台階上，墨藍色襯衫的袖子被翻了上去，露出小臂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右手插在口袋，垂著眼看她。
不得不說，祁彥霖走到哪都氣質出塵。
那時候還是高三轉學生，開學一周時間就上了校園表白牆二十多次，收獲了一大群迷妹。
祁彥霖慢慢走近，淡淡的雪鬆香味彌漫過來，似乎還摻雜了一點點煙草的味道。
“好看嗎？”
遲玥猛地收回視線，捏著手裏的批條，也不想問他來這裏幹嘛，垂下頭準備下樓離開。
“對領導視而不見，扣八百。”
遲玥頓住身子，心裏默默腹誹他算哪門子領導，淺緋色的薄唇輕輕抿了一下，緩緩開口。
“我還有正事要做。”
言下之意就是和你說話不算正事。
祁彥霖挑起眉梢，目光有意無意地掠過她脖子上的那條項鏈，低沉磁性的嗓音中透著幾分玩味。
“哦？是麽。”
見他沒再開口說話，遲玥頭也不回地下樓進了采購部，那人在後麵不緊不慢地跟著她。
敲了三次門辦公室裏都沒人說話，但是從門縫中能聽到營銷號短視頻嘈雜的背景音樂。
遲玥有點生氣，直接推門進去。
“你哪個部門的啊不知道敲門？後麵那個男的是誰啊？工牌呢？是本公司的嗎？閑雜人等誰允許你進來的？”
祁彥霖雙手插兜，邁著長腿走過去，睨了他一眼。
“祁彥霖。”
禿頂部長聽到這名字眼珠子轉了轉，表情瞬間就從質問換成了阿諛奉承的笑，眼角的褶子都擠出幾層，對著他點頭哈腰的。
“哎呦原來是新到任的小祁總，您怎麽有空過來了。”
“隨便看看，你忙你的。”
遲玥心裏打了無數個問號，看向祁彥霖。
祁總？
男人下巴一揚，眼裏有一閃而過的嘲弄。
遲玥按捺下心中的驚愕，進去將批條放在辦公桌上，“這次可以了嗎？”
禿頂部長有點不高興地斜了遲玥一眼，嫌她沒眼色。
“祁總現在有重要的事找我，你有什麽事改天再說。”
末了還停頓了一下，“你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
說完轉頭就去給祁彥霖遞煙，打火機也點燃候著了。
男人伸手接過煙，倚坐在辦公桌上，也不點煙，就那樣漫不經心地捏在手裏把玩。
“李部長好像有點忘記自己是做什麽的了。”
李部長的臉上閃過一絲迷茫。
祁彥霖用手裏的煙比劃了一下桌上的批條，語氣懶散，“你平時就是這樣對待工作的？”
再反應不過來就是傻子了。
李部長小跑似的過去拿起遲玥帶來的幾張批條，看也沒看就把字簽了。
“幾張發票而已嘛，就一個電話的事，你還特意跑下來，多麻煩。”這話是給遲玥說的。
“她跑了幾趟？”
祁彥霖的表情似笑非笑，卻讓李部長出了一頭冷汗。
“呃…大概也就……”
李部長的視線不停在兩人之間遊移，腦子裏飛快地猜測他倆的關係。
祁彥霖這句話的意思可能有很多種。
要麽是真的嫌他工作態度不認真。
畢竟人人都知道他是祁董的兒子，新官上任三把火是極有可能的。
要麽就是嫌他怠慢了這個財務部的新人。
但遲玥的表情一直比較冷淡，臉上也沒有驕縱告狀的意思，怎麽看都不像是祁總的女人。
“也就兩…兩三趟吧。”李部長說話的時候朝遲玥擠眉弄眼的，想讓她幫自己打掩護。
“李部長，為了這幾張發票我跑了五趟。”遲玥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李部長怎麽都不會想到這個新人的一句話直接斷送了他的前程。
祁彥霖看到遲玥鬢角的微汗眼底又暗了幾分，臉上的表情顯得愈發陰沉。
“李維剛，采購部部長的位置不是用來養老的。”
說完就把手裏那根未點燃的煙用食指掰斷，隨手扔在桌上。
“這種爛煙還是少抽。”
十分鍾後，李部長的郵箱裏就收到了辭退信。
消息很快傳開，公司上下人心惶惶，都說這次來了個實幹家，公司內部要大洗牌了。
—
公司內部樓道裏。
“祁彥霖你幹什麽…我還要工作！”
