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沒用的東西

武興侯府距離宣王府並不遠,隻隔著三條街,成溪兒步行,小半個時辰便到了。

進門後直奔內院顧繼歡的住處,此時顧繼歡正坐在院中的花架下喝茶,見成溪兒來了,便問:“這都半個月過去了,試婚試得怎麽樣?”

雖說隻是走個過場,可她也確實對試婚的結果很在意,畢竟她是必須嫁給宣王的,後半生的幸福都在他身上了,如果他是個不行的,自己豈不是會很慘?

成溪兒跪在地上,低著頭答道:“王爺每天都很忙,一直還沒正眼瞧過奴婢,也、也沒碰過奴婢……”

“沒用的東西!”顧繼歡麵色一變,抓起茶杯便往成溪兒身上砸,“這麽久了還沒碰你?你是幹什麽吃的?”

“小姐息怒。”成溪兒不敢躲,隻能扭開臉咬牙受著,任由飛濺的碎瓷片刺入手背,茶水濺了一身。

“奴婢已、已經盡力接近宣王了,可是他視而不見,奴婢也沒法子啊。”

她決不能說王爺已經與她試過了,且那方麵並無問題,小姐的心思她再清楚不過了,小姐平日裏心狠手辣至極,不可能留著一個跟她未來的丈夫有過男女關係的女人,試完婚就會把她殺了的。

作為這世上最低賤最卑微的存在,她的死活根本沒人會在意,她隻能苦苦掙紮,自己謀求出路。

而宣王就是她唯一的出路,她要討好宣王,爭取讓他把自己留在身邊,留在宣王府,隻有這樣,她的命才能保住。

而此刻顧繼歡卻已起了懷疑之心。

宣王該不會是不行吧?不然這麽個美人天天在眼跟前晃悠,怎會連碰都不碰一下?

“他不碰你,你就要想辦法吸引他的注意力啊,顧家養了你這麽多年,這點事都辦不成?再給你半個月時間,再沒有動靜,我換別人去!”

成溪兒連連應聲:“奴婢明白。”

顧繼歡擺了擺手,沒好氣道:“回去吧。”

她之所以選成溪兒去,就是看她夠美夠媚,男人見了把持不住,誰知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真是麻煩。

幸虧離婚期也還有半年,不算太急。

“奴婢告退。”成溪兒磕了個頭,挺身站起,退了下去。

手背上的瓷片深入血肉,尚未拔出,右手鮮血淋漓,疼得厲害。

成溪兒邊走邊低頭去看,皺了下眉,行至儀門外麵,停住腳步,咬咬牙將瓷片拔出,取出手帕先進行粗略包紮。

待回到宣王府,血已經漸漸流得少了,但卻比先前還要更疼,她趕緊回屋拿了藥出來撒上。

這是上等外傷靈藥,不論多深的傷愈合之後都不會留下疤痕,是主子分發給她們的。

倒不是主子心善體恤她們,而是她們這類人身上不能留疤,留了疤就貶值了。

成溪兒的眼中流出幾分悵然。

是了,即便她受傷,第一個想的也是主子。她們這種女子,什麽時候才能獲得真正的尊嚴與自由?

處理畢傷口,成溪兒再次躺倒在**,藥起效之後,疼痛有所緩解,迷迷糊糊間闔上眼睡了過去。

再度睜眼,天色已黑。

不一會兒便有人來敲門,說王爺回府了。

成溪兒拖著疲累的身軀起來,對鏡理了理妝容,換了身幹淨的衣裳出去。

來到前頭宣王的臥房門口,那道高大的身影正好進院。

“王爺萬福。”待沈清朔走到近前,成溪兒低頭福身。

沈清朔看也沒看她一眼,徑直大步往屋裏去了。

沒有他的準許,誰也不得進房間,這是規矩,成溪兒隻能在門口站著,宣王不讓她退下,她就整宿都得站在這裏。

往常也是這樣,她早就習慣了。

“還不進來更衣?”

裏頭傳出不悅的聲音。

成溪兒怔愣了片刻,應了聲諾,趕忙進屋。

沈清朔伸開雙臂任她服侍,腦子裏仍在想著政務上的事,兩眼微微闔著。

溫軟的肌膚在他頸側輕擦而過,一下便將他的思緒扯了回來。

他垂眼看向正在給自己整理前襟的小女子,劍眉輕輕蹙起,一下沒忍住,一把摟住她的腰,撈進懷中。

成溪兒本能地掙了兩下,素手輕推他的胸膛,嗔道:“王爺,衣裳還沒穿好呢。”

沈清朔卻不肯放過她。

白天接觸時的畫麵一幕幕映入腦海,成溪兒又驚又怕又羞,忙扭著身子掙紮。

直把她弄得氣喘籲籲,沈清朔才離了唇,放她呼吸。

欲要進一步動作時,外麵傳來丫鬟的聲音:“王爺,您的膳來了。”

沈清朔不高興地皺了皺眉。

成溪兒低喘著撫了撫他的腰,勸道:“王爺忙了一天,還是先用膳吧,不要餓壞了身體。”

換做以往,沈清朔必然不聽,他從來不喜歡被人勸,因為那會給他一種對方想左右他意誌的感覺。

但此時成溪兒軟糯柔和的嗓音一入耳,他聽了隻覺很是舒心,於是鬼使神差地便點了點頭應下。

待居家的常服換好,他才命人將晚膳送進來。

來了半個月,成溪兒已經把沈清朔的口味以及用飯時的小習慣摸得很清楚,不像剛來時總挨他訓,因此侍膳時的氛圍很和諧。

舀湯時右手上的傷毫無疑問落進了沈清朔眼中,成溪兒以為他會當做沒看見,事實他顯然看見了,隻是沒有過問。

用過膳還不到二更天,沈清朔便進了書齋辦公,讓成溪兒在邊上伺候筆墨。

“聽說你白天回武興侯府了?”

成溪兒目不斜視,隻專心磨著墨,“小姐叫奴婢回去訓了些話,囑咐奴婢要好生伺候王爺,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

沈清朔又朝她那隻包著繃帶的手瞥了一眼,將手上這份折子批複完,又拿下一份。

沉吟半晌,終是忍不住問出聲:“手怎麽回事?”

成溪兒特意換了左手磨墨,將有傷的右手藏到身後,垂眸答道:“白天做針線,不小心弄傷了。”

做針線頂多被針刺幾下手指,哪有傷得這麽重的?

沈清朔看她不肯說實話,忽然有點煩躁,臉都陰沉了。

算了,隻是個丫鬟罷了,何須他費心。

成溪兒不明所以,立即屏氣凝神,提心吊膽起來。

過了一會兒,沈清朔淡淡吩咐道:“不必在此伺候了,你退下吧。”

“……是。”成溪兒偷眼瞄他,並未在他臉上看到怒色,暗暗鬆了口氣,“王爺早些歇著,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