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在旁看戲誰不會（二）
謝清瑤這話一出，孫氏今天出了任何一點小問題，薛安然都得背鍋。
而且這個攤子前人這麽多，前些日子又出了薛安然被山寇擄走的事。
隻要有人認出了他們，薛安然又會被扣上一頂記恨主母的帽子。
想必謝清瑤發現了今日如意琅嬛樓人肯定會很多，覺得孫氏很難不出什麽小意外，提前在孫氏麵前下了眼藥。
薛安然低下頭，囁嚅道：“娘，我，我不是故意的……”
孫氏勉強笑道：“好孩子，這不怪你……”
薛安然道：“娘，既然我已經沒法為娘祈福了，不如請娘為二哥哥祈福吧。”
孫氏微微一愣。
薛安然隻讓她給薛景明祈福，絲毫沒提自己，孫氏頓覺臉上有些掛不住，不好意思再說什麽，順著薛安然的話說道：“也好。”
但這畫小像隻是看起來容易，實則畫好並不容易。
孫氏最後畫得歪歪扭扭，根本看不出來是個人。
孫氏臉上躁起來，剛想敷衍了事，重新畫一張，薛景明眼尖，已經看到了，哈哈大笑道：“娘，你的畫技不行啊，你看清瑤妹妹把你畫的多好看，我被你畫的都不像個人了。”
沒等謝清瑤說話，薛安然搶先道：“剛剛攤主說了，祈福貴在心意，不在畫技。娘你看，掛在樹上最前頭的那幾個，都畫的不太像本人呢。重要的是剪紙的時候一氣嗬成，才能證明畫小像的人今天福氣滿滿，還能福佑身邊的人，對不對。”
攤主怕孫氏這邊的事攪和了他的生意，連忙說薛安然說得對，太對了。
孫氏心裏舒服了些，很認真的剪了下去，生怕出錯。
這一次倒沒出什麽問題，很順利的剪完了，剪出來的效果比畫在紙上要好看許多，孫氏見樹上掛著的，果然有許多都不如自己，便讓攤主掛到樹上去了。
薛安然又暗暗多給了攤主一些銀錢，讓攤主在孫氏麵前多說些吉利的話，孫氏最後樂嗬嗬的，把剛才那點不快忘了。
待剪完小像後，孫氏他們的馬車到了如意琅嬛樓，才發現自己來晚了。
如意琅嬛樓門口已排起了長隊，馬車根本進不去。
後院裏停馬車的地方也早已被擠得水泄不通。
薛安然前世並沒有真正來過如意琅嬛樓，但她是聽說過如意琅嬛樓開業這天的盛景的。
前世孫氏和謝清瑤也並不是如意琅嬛樓開業這天就來的，而是過了好些日子。
但如意琅嬛樓開業這天這般熱鬧，孫氏和謝清瑤錯過，豈不是太可惜了？
好容易找到地方停好馬車，孫氏和謝清瑤手挽著手徑自進了如意琅嬛樓，薛安然則由墨枝跟著，走在他三人後頭。
薛景明陪在謝清瑤身邊，薛安然在三人後頭看著，將薛景明點頭哈腰的樣子看得清清楚楚的。
這如意琅嬛樓不同於尋常鋪子，一共有三樓，薛景明見孫氏和謝清瑤在一樓被擠得連連皺眉，連忙去跟店裏的夥計說：“你們這最好的珠寶首飾在哪裏？”
夥計見薛景明一行人穿的富貴，也是擺了一張笑臉道：“喲，這位爺，要是買珠寶首飾，您這可是來對地方了。咱們如意琅嬛樓雖是新開業，整個上京都未必找的到比我們更好，更全的珠寶玉石首飾呢，那玉石首飾，更不是吹的，都是光州那邊運來的！”
薛景明粗聲道：“你少說這些有的沒的，隻管把你們這最好的玉石珠寶首飾呈上來！”
薛景明說話聲音並不小，周圍有好些人餘光瞥過來，然後竊竊私語。
夥計笑道：“好，這位爺，幾位夫人、小姐，請跟小的上二樓。”
薛景明道：“二樓？你們這一共不是有三樓嗎，難不成每一層樓都有不同的將就？”
夥計笑道：“不錯。我們這一樓的首飾，雖說也有個別品相極好的，但價格上大多是比較實惠的。二樓則要更貴重些，人也少些，更清淨，幾位客人可以好好挑選。”
薛景明追著問道：“你怎麽不說三樓？”
夥計臉上現了點為難之色，這時，一個穿著綾羅綢緞，二十出頭卻有些大腹便便的男子也上前問道：“是啊，莫非三樓有什麽特殊之處？我們是客人，問你話呢，你這般吞吞吐吐地做什麽？”
薛景明和這名男子的聲音，一個賽一個的大，把不少人的目光都給吸引了過來，頓時，有許多人都跟著問道：“是啊，這三樓有什麽，沒見你們夥計介紹啊？”
夥計見這般情形，隻好道：“……三樓是貴賓室，隻給消費了一定數目的客人開放。裏頭擺放的都是大師的作品……很多還是有價無市的……今天剛開業，三樓還沒開放呢……”
薛景明和那男子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喊道：“買！”