男人將遲玥堵在樓道口，還把人逼到牆角裏站著，用極其炙熱的眼神看著身下的人。
“解氣了沒。”
遲玥被他看得心慌，說話磕磕巴巴，“我沒生氣。”
哪裏都會有李維剛這樣屍位素餐的人，她沒必要為了這個生氣。
祁彥霖沒說話，隻忽然伸出手，將遲玥鬢邊蜷著的幾縷碎發別到耳後，寬大的手掌順著側臉慢慢移到她的脖子上。
樓道間安靜得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
掌心溫熱的觸感撫摸到遲玥細嫩的脖頸，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要不要公開我們的關係？”男人的嗓音低沉，好聽到令人心顫。
此刻遲玥鼻腔裏全是雪鬆的清香，她的頭又有點暈暈的，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對這個味道過敏。
祁彥霖說得慢條斯理，還壞心眼地往她耳朵裏吹氣。
等到有隻手不老實地扶著她的後腰時，遲玥才猛地推開麵前這個蠱惑人心的男人。
光影交錯，黑色碎發下那雙深邃如墨的眸子透出琥珀般的光澤，為他那張臉又添了幾分攝人心魄的瀲灩。
看到對方的眼神裏裹挾了點狡黠，遲玥白皙麵龐上的紅暈夾了一絲懊惱。
“我們沒有關係。”
男人對這個回答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墨色的眉毛輕挑，“如果你喜歡玩這種情趣的話。”
“祁彥霖！我說了讓我考慮考慮，你到底有沒有聽到。”
遲玥細眉輕蹙，清澈的雙眸中帶著慍怒，白淨的臉頰微微鼓起。
祁彥霖的目光似有似無地落在她水紅色的薄唇上，隔了半晌才垂著眼不緊不慢開口。
“哦，行。”
霸道，蠻橫，不講道理。
她在心裏翻來覆去把人罵了好幾遍。
男人的目光又落在她的頸間，修長的手指勾起那條項鏈，貓貓頭吊墜露了出來。
指甲蓋大小的貓貓頭吊墜做工十分精致，瞳孔處分別鑲嵌了一藍一黃兩顆寶石，嘴裏微微露出小尖牙，看起來俏皮可愛。
和她的主人一樣。
兩個人離得太近了，微燙的呼吸打在遲玥的臉側，瑩白色的耳朵尖肉眼可見地泛起可愛的紅色。
看著她終於忍不住紅著臉將吊墜奪回放進衣領裏，祁彥霖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彎。
“誰送的？”
說起這個，遲玥自己都不知道。
高考後的那個暑假，遲玥收到了一個匿名包裹。
裏麵打開以後就是一個小首飾盒，黑色細膩的絲絨布上躺著這條項鏈。
沒有賀卡，沒有署名，什麽都沒有。
甚至在網上都找不到賣同款的店鋪。
她問了一圈人都沒人承認。
但因為太可愛，她最終還是戴上了。
這一戴，就是七年。
這些她都不想讓祁彥霖知道，凶巴巴道，“沒誰，不用你管。”
遲玥澄澈的圓圓眼看向他，像個撓人心窩的小貓。
男人猛地湊近過來，唇停在距離她耳朵幾毫米的位置。
“你以前的男人送的？”
那語氣太過曖昧繾綣，讓遲玥心中警鈴大作。
“嗯嗯嗯。”
男人的眸子越發幽深，死死掐住遲玥的腰，霸道強勢的吻不出意外地落下來。
這個人是瘋子嗎？
**都不看時間地點的。
回到工位上的時候遲玥還有些恍惚，雖然男人隻是親了一下，但最後那眼神著實讓她緊張，再待下去一定會出事。
臨近下班的時候許佳諾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到遲玥麵前，表情有些遲疑。
“遲玥…今天總監不在，晚上有個聚餐，你和我一起代他去。”
遲玥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腦子裏卻還是剛才男人說話時不講道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