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主人的任務罷了
師爺有狂傲的資本,畢竟,他背後可是本地豪商,以及京城的官紳。
跟著徐渭,隻不過是主人的任務罷了!
“怎麽,你要弄死本官,來做這縣令?”
“哼哼,本來我還想扮豬裝弱小,既然你已經識破,那我就攤牌了,不裝了。
我背後的人物,你惹不起!
現在,乖乖跪下,舔幹淨我的鞋麵,然後從褲襠裏鑽過去,我給上頭遞個話,放你一馬。
不然,你就等著跟張定北一樣,自刎歸天吧!”
“我當你多大本事呢,還不是狐假虎威。本官倒要看看,你不放我一馬,是什麽結果。”
“嗬嗬,小小縣令,也敢猖狂。今日就是弄死你,丟進河裏,上報個意外淹死,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師爺笑得那叫邪魅狂狷。
“口氣不小,本官真是看走了眼。”
“下輩子多注意就是了,來人啊,送徐大人一程!”
唰唰……
還真走出幾個人。
雖然是差役的打扮,但都是走師爺門路進來的貨色。
“唉,是你自尋死路啊……”
徐渭無奈地歎氣,為自己看走眼懊喪。
同時,頭也不回地揮揮手。
轟隆隆,拐角處湧出一大波人。
有忠心的衙役,有定北侯府的老兵,還有忠勇公等人出借來的家將。
加在一起,少說兩百人!
“把這吃裏扒外的綁上石頭沉河,就說是意外落水。”
徐渭厭惡地指著師爺。
“剩下的人,給我動手!”
黑衣人雖然組織嚴密,下手強橫。
但那隻是對外地商隊而言。
在老兵和勳貴家將組團麵前,不過是土雞瓦狗。
僅僅一個照麵,黑衣人盡數跪地求饒。
“一樣扔到河裏,給他們好好洗洗腦子!
哦,對,這些不用綁石頭。”
徐渭也不廢話,直接嚴懲。
大冬天扔進河裏洗澡,可比在號子裏拘上幾天難受。
感染風寒撐不下去的話,或許還會死。
“大老爺英明!”
“青天大老爺啊!”
“多謝大老爺給我們做主!”
客商們連連作揖道謝。
徐渭揮揮手,表情嚴肅。
“免禮,本官今日來,是給各位指條明路。
你們都運送巨量貨物前來,對本縣和京城來說,是大功一件。
本縣絕對沒有虧待各位的意思。
我們已經核算過,你們在外地采購的成本是二十五文,加上押運和厘捐,算作五文。
各位大老遠地過來,算上利潤十文,作價四十文,織造監庫房直接躉清。
其他的貨物,也是類似的原則。
省得你們再去私下叫賣,耽誤時間不說,賣得慢價格還會下跌,如何?”
客商們互相看看,隻是笑笑不說話。
現在誰不知道,京城的絲麻可是高價!
大老遠過來,每斤就賺十文,誰願意?
徐渭嘴角浮起不易察覺的微笑。
“好,那就不再打擾,各位忙著。一直到落日前,本官的報價一直有效,並且,今日隻收十萬兩的貨,告辭!”
徐渭走之後,冷冷一笑。
“去,張貼告示,就說因為物價高企,所有絲麻原材料和成品,一輛車,一艘船都不能出!
另外,讓人們下去散布消息。就說南邊客商運來一百萬斤絲麻原料,馬上就要大降價!”
“額……大人,那麽大的數目,他們能信嗎?”
“嗬嗬,信不信不要緊,就是播下懷疑的種子……”
“師爺的那些人怎麽處理?”
捕頭邢當榮問道。
“查,沒案底的給我關到死!有案底,哼哼……”
徐渭直接比個抹脖子的手勢。
敢於謀害朝廷命官的胥吏,打死不冤!
留著他們在此,以後肯定還會禍害人!
“小的明白!”