待墨枝都買了不少貴重首飾後，薛景明和那男子雙雙獲得了第一日去三樓的資格。薛景明臉上得意極了，圍著謝清瑤說說笑笑，謝清瑤今天對他也是格外態度好些，隻有孫氏微微有些不安。
她雖然有很久不曾管賬了，但也知道長平侯府內裏並不像表麵這般，虧空的地方多的是。
但她堂堂長平侯府，怎能在外頭，特別是三皇子這裏落了麵子？
橫豎不過兩件首飾，再貴也貴不過一間鋪子，實在不行，再將薛安然的鋪子賣了便是，孫氏如此想著，心也就安了。
而謝清瑤則是嬌笑著誇薛景明道：“以前就聽說景明哥哥大方，今天才算是真的見識到了。景明哥哥，你看這個清瑤戴著好不好看？景明哥哥，這個有四個顏色誒，每一個都好好看哦……”
一口一個景明哥哥，把薛景明喊得找不著北。
薛安然能聽到他不迭聲地說：“買，買，買。”
幾人在二樓又買了不少東西後，總算到了三樓。
到了三樓，薛安然一眼看去，果然全部都是難得的珍寶首飾，不過……比那翡翠鐲子還要好的玉石首飾，她還真沒瞧見。
不過這裏的玉石首飾也不太可能有假貨，是不是光州的就有點難說了。
用料暫且不論，品相全是一等一的好，最關鍵的是樣式新奇，一看就是名家之作。
哪有女子不愛這些珠寶首飾之物的，謝清瑤和孫氏早就忘了先前的不快，都各自挑上了。
那穿著富貴的男子似乎是有意和薛景明一較高下，同掌櫃在那裏大肆品評道：“這雙蝶金絲墜，果然不流於俗，這顏色，這水頭，這雕工，這款式，果真整個上京也找不出比這更好的，給我包起來，我買了！”
掌櫃的忙道：“這位公子，不是小的看不起你，隻是，您還是買之前先問問價才好。”
那男子有些不爽的問道：“怎麽？一個墜子，能有多貴？你倒是說……”
掌櫃道：“公子，這件雙蝶金絲墜，一雙便要三百兩。”
“三……你說什麽，三百兩？！”男子瞪大了雙眼。
薛景明看到那男子的反應，又有意在謝清瑤麵前拿大，頓時不屑的嗤笑道：“三百兩算什麽，掌櫃的，給我包起來，他買不起，我買！”
孫氏倒吸一口涼氣。
三百兩！
薛安然垂下頭，心中暗笑：薛謹修從光州帶來的那雙小極品翡翠鐲子，也不過花了一百兩而已！
尋常的首飾自然用不著三百兩，這鋪子的主子敢把首飾賣成這個離譜的價格，恐怕自有他的道理。
但是這三百兩，差不多相當於整個長平侯府小半年的收入。
不過這不怪薛景明，畢竟他的吃穿用度，都是薛安然這個好妹妹一直幫他打理的，他根本對銀錢沒有概念，又哪裏能知道一兩銀子都夠一個三口之家吃上一個月呢。
孫氏連忙就要製止薛景明。
那男子看到孫氏的臉色和動作，本有些不爽的臉色立刻喜笑顏開：“喲，你們家老夫人好像不舍得啊？”
孫氏最討厭別人說她老，聞言阻止的手一僵。
這個空檔，薛景明喊道：“瞧不起誰呢，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長平侯府的二公子，區區三百兩怎麽可能付不起？掌櫃的，沒聽到我的話嗎？！”
那男子臉色微微一變，不再說話，隻臉上掛了個冷笑。
薛安然也沒吭聲。
就見薛景明不緊不慢地拿出自己的荷包，然後從荷包裏掏出幾錠銀子，看也不看，扔在那掌櫃麵前，傲慢道：“不就是三百兩銀子嗎，拿去吧，誰付不起？”
掌櫃的臉色瞬間變了，任那銀子落在自己腳前，根本不去撿，怒氣勃發道：“來人，把這個冒充長平侯府二公子的無賴，打出如意琅嬛樓！”
……
“二哥哥，既然根本拿不出三百兩銀子，你在那裏充什麽大！讓我和姑母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一出如意琅嬛樓，原本攙著薛景明的謝清瑤，立刻丟開了手，滿麵冷然地衝在了最前頭，渾然不顧薛景明臉上的淤青，腫了的眼睛，還有她的丫鬟手上兩大包薛景明剛剛為她買的珠寶首飾。
薛景明見謝清瑤生氣，也急了，在後頭低三下四賠禮道歉道：“清瑤妹妹，都是我的不是，你別生氣……我下次，下次一定弄清楚，再給你買好的……”
孫氏剛要說什麽，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騷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