……
……
大量絲麻到貨和織造監倉庫收貨的消息,齊齊傳出去。
瞬間,風向大變。
原本就沒有什麽客人的店鋪,登時門可羅雀。
幾大豪商更是硬抗,半點貨也不發。
一直到未時,監庫門前沒有一輛車。
似乎沒人賣……
可到日頭西斜的時候,一小列商隊嘎吱吱地過來。
他們一口價都沒還,按照徐渭公布的價格交割。
緊接著,不知從什麽角落湧出數人,急匆匆離開,似乎是去報告情況。
以至於,沒有人留意車把式那蹩腳的江南口音,也沒有人留意車把式動作整齊劃一,像極久經沙場的老兵。
而壓倒人們的最後一根稻草,便是下雪。
前幾日陰沉的天空,終於灑下白雪。
雖然不大,但看樣子會下一陣。
原本徐渭就已經下令禁止外運絲麻等貨物,現在看來,就算不禁止,也沒法運走。
絲麻不等於其他貨物,若是雪水進去之後,會讓輕貨變成重貨乃至超重貨,再加上雪後的路麵難行,根本就運不走。
……
不久之後,監庫廣場前的道路,像是開鍋一般,車流忽然多起來。
“你也來賣,不怕那些地頭蛇的警告?”
“警告老子?他算個屌毛!老子一批貨虧在這,回家賣田都不夠換,他能給老子錢啊?去他娘的狗東西,賣!”
“還地頭蛇,你們不知道啊?縣太爺早把那些人扔進水裏喂王八去了……”
“誰說不是,一斤賺十文,可不少了,明天啊,還不知道什麽價格!”
於是,隻是傍晚一段時間,十萬兩的貨足夠!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著縣衙。
晚上,他會放出什麽消息?
……
次日一早,人們還沒等到新消息,卻吃到一個大瓜。
本地豪商以鄭萬貫等人為首,竟然去堵縣衙的門!
隻見縣衙之前,眾人環立,氣氛凝重。
鄭萬貫看見徐渭出來。
頓時如喪考妣,開始哭訴。
“徐大人,我等乃正當商人,閑時架橋鋪路,為善鄉裏。
如今世道艱難,絲麻匱乏。我等為此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想盡辦法調來貨物,滿足百姓。
而今,大人為何要打壓物價,讓我等虧個底朝天?
如此行為,以後誰人敢來此經營!”
徐渭麵對著一眾奸商,目光如炬,直指對麵的鄭萬貫。
他清清嗓子,聲音如洪鍾般。
“鄭萬貫,汝本一介商賈,當以誠信為本,惠及百姓。然爾竟棄商德於不顧,勾結內外,私吞府庫,置蒼生於水火之中!”
鄭萬貫聞言,麵色微變,但仍強詞奪理道。
“我何曾做此等事?空口無憑,信口雌黃。”
徐渭冷笑一聲。
“汝之罪行,人神共憤。
昔日汝曾賄賂官員,妄圖掩蓋真相;今又與賊人勾結,圖謀不軌。
汝之心,比蛇蠍更毒,比豺狼更狠!”
“爾等隻知逐利,不知廉恥為何物。汝之財富,皆是百姓血汗,今日不思悔改,反而在此狡辯,真是令人齒冷!”
徐渭的聲音愈發激昂,字字句句如同利劍,直刺鄭萬貫的心髒。
“徐渭,你……胡說!”
鄭萬貫冷汗都唰唰地流,已經詞窮。
徐渭可是進士出身,口才會比不過一屆奸商?
“吾聞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汝既非君子,亦非小人,乃一介奸商耳!汝之罪孽,天必不容!”
鄭萬貫臉色蒼白,額頭上汗水涔涔而下,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他罵又罵不過,打又打不過,虧錢虧得褲衩都沒。
現在又生一肚子氣,整個人都不好了……
周圍的人們也紛紛議論起來,對鄭萬貫的不齒之聲不絕於耳。
“蒼髯老賊,皓首匹夫!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還不跪下謝罪!”
轟隆……
鄭萬貫體力不支,頹然倒地,徹底喪失抵抗能力。
剩下的人,更是作鳥獸散。
平時囂張跋扈的鄭萬貫都被罵成狗,他們隻會是更慘。
少頃,門前為之一空。
而徐渭也宣布重磅消息……